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個聲音,怎麼跟自己昏過去之前聽到的那麼像?
炎夏正大惑不解著,門口光線一暗,一個人已經踏步走了進來。
他不是越鵬煊,卻有著跟越鵬煊神似的輪廓,只是身上透露出一分拒人千里的冷意。濃密凌厲的眉形如劍般清寒,深邃的眸子裡噙著一縷陽光,卻又似把陽光都凍結成霜。刀削般的鼻樑直挺著,讓整個臉部都變得立體有型。嘴巴微微抿著,嘴角帶著絲不屑,好像整個天下都不能入他眼一樣。
隨著他的到來,房內的溫度好像冷了幾度。
居然是越鵬濤!
炎夏心裡警鈴大作,直覺的感到他身上透露著某種危險的氣息,令人汗毛豎立。
他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跟進入到自己的房間內一樣,坐到了桌邊,優雅地拍衫,坐下。
紅暮“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聲音聽得炎夏都爲她的膝蓋覺得疼,恭敬地行禮:“參見王爺。”
越鵬煊微不可聞的點點頭:“你先出去吧。”
“不行!”炎夏想都沒想就大聲說道,有沒有搞錯,自己可不想跟這麼一個人獨處一室,現在都已經渾身不自在了,要是單獨面對他,還不知道會有多難受呢!
話音剛落,房間裡死一般沉寂。
越鵬煊挑了挑眉,神色不明的看著她。
紅暮倒吸了一口冷氣,趕緊悄悄扯了扯她的裙角。在府上所有人的心目中,王爺就是至高的存在,從來沒有哪一個人敢違抗王爺的命令。這位姑娘剛到府中,還不知道規矩,希望王爺千萬不要責罰她啊!
炎夏這也才意識到不妥,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來了。
哎,自己怎麼這麼衝動?這下好了,第一次見面就得罪頂頭上司了,今後的生活可不好過了……
她悔恨得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了,就在這衆人沉默的尷尬時刻,“咕嚕嚕”一聲,她的肚子好早不早叫了起來。在這落一根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環境中,這聲音清晰地傳入另外兩個人的耳中,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奇怪。
炎夏嚇得趕緊捂住肚子,可偏偏幾天滴米未進的胃有了開頭,現在瘋狂的叫囂起來。越是捂,叫得越歡。她急得滿臉通紅,恨不得趕緊來陣風把自己卷跑算了。
紅暮凌亂的低著頭,心裡祈禱著王爺千萬不要發怒千萬不要發怒千萬不要發怒。越鵬濤嘴角瘋狂抽搐著,用手按了按額角。
“紅暮,你去讓廚房做些飯菜送到聽楓園裡來。”終於,他涼涼的吩咐道。
紅暮一聽,哪敢不從,站起來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擡頭看了看臉蛋紅撲撲的炎夏,他嘆了口氣,指著身邊的凳子說:“坐下吧。”
炎夏萬分不情願的挪了過去,屁股只坐了一點點地方,儘量離他遠遠的。
越鵬煊見狀,微微皺了皺眉頭,但終究沒有說什麼,端著茶水噙了一口,這才問道:“你就是我外公安排的年家暗衛嗎?”
炎夏點點頭,覺得她身邊坐的是一個高氣壓,分分鐘能讓人窒息而死。或許是因爲被那蟲子咬怕了疼爽了,她總覺得越鵬煊是一個能輕易控制自己生死的人,所以現在完全放不開手腳,只能唯唯諾諾。
越鵬煊對她的狀態也十分不滿,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朝鳳宴那個時候,覺得她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但現在一看,或許自己是真的看錯了,她跟別的女人也沒什麼兩樣,見到自己要麼是勾引巴結,要麼是溫順聽話。
要不是越鵬懿突然加快了行動,他也不會這麼著急要召見年家暗衛。只是沒有想到,新一任的暗衛居然會是她。
這樣也好,女的更加不會惹人懷疑。
越鵬濤掃了她一眼,再也沒有了興致,對他而言,即使是暗衛,也都是僕人而已。對待他們,直接命令就行。
站起來,他高大的背影對著她,只留下一句“休息好了,就去書房找我”後,轉身離去。
隨著他的腳步逐漸消失,炎夏“呼”的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胸脯安撫了一下驚魂未定的心臟,手心這才漸漸有了溫度。
哎,自己是怎麼了,在他面前,怎麼就跟著畏畏縮縮的弱女子似的!
炎夏痛恨自己的沒有骨氣,絲毫沒注意她已經把自己劃出女人一類了。
這麼看來,自己現在是在濤王爺府了。難怪心口也不疼了,原來是蠱蟲母子重逢了。哎,你們是高興了,我可是差點死掉了。
也不知道他會有什麼事情安排給自己,看樣子就不會是什麼好差事。他召見自己,肯定是因爲這個任務十分兇險,而且執行任務的人必須對他百分百忠心。
自己對他不忠心,就會被蟲子咬死,所以就變成了那個合適的倒黴蛋。
“姑娘,王爺他……走了嗎?”這時,紅暮小心翼翼的從門口露出一個頭,眼睛四處瞅了瞅房間,問道。
炎夏失笑,要是你家王爺現在還在這,我能這麼好端端坐著?
“他走了,怎麼,你很怕他嗎?”
紅暮這才走了進來,眼睛睜的大大的,使勁搖著頭說道:“不不不,我不怕王爺,我是尊敬他。”
炎夏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反正尊敬過頭就是怕了,她懂。
見到眼前這個小丫頭,她愛憐心頓起,拉著小丫頭的手就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紅暮還是小孩子天性,見到平易近人的炎夏,也沒了恐懼之心,乖乖地說道:“奴婢今年都十四歲啦!”
她說這話時滿臉驕傲,好像到了十四歲就變成了大人的樣子。
炎夏一下子被她逗樂了,兩人之間距離拉進不少。正熱火朝天聊著天,一陣食物的香氣飄了進來,原來是飯菜都做好了。
眼見著一疊疊精緻的熱騰騰的飯菜擺上桌,炎夏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肚子也瘋狂叫囂起來。好不容易忍著廚房的人走了,她終於忍不住,綠著眼睛惡狠狠地撲了上去,用筷子夾了一大塊肉就往嘴巴里塞去。
話說回來,自從自己從牢裡逃出去之後,每天好像就一直沒有吃飽過,身子都纖細了不少。如今見到這滿桌的大魚大肉,她哪裡控制得住,只想好好飽餐一頓。
紅暮被她這野獸風格的吃法嚇呆了,趕緊走上去一邊幫她順背一邊遞水的,生怕她噎著了,嘴裡不停地說著:“姑娘,您慢點吃。”
終於把胃中填了點食物,炎夏滿足的坐下咂嘴,見紅暮還站著,老臉一紅。自己吃得開心,怎麼把這丫頭給忘了。
哎,看她的樣子,跟浣紗一般大小。也不知道浣紗怎樣了,在炎府過得可還好。
於是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又遞給她一雙筷子,笑瞇瞇地說道:“你還沒吃吧,快坐下,我們一起吃。這麼多菜,我還真吃不完呢,嘿嘿。”
沒想到紅暮一下子就跳到了一旁,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府上有規矩,下人不得與主子同食一桌!”
炎夏一個受現代思想薰陶的人,哪裡會管這種封建規矩,大大咧咧的一擺手,一邊剔牙一邊說道:“什麼上人下人的,我給你說,在我的眼裡,人人平等。快點過來,在我的心裡,早就把你當成妹妹了,姐姐吃飯,哪有餓著妹妹的道理?乖,快來跟姐姐一起吃,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啊!”
她儘量把聲音放得柔柔的,覺得自己現在就是那想要吃掉小紅帽的狼外婆。
紅暮被這番話感動得眼睛紅紅的,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像姑娘這麼好的主子。還把自己當妹妹,這是多大的福氣呀!
在炎夏的好說歹說下,她終於誠惶誠恐的坐在了炎夏的身邊。
好在這校園裡只有她們二人,紅暮又是個大大咧咧的主。小孩子嘴饞,看到這麼多平時想吃卻吃不到的飯菜,哪還剋制的住,沒過多久就比炎夏還要豪爽,一筷一筷吃得好不開心。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好像有很多人往這邊過來一樣。一陣香風從窗外飄了進來,珠佩相撞發出平平砰砰的聲音,一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這麼出現在了房間內。
一時間,本來就不大的房間裡顯得擁擠不已,滿屋子鶯鶯燕燕。
炎夏莫名其妙看著這羣人,臉上還沾著一粒米飯。
站在最中間的是一個身穿綠色華服、容貌豔麗的女子,她的眼角旁有一顆淚痣,顯得風情萬種。她正仔細看著自己,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左側的是一個身穿桃紅宮裝的妖媚女人,她下巴尖尖的,眼角嫵媚如絲,衣領低低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這個樣子,只怕男人都很難把持住。性子跟這身耀眼的裝扮一樣,似乎非常潑辣。她居高臨下看著炎夏,不屑地哼了一聲。
右側的女子穿著樸素,只是簡單的一襲鵝黃色襦裙而已,面容不如其他兩位驚豔,但精緻的鵝蛋臉也是出衆的。見到炎夏打量著自己,便微微一笑,非常友好。
她們每個人身後都跟著兩個婢子,穿得也十分精緻。
這幾個女人是誰?
炎夏還在好奇著,就見到紅暮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她們三人面前,畢恭畢敬的行禮:“奴婢紅暮,參加瑾王妃、燕王妃、賢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