傅威收拾楊小陽之後笑瞇瞇的離開了,只有在男孩這裡她才能享受到輕鬆和自在。走出長長的紅瓦街,漂亮的姑娘在街口笑了笑,那夜和楊小陽撞在一起的情景歷歷在目,她看過很多言情口袋書上的刻骨銘心愛情經常由此開始。
最是那低頭的嬌羞,男孩喜歡這樣的女孩。女孩心目中值得交往的男孩又該是怎樣的呢?站在街口等綠燈的傅威想到他應該長得高高大大,熱心慷慨,他還應該富有朝氣,陽光活潑。而最不可缺乏的是那個男孩要沉著勇敢,堅韌有毅力,充滿敢作敢當的男子漢品質。
這可不就是他嘛,傅威的臉唰的紅了,她沒注意綠燈大亮,從她身邊經過的行人詫異地注視著這位面帶微笑的女孩。
吹過傅威發髾的風一直吹到了紅瓦街二十五號,內衣店門口閒得無聊的楊小陽吸了口氣,可惜鼻子裡聞見的是隔壁裝修店面的香蕉水味兒。他摸出電話打給劉茜,當仁不讓的討賬。
“小氣鬼喝涼水。”正在警亭休息的劉茜氣呼呼吼道,卡的掛了電話。
楊小陽無可奈何的收了電話,他哀怨無比:明天是傅威生日啊!
楊小陽的口袋裡一如既往空空如也,五千元獎金除去被樂樂分走的而外,其餘全用在內衣店的進貨裡。蘇淺柔倒也想得開,把店子交給他後不聞不問,隨便男孩折騰。
“柔柔阿姨對你信任!”樂樂很感動的說,“我媽從來不這樣信任我,回家晚上十分鐘她能挨個給我同學打電話!”
柔姐姐那是懶惰,楊小陽心裡想道。蘇淺柔的放任不管對他來說並不是一種幸福,蛋媽死了之後缺少指點的楊小陽頓時感覺壓力大增生意不再好做,比如說肆千多的獎金投進去看不起任何起色。楊小陽瞧了裝修熱鬧的隔壁,第一次感到看得見的威脅不約而至,他頓時少了和傅威出去玩耍的心情。可是年輕人總是貪玩,他回頭看看沒人光顧的內衣店心道會休息纔會工作,權當開拓思路好了。
第二天,楊小陽纔開了店門不久,一身警服的劉茜英姿颯爽,騎一輛摩托車“突突突突”衝到門口停下,沒熄火就跑進店裡把一疊錢扔給楊小陽:“守財奴,給!”楊小陽的眼中發亮,大叫一聲“天上掉下一位好姐姐”,受了恭維的劉茜抓起楊小陽買來當早點的一袋包子笑著回去繼續上班,留下楊小陽數著鈔票眉飛色舞。
快到中午時候,傅威穿了白衣的毛衣和磨石藍的牛仔褲,腳下是一雙長統高根皮鞋閃亮登場,楊小陽驚詫道:“你是威威姐姐?”
傅威甜滋滋的笑著,同樣的讚美之詞別人口中說出來就不如他能打動人。她笑道:“楊老闆關門一天損失大了,我真過意不去。”
楊小陽嘆口氣:“爲了漂亮的威威姐姐,我豁出去了。”
傅威趁楊小陽收拾貨架時看了看收支帳目表,不會拐彎抹角的她有些憂心忡忡的說道:“陽陽,我看你的生意不是很好。”
楊小陽揮了揮手,像是要趕走所有的煩惱:“你放心我有辦法,我纔不會失敗。”
看著男孩自信帥氣的臉,傅威忍住想說借他一筆錢的話。楊小陽的固執勁兒極像蘇淺柔,傅林濤得知她爲點點存錢時願意幫忙,但被蘇淺柔斷然拒絕,想必楊小陽也不會隨意接受她的援助。
“恩,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改變注意的姑娘說道。
兩個人去玩耍的檀華公園在檀華寺旁,檀華取名來源於“曇花一現過眼雲煙之意”,不過他們顯然沒有領悟到佛家點化俗人的用意,相反玩得不亦樂乎。
傅威先帶楊小陽到檀華寺吃齋飯,其他的不說,楊小陽覺得素雞的味道極棒。
“咦,那不是羅伊娜?”
大吃大嚼的楊小陽擡起頭在熙熙攘攘的人羣東張西望了半天,纔看到齋堂角落裡高爾夫球顧問羅伊娜小姐和一位年輕男人邊吃邊聊交談甚歡。
楊小陽癟嘴:“好端端的人染一頭藍髮,廟裡的和尚應該把他打出去。”
傅威看看那男子染得鮮豔的頭髮抿嘴一笑:“你隔壁的鄰居不也染了頭髮?”
楊小陽辯之不過,強詞奪理道:“女人那是愛美,一個大男人算什麼,還不如搞滿頭的綠毛。”
傅威樂了,對楊小陽的惡毒批評道:“你的守舊別有意味,不過寺裡不可口出誑語!”
深秋初冬有著四季裡最高邃深遠的天空,還有最乾爽明亮的空氣。劃了一個小時的船後,傅威在公園裡找到一張沒有人的長椅想休息一會兒,但四周情侶的各種形態令她大感難爲情。還好楊小陽大大方方坐下了,傅威扭扭捏捏的把半個皮膚放在水泥凳上,一副朝見皇帝的謹慎勁兒。
“你看!”楊小陽拉她一把低聲說道。
傅威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一簇灌木叢外的椅子上一對青年男女正在熱吻,那名坐在情**腿上的女孩低著頭看不見臉,手伸進男子的衣服裡摸索著什麼。
“什麼啊。”傅威小聲嘀咕道,以爲楊小陽故意用火爆的場面刺激她。
“你看啊。”楊小陽焦急的說道。
看什麼看,傅威又羞又惱,不就是男人拉開女孩褲子的拉鍊,然後手放進去了嗎?你們男人都不是好人!
楊小陽被傅威掐了一把,急得拽她的頭:“喏,看灌木叢!”
傅威羞答答的仔細看去,慢慢看見黃綠色的萬年青叢中伸出一隻手,鬼鬼祟祟摸在那對男女的身邊,逐漸移向女孩半挎在腰間的坤包。
“小,小偷!”傅威捂著嘴吃驚不小。
楊小陽讚歎道:“經典啊。”不知名的小偷可謂藝高人膽大,居然藏身在灌木叢裡守株待兔。
完美的僞裝,楊小陽定睛看後才發現小偷先生身上頭上插了幾束萬年青枝條,整個一位移動的人防基地。
傅威猛推他:“你倒是幫忙抓小偷啊。”楊小陽咧嘴傻笑,經歷的事情多了,他對這等事情並不驚詫,頗有些覺得小打小鬧的意思。
楊小陽沒站起來大吼一聲“該出手時我出手哇”,他在傅威手裡拎著的塑料袋裡翻檢出一袋鹹乾花生,抓起兩顆花生一本正經地瞇了一隻眼瞄準還在親熱的情侶砸了過去。傅威哭笑不得,她看到頭上中彈的女孩受驚般東張西望,然後看見一隻髒兮兮的手在自己腰間部位摸來摸去,女子大叫一聲,酷似被踩了尾巴的母貓。
衆多忘我工作的情侶不高興了,十來位在雌性動物面前急於展現雄性陽剛之氣的男士們對遍插保護色的小偷前追後堵,抓住了一陣好打。近在咫尺的傅威目睹小偷在地上翻滾的慘狀,閉上眼睛喃喃唸叨: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又不是保險公司。”楊小陽取笑道,“要是用阿拉伯國家的法子最好,哪隻手偷竊砍那隻手,有本事手腳並用的抓了四次後砍***!”
傅威感覺好笑,楊小陽雖說年少但一顆心倒是火熱的很,不知道過上幾年是否會老成持重一點。傅威想到這裡隨即輕輕“呸”了一口,她纔不要男孩和其他男人一般冷漠孤傲,特別不要像爸爸。
公園的保安急匆匆趕來帶走了滿臉血跡的小偷,楊小陽和傅威經過一場小風波坐得近了許多。傅威偷偷看看饒有興致東張西望的楊小陽,微微側了身子與他衣衫相依。
吊在紅柱綠瓦十八曲走廊下的幾株蘭草不畏即將來臨的嚴冬,開出一蕊黃綠色的小花,花的香順著風頭飄來,傅威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
“好香啊。”楊小陽樂呵呵的說道。
傅威胡亂點點頭,她突然很想依偎進男孩的胸懷裡,在他的臂膀呵護中看微瀾的湖水,聽那羣鴛鴦鳥的叫聲,聞聞蘭花的芳香。可惜這終究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傅威自怨自艾於自己的年齡,就算姐弟戀不再是爲人議論的大逆之道,但楊小陽喜歡她愛她嗎?她又能安然的縮在他的懷裡撒嬌嗎?
楊小陽突然說道:“後天就是週末。”
他的聲音趕走了傅威心頭的呢喃,她詫異的問道:“你也過週末?”
楊小陽不幹了,他刨著塑料袋中的小食品嘟嘟囔囔的埋怨道:“勞動人民有權休息!”
傅威擡手理了理被風吹動的長髮,微笑道:“少裝可憐樣,老實交代你有何不法活動。”
楊小陽湊趣道:“大人明鑑,小的不過要被點點接見而已。”
傅威不止一次聽他說過孤女點點,她興致勃勃的預約了後天的行程:“我們去遊樂園好不?”
楊小陽扔下手中的楊梅,雙手高舉著奸笑道:“成功拉到贊助商一名,哦~~耶~”
傅威笑著不語,她就是喜歡楊小陽這般嘻笑自如的舉動,只要看見他就覺得心情清朗。
“哈哈,我看見了誰?”
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過後羅伊娜從走廊處跑了過來,她指指點點兩人取笑道:“果然要讓我不知除非你們不爲。”
楊小陽沒接她的話頭,在她身前身後張望著說:“藍皮怪呢?怎麼沒見?”
熱情的和傅威拉手挽胳膊的羅伊娜馬上變了臉色:“什麼藍皮怪,你們看見我也不打招呼,太不夠意思。”
楊小陽針鋒相對的譏諷道:“俺怕他的頭髮染料脫色,也染成藍皮怪。”
“小陽!”傅威出言阻止道。
氣呼呼的羅伊娜盯著楊小陽看了半天,出人意料的沒發脾氣,而是狡黠的一笑:“你得意吧你就得意吧,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
“你生病了。”楊小陽正色的說。
羅伊娜不理楊小陽,而是親熱的告訴傅威:“你知道不,你的救命恩人談戀愛了。”
聽到“救命恩人”四字的傅威第一反應是楊小陽,但楊小陽卻叫了起來:“什麼?柔姐姐談戀愛,不可能。”
羅伊娜哈哈大笑:“小屁孩,張維翰每天到高爾夫球場送花,他們的熱度直線上升,你等著叫姐夫吧。”她見楊小陽著急越發得意,“人家張先生人財兩旺,小柔找他蠻不錯。”
“人財兩旺?我看是狗叫汪汪纔對。”楊小陽不舒服的吼道,“他又矮又胖,整個一位人形怪獸。”
一舉佔了上風的羅伊娜笑得跌腳:“他什麼形狀和我無關,我只要看見一個想腳踩兩條船的傢伙吃憋就開心。”
“腳踩兩條船?”楊小陽納悶的反問:“誰?姓張的有老婆?”
傅威聽出羅伊娜的話意,她嗔怪道:“胡說什麼啊。”羅伊娜這纔不作弄楊小陽,但死活要和他們一道玩耍。傅威問了她的那位藍皮怪,女郎輕描淡寫的說道:“他是狗屁的公子哥兒,我發展他打高爾夫球。想佔我的便宜,嘻嘻,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不是你的凱子啊。”楊小陽叫道,“幹嘛爲他說話?”
羅伊娜的小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小毛孩子懂不懂什麼是職業精神?維護客戶是擁有高素質職業道德的我與生俱來的天賦。”
“切。”心中掛念蘇淺柔的楊小陽萬分鄙視,“武大郎只能遛烏鴉,他就是那隻烏鴉,藍皮烏鴉。”
楊小陽和羅伊娜的針鋒相對直到三人分手後才結束,手腕新帶了一串紫色水晶手鍊的傅威披著黃昏的光彩回到家,手鍊是楊小陽送的生日禮物,她很喜歡。
傅威跨進家門一眼看見父親傅林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過了一個心情不錯生日的姑娘急忙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怯生生叫了“爸爸”。
“吃飯了嗎?”傅林濤頭也不擡的問道。
傅威“嗯”了一聲,讓人弄不明白到底吃還是沒吃。眉頭微皺的傅林濤本待責怪女兒幾句,記起今天是她的生日淡淡的說道:“你的生日禮物我放在你的門口了。生日快樂,威威。”
傅威感激的瞧瞧老爸低聲道了謝快步上樓,傅林濤又是一陣煩悶,他不敢設想自己百年後諾大家業交給這個唯唯諾諾女兒的下場,越發堅定培養她的念頭。他沉聲說道:“明天一早徐宏民帶你去公司,早點休息吧。”
站在樓梯上的傅威粉紅的臉蛋頓時籠罩了一層苦瓜色,她想說不去又不敢當面頂撞,當初父女倆約好她過兩年想要的輕鬆生活後就學著打理家業,如今期限已到,她所肩負的重任不再是陪一羣小孩嘻嘻哈哈。
失去高興勁頭的傅威懶洋洋回到房間,拆開爸爸送的生日禮物又隨手扔在一邊,那對價值過萬的鑽石耳墜怎麼看也沒有百元的水晶手鍊貼心。
“我現在纔開始想要的生活呢。”傅威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