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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聽到敲門聲的傅威過了好一會兒纔在房間裡說話。張媽躡手躡腳下樓,把楊小陽獨自留在緊閉的房門口。楊小陽突然覺得不自在,他和傅威什麼時候起顯得生分有了這種不自在呢?
不說話的楊小陽又敲了敲門,傅威懶洋洋的說:“張媽嗎?進來吧。”
楊小陽推開沒上鎖的門鬼鬼祟祟朝裡看去,抱著一隻毛毛熊穿著白色睡裙的傅威精神萎靡地坐在一張藤椅上。一副懶洋洋表情的她和一臉乾笑的楊小陽對視了片刻,傅威猛地發出一聲尖叫,用毛毛熊擋著胸口焦急的叫道:“你快出去快出去!”楊小陽的空軍視力在短短的一瞬間已經看出威威姐姐中腹鏤空,她沒有帶胸罩穿內衣!
樓下的張媽聽到傅威的尖叫會心的笑了:“小陽真是一劑良藥,整天沒吃飯的威威居然激動成這樣。年輕啊,真好。”
傅威的尷尬反而驅散了楊小陽心頭的那絲不自在,他隔著房門打趣道:“威威姐姐今天氣色不錯,沒有面帶黑雲。”
在房間裡一陣亂翻亂騰換衣服補裝的傅威忍不住問:“什麼面帶黑雲?”
楊小陽靠著門輕佻的說道:“俗話說面帶黑雲必有兇兆(胸罩),你沒……沒那個,當然就沒黑雲了。”
大腦不夠用的傅威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用腳踢著房門氣呼呼的說:“你找死是不?楊小陽?”話語雖然兇惡但情緒卻緩和輕鬆了許多,在鏡子前傅威只爲一件事焦慮:“糟糕糟糕,臉色太差,要讓他看笑話了。”
傅威的梳妝打扮令楊小陽在門口等到胸悶,乾脆坐在地上不斷拍打房門:“開門,姑奶奶你開門,下龍蛋也早該下完了。”
“你瞎嚷些什麼?”傅威拉開門兇神惡煞的盯著他。
楊小陽站起來就要進門,傅威攔住他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房間太亂,樓下說話吧。”
楊小陽和傅威一前一後順著旋轉樓梯朝下走,傅威時而不時看看楊小陽的背影,她有很多話想對男孩講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到了樓下的客廳,她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
“陽陽,我,我,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楊小陽停住了腳步,他背對傅威遞過傅林濤所送的盒子。納悶的傅威接過後打開,立即驚喜的叫道:“太好了,原來是你撿到它,那天和老同學吃飯我以爲遺失了。咦,不對,不是原來那個!”
楊小陽淡淡的說道:“不是那個,這是你爸爸送你的。”
傅威的高興勁兒頓時消失,她聽出楊小陽語氣裡的不快。傅威覺得鼻頭髮酸,顫顫微微的問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楊小陽摸了摸頭頂,心中的陰影並不因爲傅威一句話的解釋煙消雲散,他強笑道:“說這些做什麼,你爸爸讓你去外面散散心。去嗎?”
“不去!”傅威斷然拒絕。她聽見楊小陽聲音時的歡喜早被兩人無形的隔閡掩蓋,此時只剩下無窮無盡的埋怨和幽怨。
楊小陽在沙發上坐下自嘲的笑道:“我明白了,莫不是我的準姐夫不在的緣故?”
傅威心頭壓抑的委屈、事業上受到的挫折被楊小陽的譏諷引爆,她含著眼淚叫道:“我都說了他不是!罷了,隨便你怎麼想!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是譏笑我沒聽你的警告造成公司困境的嗎?謝謝你的關心,楊小陽!”
面對傅威第一次的咆哮,楊小陽懵了也怒了。這個世間除了父母的訓斥他能忍受而外只有蘇淺柔,傅威的話在他看來就是一根無端卡喉的魚刺,楊小陽“騰”的站起:“不是我要來,是你爸爸叫我來的!傅大小姐,傅總,你的身份高了自然看不上我,我犯不著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你,你,你說什麼呀。”傅威哭了。好一會兒才穩了搖晃的身子指著大門:“出去,我不想見你!”
其實楊小陽已經後悔脫口而出的話,他是來安慰威威姐姐怎麼變成惹她發怒,可傅威不講情面的驅趕令他面子全無。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拔腳外走,傅威呆呆的看著他也是後悔,她預感只要楊小陽走出傅家他們倆再沒聚首的緣分。
聽見客廳吵架的張媽快步走出,她趕在楊小陽前擋了男孩的去路:“喲,男子漢怎麼沉不住氣,對女人發火可不是爺們的作爲。”
傅威看見楊小陽停下了腳步心頭大定,連日來的焦慮和無形的壓力讓她不堪重負緩緩倒地。臉色大變的張媽驚叫著撲了過去,楊小陽一個箭步衝到傅威身邊抱著她平放在沙發上。
“你照料小姐,我找大夫去!”張媽邊說邊跑開。
半跪在沙發旁的楊小陽朝自己的臉上重重打了一記,宛如林妹妹的傅威雙眼緊閉原來紅潤的臉蛋蒼白瘦削,瞧著就讓人心疼。
“威威姐姐,威威姐姐。”楊小陽輕輕的呼喚著。
傅威長長的眼睫毛像一扇濃郁的樹蔭蓋著閉合的眼睛,兩顆眼淚似兩顆珍珠慢慢冒出地面凝結在眼角,又快捷的滑下。楊小陽很心疼,他握著傅威的手想表達什麼,只是男人的自尊和此時此地的侷限禁錮了他。
你算什麼?她是傅林濤的女兒!楊小陽心中有個人在無情的譏笑他。
傅威的手兒在楊小陽的手掌心裡微微動了動,她緩緩睜開眼睛木納地望著天花板。
楊小陽驚喜的說道:“威威姐姐,你醒了?”
“醒了,陽陽。”傅威輕聲說道,“我多希望這是一場夢,不醒來纔好啊。”
楊小陽把傅威冰冷的手放回她的胸口勸說道:“公司的事情不是有傅叔叔料理嗎?你放心的調養吧。”
傅威又閉上了雙眼,她在心裡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所指不是公事嗎?楊小陽,你難道癡呆倒眼瞎心盲的地步?”
楊小陽尷尬的說道:“威威姐姐,剛纔是我不對,我道歉。”
傅威又睜開眼睛扭頭直視楊小陽,蒼白的臉上浮起病態的一抹紅暈:“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你是我弟弟我比你大。”
兩個人沒有言語,彼此雙目所視的是對方那張熟悉的容顏,心裡所想的是如何撫慰他(她)受傷的一顆心。不約而同的,他們想起對方的好處想起一個個歡笑、交心的快樂日子,想到一起走過的過去、逐漸生分的現在和神秘沒測的未來。
就在他們張嘴準備坦白的時候,張媽不合時宜的闖了進來:“哎呀,太好了,小姐醒了。”跟在她身後的傅傢俬人醫生急忙來到沙發前爲傅威測量血壓、脈搏,楊小陽慌忙後退,站到客廳的角落裡默默注視著傅威。
張媽看見楊小陽關心的目光也看到傅威不住看向楊小陽的視線,她暗地裡猛拍大腿連道自己壞了事。等到醫生檢查過後留下一張藥方離開,妄想彌補過錯的張媽笑道:“小姐,家裡空氣不好,外面的記者更是討厭,你還是和小陽外出避避。”
坐在沙發中不說話的傅威用詢問的眼神瞅瞅楊小陽,楊小陽連忙說道:“爲了威威姐姐我上刀山下油鍋翻雪山過草地在所不惜!”
“哼。”傅威的小鼻頭可愛的上翹,“嘴上說得好聽,只怕捨不得某些人不甘心陪我這位‘姐姐’!”
心中有鬼的楊小陽面色大變,只能尷尬的傻笑。本來無心之言的傅威心中一驚,顧不得張媽在一旁看笑話質問道:“你幹了什麼?”
“這個,那個,這個,沒什麼呀。”楊小陽支支吾吾的辯解。張媽心想你們打情罵俏多少顧忌點好不好?“呵呵,我這就讓老胡準備車子。”張媽說著話疾步出門,“小姐的藥和衣服我放上車裡去。”
傅威粉臉微紅,她嗔怪的瞪了楊小陽一眼:“我們慢慢算帳!”
楊小陽心中起毛,他趁傅威上樓更衣躲到花園裡給蔡華打電話:“華姐,江湖救急!”
蔡華聽到楊小陽老實交代和犖犖的私情興奮不已,連連說小公雞打鳴值得慶賀。楊小陽沒好氣的罵了一大通才換來蔡華的“忠告”:
“以我對女人淵博的瞭解,你千萬不可招供,千萬不可泄露非童子雞的秘密,打死不能說打不死更不能說,千萬不要相信花言巧語的誘供,千萬不要相信女人不會秋後算帳的承諾。”
楊小陽被蔡華的“四千萬”攪得心中起毛,他唯唯諾諾答應著掛了電話,回頭猛然看見傅威似笑非笑站在身後嚇得半死,腿肚子一陣抽筋險些一屁股坐地:“威威……威威姐姐,你,你啥時候來的?”
傅威沒回答他的問題,掏出口袋裡雪白的手絹擦了擦楊小陽的額頭:“陽陽啊,天氣是不是很熱?看你滿頭的大汗。”
楊小陽冒出更多的汗水,結結巴巴的說道:“是啊是啊,夏天就是不好,太熱太熱。”
傅威看看身上穿的圓領繡花小毛衣,一把擰了楊小陽的臉:“楊小陽!你剛纔和誰通話,說些什麼?”
牢記“打死不能說打不死更不能說”教導的楊小陽大義凜然的招供道:“我讓華姐替我看幾天店照顧點點來著,我很老實!”
“拉到吧。”傅威扭頭四下裡瞧,楊小陽不解的問她找怎麼。
“木棍、皮鞭、鐵鏈!我帶上車去!”
兩個歡喜冤家坐上車從傅府後門走後,張媽給傅林濤詳細彙報了情況。傅林濤悵然若失:女兒已經是懂得愛的女人了,但願她的人生之路走得順當一些。
“傅先生,報社的記者來了。”老薛恭恭敬敬的報告道。
傅林濤收起情長情短的兒女私情,整理著衣服邊走邊說:“既然那家公司突然失蹤,可以認定這是有計劃針對我們的陰謀,我們要把‘華城’塑造成無辜的受害人,把公衆的視線引向各種小道消息。禍,福之所依,變被動爲主動的唯一方法是主動出擊!”
傅林濤在挽救“華城”形象的時候楊小陽和傅威在車上也在討論,身爲旁觀者的楊小陽對傅威因爲種種原因沒能及時扼殺毒苗的一再歉意並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奇怪設計這一切的陰謀家最終目的是什麼,須知他們購入大量的原版“西圖”再進行化學加工投入的人力和物力,所擔負的風險不是小數目。
“破壞我們的公衆信譽唄。”傅威回答道。她把手伸出車外感受風滑過五指指縫的細膩,手就像一隻逆流而上的魚。
“沒那麼簡單。”楊小陽鬱悶的說道。
傅威的手縮了回來,撕開一袋土豆片“嘠嘣嘠嘣”吃個不停。她塞了一片放楊小陽嘴裡:“公衆形象是公司最寶貴的無形資產,建設它需要幾年幾十年,毀於一旦卻只需要一起小事件!”
傅威越說越氣,她盯著袋子裡的土豆片彷彿那裡就是躲在暗處的小人,她夾起一片扔進口中發狠的撕咬:“別讓我查出幕後黑手,別讓我找到他!”
中國消協副秘書長曾經有個形象的比喻:各級代表行使權力的載體是手中的選票,而對於消費者來說,體現他們心聲表達意志的選票就是一張張的鈔票,。他們用買誰家的貨不買誰家的貨無聲的展示強大的能力。對於商家,消費者就是載舟的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資金鍊已經出現問題的“華城”毫無疑問是一條傾斜的大船。隨著“西圖”時間的曝光,任憑傅林濤如何攪盡腦汁尋找對策,消費者的鄙視,各級代理商和經銷商紛紛退貨還是使他一籌莫展。“華城”只得停止了在建的幾個項目工程,停止向其他行業進軍的步伐,以便抽出資金維持集團最主要的行當。
“這就像‘綠箭’口香糖突然被查出富含致癌物對綠箭公司的打擊!”傅林濤很明白產品相對單一的“華城集團”再次面臨滅頂之災。
“北方幾個省暫停我們的廣告!”
“那名形象代言人的大明星要求解約,要求我們賠償鉅額損失。”
“倉庫不夠用了。”
“東南亞的合作伙伴終止今年的合同!”
“消協和質檢的人來了。”
一條條算不上好消息的消息呈報上來令傅林濤手忙腳亂,也令他無暇追查策劃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你到底是誰?”傅林濤偶爾猜測著,他感覺到一張大網正在朝“華城”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