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一日的清晨和往常沒有二樣,但在傅家的衆人卻臉色陰沉。只有傅林濤不動聲色的看完了晨報首頁的大幅報道,上面獨家披露“華城集團”因爲傅林濤的剛愎自用判斷失誤,造成公司大額度虧損。記者在長篇累牘的報道中聳人聽聞的說道:
“華城”危矣!
“我,不是我!”楊小陽漲紅了臉擠出一句話。
傅威苦笑著看看他:“誰說是你泄露?”她指著報紙上的字,“瞧瞧,‘消息來自集團高層人士,絕對可靠”!
傅林濤頭靠沙發背,冷靜的說道:“才起風鳥兒們就想各自飛了。”
楊小陽不由讚歎傅林濤老成持重,啥時候都如此沉得住氣。傅威焦急的說道:“爸爸說個法子吧,只怕等不多久門外要擠滿記者和供貨商。”
傅林濤站了起來:“走,我們去高爾夫球場住幾天。我倒要看看這股風能刮出多少見不得人的人來!”
轉移到“意荔高爾夫球場”的傅家父女未對晨報的報道發表任何言詞,律師也表示沒有接到傅先生是否控告報紙誹謗的通知,一時間江城上下議論紛紛,要不是傅威節前宣佈整個集團公司新年放假四天,此時只怕人心更爲惶恐。
楊小陽自以爲聰明的說道:“對方的算計不算高明,要是我那就過完節再散播謠言,這樣的效果更好。”
“所以你只是內衣店的小老闆。”傅林濤冷冷說道。傅威生怕父親不留情面急忙耐心解釋道:“他們同樣不願意‘華城’元氣大傷,給我們四天時間做出決定。要麼半賣半送交出公司,要麼……”
“他同時也在堵我的後路,如此一來我找不到任何人貸款借錢。“傅林濤不帶表情的說道,“一箭三雕才勉強體現他的功力。”
楊小陽對傅林濤佩服之心大起,他說道:“您看來並不慌張。”
“慌張有用?”傅林濤反問道,他對傅威說道:“我不是讓你找嶽悅幫忙嗎?現在可以約她了。”
傅威遲遲疑疑的說道:“這個節骨眼上她會幫忙咱們?”
傅林濤突然變得凝重的說道:“去試試起碼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不試試是零。商人的成功和失敗就是處於分之一和零的希望值中。”
“受教受教。”楊小陽斜臉望著傅林濤,“您這樣謹慎、有學問的人也會出現不可原諒的大紕漏,我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商人才能屹立不倒。”
傅威深深看了傅林濤一眼,站起來說道:“我去聯繫嶽悅,陽陽,請你充當我的臨時助手。”
“我?”楊小陽大爲奇怪。
傅威沒好氣的說道:“那位嶽小姐對你十分有心,沒準我們可以走走美男路線。”
“意荔高爾夫球場”的老闆和傅林濤交情不錯,他下命令說球場的工作人員誰泄露傅林濤行蹤誰就是和他過不去。傅威特地表示謝謝www。qb5200。Com,老闆卻客客氣氣的說道:“傅兄一生起伏不斷但從來沒有真正被擊倒過,我若是還有三分眼力就不會妄想傅兄臨要退休反倒失了方寸。”
第二天和嶽悅的見面同樣出乎傅威的預料,嶽悅把一張匯票和一份願意爲“華城”貸款做擔保的擔保書遞給傅威,彷彿從沒聽說過傳得沸沸揚揚的“華城”危機。
“威兒妹妹,這就是楊小陽吧。”嶽悅花了三分鐘辦完正事立刻把注意力轉向端坐一旁的楊小陽,她的表現使得傅威一陣發暈,就如同兩人見面不是爲了千萬級金額的合作,而是僅僅因爲楊小陽。
我沒這麼大的魅力吧?一向自信滿滿的楊小陽突然不自信了,他含含糊糊的說道:“我們見過面,在醫院。”
嶽悅樂了:“可愛的小帥哥,你以爲你當時的狼狽會使我牢記你的模樣?”她笑嘻嘻的上下打量楊小陽,過了半分鐘才伸出手,“自我介紹先,我叫嶽悅。”
傅威的心“咯噔咯噔”跳不停,她聽說喜歡俊男的嶽悅總是看上誰纔會主動打招呼。傅威眼也不眨地看著兩人握手,果然發現嶽悅的手指偷偷的不安分的輕輕的撓楊小陽的手掌心。
騷狐貍!傅威對嶽悅雪中送炭的好感蕩然無存,她宛如一隻呵護小雞寶寶的老母雞,急於防備欲圖偷吃小雞的老鷹而完全忘記飼養槽裡的飼料,那張關係公司存亡的鉅額匯票和擔保書擱在桌上無人問津。
嶽悅發現新大陸一般叫了起來:“陽陽的皮膚真好,像綢緞一樣。”說著話毫不見外伸手就摸。傅威大急,眼睜睜看著楊小陽被嶽悅吃豆腐。她心中埋怨楊小陽:你是傻子不會躲閃?被騷狐貍摸來摸去難道很舒服?
肆無忌憚的嶽悅恣意調戲楊小陽,眼看兩男女一個因爲氣憤一個由於吃不消都臉紅如血她才放過楊小陽,咳嗽一聲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的說道:“威兒妹妹要堤防蔣訊,他不會像洪漢東那樣好對付。”
傅威簡直討厭嶽悅了,但心中震驚於嶽悅對她情況的瞭解。她不由冷哼一聲說道:“我只知道嶽姐姐對漂亮男人寧可誤殺不會放過,怎麼對小妹會特別心細呢?”
嶽悅裝得很無辜,可憐兮兮的望著楊小陽:“陽陽弟弟,你瞧瞧你的威威姐姐,她好兇哦。”
楊小陽毫不含糊的說道:“威威姐姐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
傅威忍不住喜笑顏開,嶽悅羨慕的看著她說道:“我不會嫉妒你有男人喜歡,但嫉妒你喜歡他的喜歡,這份感覺很美嗎?”
楊小陽被嶽悅的繞口令搞得頭暈,傅威卻感受到她話語中淡淡的無奈。
下午,楊小陽和點點回到市裡,傅家父女繼續留在高爾夫球場的高級賓館,但傅威打開了手機。不一會無數電話潮水般涌來,她料不到這些人神通如此廣大,自己彷彿是做過鋪天蓋地廣告的辦證號碼,簡直成爲世人皆知。傅威在父親授意下看到一個號碼後接通了手機,傅林濤抓過女兒的電話平靜的說道:“這個機會你等了很多年,難爲你了。”
丁大山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他大聲說道:“老傅,上一次你的選擇Lang費了八年時間,重建遠遠比新建困難的道理你不懂?但你爲了名聲,爲了善人、先生的虛名一意孤行,老兄弟們看在彼此情義上認了。今天,你又選擇一竅不通的親生女兒掌管公司,你把我們共同打下的江山當成妄意恣爲的私有品。這次,我們不會沉默!”
傅林濤聽著丁大山的話,右手隨意翻開放在沙發扶手上的《資治通鑑》,他理解丁大山等人的抱怨、不滿,但身爲一名領導者還是一名父親的他別無選擇。
傅林濤的眼睛掃視著《資治通鑑》的文章,嘴裡說道:“大山哥,我同意一年後‘華城’上市,公司管理透明度增大,再讓出一個董事會名額,保證你們的股份,保證你的人在公司地位不動。”
“晚了,老傅。”丁大山打斷了他的話,“爲了‘華城’,我正式請求你交出手中的股份,我不希望我們的爭鬥毀滅它。”
“你逼著我把我的孩子送給你?”傅林濤冷冽的問道。
丁大山激動的說道:“它也是我的孩子!”
傅林濤長嘆一口氣掛斷電話,認真聽他們談話的傅威輕聲問道:“爲什麼你不聽從大多數人的建議?你知道我對公司並沒有興趣!”
傅林濤帶上老花眼鏡翻看《資治通鑑》,頭也不擡的說道:“有興趣的東西不見得是好東西,現在沒興趣不意味以後沒興趣。”
傅威猛地大叫一聲:“你爲什麼想充當每個人的上帝?你要想控制一切嗎?想成爲一位君王?”
傅林濤拍了拍厚厚的書本小聲說道:“在‘華城’我已經是君王。”
“是啊是啊。所以你製造了投資不善的謊言,所以你玩弄我們的感情,所以你能在最後一拳定乾坤。”傅威用譏諷的語氣說道,“我真傻,我的爸爸怎麼會是失敗的人?”
傅林濤摘下老花眼鏡,他擡頭沉聲說道:“威威,你的發現比我設想中提前很多,能告訴我原因嗎?”
傅威後退幾步坐到房間角落的木凳子上:“小陽提醒了我,這裡的老闆提醒了我,嶽悅的反應也提醒了我。還有就是,你不應該關閉手機,你存錢的銀行只得把留言發到家裡的座機上,而我剛纔提取了留言。”
傅林濤突然哈哈大笑:“瞧見沒有!外人知道我的實力,你這位一竅不通的人明白我的實力,但那羣利慾、薰心私慾膨脹的人卻看不透!我怎麼能把‘華城’留給他們?”
“至於你說我想控制你,這不對。”傅林濤合上書頁沉聲說道,“我是要控制公司、控制職員甚至控制市場,控制我能控制的一切環節,因爲只有那樣纔是真正的對所有人負責。可我從來沒想過控制你!”
“你認爲我把私業看得很重嗎?威威你錯了,錢對你爸爸來說只是一堆數字。從小我就嚴格要求你,但不限制你選專業選職業,知道爲什麼嗎?包括現在逼你走入商場接受挑戰都源於同一個目的:要你擁有一顆平靜、平常、平和的心!”
“富有不是罪過,錢多更不是罪孽,只有你面對千萬上億的富有依然不膨脹、不憤世嫉俗、不人云亦云纔是完成了我的希望。”
“你現在有不錯的身世可以淡然,但不是真正掌握了生活的真諦。我相信我不給你一分錢遺產你不會埋怨我,並且能生活的很好;那麼,威威,你就不能相信老爸並不是非要你繼承他一生的事業他的鈔票,而是希望他的寶貝女兒用這些作爲工具,對生命的領悟更多一些更豐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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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林濤的長篇大論擊倒了傅威,姑娘軟弱的流淚叫道:“爸爸你害苦了我,要是陽陽知道危機是假的,他會怎麼看我?”
“從小考試過來的中國孩子不會懼怕考驗,何況你不覺得並肩戰鬥能促進友情和相互瞭解嗎?”傅林濤輕描淡寫的說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話,“再說你能選擇隱瞞嘛,善意的謊話我從來不認爲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傅威還能再說什麼?
在楊小陽和點點借居於傅家裡無味糾纏的三天中,蔡華肩負開店看店的重任。當他把兩百元還差七塊的總收入交給返回的楊小陽,兩個人都熱淚盈眶、激動不已。
“你不是說自己很有女人緣很適合做生意?”楊小陽抹著眼淚說道,“我太陽,你的‘謙虛’讓我感動到哭。”
蔡華甩開楊小陽的手,萬分厭惡地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掏出噴香的手絹拭去眼淚:“NND,我終於在沒有暖氣,沒有凳子,沒有顧客的房子裡等到你這個無恥、無德、無能的老闆出現,我爲自己的忍耐力感動到哭!”
“他們又在鬧什麼?”隔壁的歡歡姐摟著幾天不見的點點問道。
點點斜了頭回答道:“書本上說陽陽爸爸和華華阿姨是在爭論,電影上說他們正在鬥嘴,要是樂樂姐姐,她會說他們狗咬狗!”……
“唉,點點啊,阿姨知道你現在生活環境惡劣,你可以像柔柔媽媽華華阿姨那樣變態,但萬不可學著你的陽陽爸爸樂樂姐姐變壞!”
攻擊自己女兒的歡歡小看了變態者的能力,和楊小陽大吵後決心發泄的蔡華用兩串冰糖葫蘆收買了點點,他指使點點用公用電話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歹毒的美滋滋想道:晚上,晚上等著看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