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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殷素薇爲了討好秦翊衡隔三岔五就會往無逸齋送湯藥過去,秦翊衡並不會喝,是讓旁人喝掉或倒掉,但他也未曾開口阻止殷素薇的行爲.

這日過了戌時秦翊衡還在無逸齋處理公文,殷素薇聽聞後便命身旁的大宮女白露領著兩個小跟班送夜宵過去.

"天漸寒各位大人又值夜班,這兒是太子妃命奴帶來的熱濃茶,給各位大人暖暖身."白露含笑地說.

"多謝太子妃."領頭的馬千戶爲了討好殷素薇自然而然收下.

"馬千戶客氣了.這是太子妃熬的參雞湯,勞煩馬千戶交給鄭公公."

"當然當然."

白露一福後轉身離去,那曼妙的身姿讓馬千戶看得心中彷彿有貓在抓.

討好太子妃或許可以開口請求納這白露當貴妾,馬千戶幻想著.

"送進去送進去."馬千戶交代手下說.

一旁的王承志十分不認同,站著不動.

"王承志,你站著不動幹啥?"

"千戶,太子並不喜這雞湯,就別送了."其實王承志習慣大同軍中嚴謹的規定,怎麼可以隨意送別人拿來的食物進主將營?

"你這小子管得也太寬了,太子妃送的你也敢有意見."馬千戶要不是看在王承志是頂頭上司梅映雪的人早就出手管教,隨即又心想果然是婆娘帶出來的囉哩囉嗦.

"送進去."馬千戶讓另一人送進去.

果然如王承志所料,雞湯送進去後就被擱著.

時序已過了立冬,如白露所說天氣漸寒,一杯濃濃熱茶對值夜班的守衛而言是種享受.

旁人問王承志要不要,王承志搖頭拒絕.

"別給那小子,浪費."馬千戶道.

王承志無所謂,反正他沒做錯.

約莫過了兩刻鐘,王承志巡邏到一半發現搭檔竟睡著了.

"醒醒."王承志甚至給對方一巴掌都喚不醒.

他吹了兩聲口哨卻無人迴應,不對出事了.

他連忙趕往無逸齋,守門的兩人也坐在地上靠著牆沉沉睡去,耳尖的他聽到裡頭傳來打鬥聲.王承志只能獨身闖進去.

一進門就見一名侍衛受傷倒在地上,再往內次間還有兩名太監倒地其中一人應是斷了氣另一人則是鄭榕.

"快去幫.幫太子..."鄭榕摀著腹部的傷口求王承志.

偌大的書房一片混亂,秦翊衡正獨自抵抗抵抗兩名刺客,雖然兩名刺客身上皆有傷,但秦翊衡手上也有甚至還有人數上的弱勢.

王承志邊跑邊隨手拿起一個琺瑯香爐擲了過去,一名刺客出手撥開後轉身與王承志纏鬥.

刺客都是死士出身,是拿命完成目標.不過王承志也是出生入死多次,招數陰險,沒多久就讓對手斃命.

這時梅映雪衝了進來,先前她在公廨聽到隱約的口哨聲後便直覺有異,招部分值班者一同前往無逸齋的方向查看,卻見不少侍衛倒地昏睡,這才下令封鎖東宮出入口不準任何任進出,並急速趕到無逸齋.

剩下那名刺客見大勢已去,咬破口內的毒囊服毒自盡.

梅映雪趕忙查看秦翊衡身上的傷口,手臂與前胸口各有一處,幸好傷口不深且兵器上沒有淬毒,但梅映雪還是傳了太醫並上報乾清宮.

在坤寧宮過夜的宣平帝聞訊連忙趕來,一見太醫正在替秦翊衡療傷便忍不住破口大罵梅映雪"你幹什麼去了,太子怎麼會受傷?"

梅映雪難以卸責,只能跪下請罪.

"罪臣督導不周."

宣平帝怒火中燒正失了理智要下令時卻被秦翊衡制止.

"陛下,不能全怪梅指揮使,東宮內有內賊."

宣平帝一聽立即恢復些許理智,轉眼間便聯想出這東宮內賊說不定與大郎之死有關.

"朕在聽."

"有名刺客是身穿太監服混進來."

宣平帝不置可否,也許只是偷了衣服或僞造罷了.

秦翊衡用眼神暗示王承志開口.

"陛下,還跟太子妃遣人送來的茶水有關."

宣平帝一聽當然急著要弄清.

"說清楚."他嚴厲斥喝.

王承志也不怕,開口就將白露送茶來讓侍衛喝喝完不少侍衛昏睡過去之事全盤托出.

宣平帝立即讓人押白露過來審問.

因梅映雪早就將東宮鎖住,無人可脫逃,但奇怪的是白露並未爲罪自盡,反而被押到御前才承認是陳留郡王秦翊緯主使.

牽扯到秦翊緯就不是單純問題,秦翊緯之父是廢太子秦懷諄,這個陳留郡王又是秦懷諄圈禁死後明德帝后悔所封,廢太子秦懷諄素有賢明還是世祖親封的太孫,在不少人眼裡秦翊緯纔是正統.

"把人交給神武衛審訊."宣平帝畢竟沉浸政治多年又非昏庸,也不會隨意亂動秦翊緯.

他轉頭對梅映雪道"將東宮內內賊都給朕揪出來."

"遵命."

宣平帝離去後,梅映雪留下再三詢問太醫確認太子並未傷及根本後才安心.

秦翊衡有些似笑非笑地說"梅指揮使只有在孤受傷時纔會顯露誠意."

梅映雪有些心虛,她自以爲藏得不錯卻沒料到早就被看破.非自願涉入宮廷又得面對那些貴人,梅映雪只肯流於表面應對.

"殿下安危是卑職之責,自然會擔憂."梅映雪假裝聽不懂秦翊衡在指什麼.

秦翊衡對梅映雪的反應不置可否,反而又道"梅指揮使若繼續顧忌他人的面子,今晚之事將不斷重演."

這話倒是點醒梅映雪,什麼太子妃什麼皇后堂姪哪比得上太子本人.

"多謝殿下提醒."

"去忙吧."

承禧殿裡殷素薇心驚膽戰地等消息,當她聽到東宮有刺客時都嚇醒了,但沒想到隨即自己身旁的大宮女白露竟被押走去見宣平帝,這是出什麼事啊?

都快過亥時邱嬤嬤纔打探到白露參與行刺被帶走了.

殷素薇聽完大驚直冒冷汗,"她真是逆賊?"

邱嬤嬤也無法肯定.

"去問問蔚應榮,他肯定知道."

邱嬤嬤搖頭道"陛下下令要徹查東宮,現在是梅指揮使做主,她不準各殿隨意走動交談."

"不過是個女人這麼肆意妄爲."殷素薇這般批評卻忘自己也是個女人.

若白露真是參與行刺太子,自己該怎麼辦?殷素薇一想到此,肚子竟然抽痛了一下.

"快請太醫,本宮腹疼,快."

邱嬤嬤連忙差人請了精通婦科的白太醫.

白太醫把脈後皺了眉"太子妃思慮過重多時,若再繼續下去恐影響產期."

他暗自腹誹早就告誡過胎相不好,不僅不安心養胎反而做些無益之事,早產是必定的.

殷素薇覺得這太醫只會重複這些並不想聽.

白太醫見勸誡無效,開了藥方又吩咐幾句便告退.

邱嬤嬤攔著已經跨出正房的白太醫追問.

"還請嬤嬤早些準備好穩婆."說完轉身就離去.

"太子可安好?"蔚筠披衣等著宣平帝回坤寧宮.

"皮肉傷..."宣平帝握著蔚筠有些冰涼的手道"我已交待神武衛,無論如何也得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恩."蔚筠有些心不在焉地回.

"別多慮,先安歇吧."

梅映雪拿夜梟那套來審訊,不靠屈打成招靠心計套話,一夜就揪出不少同謀,其中甚至包括非蓄意參與其中的武驤衛侍衛.正要往上稟告,卻聽見神武衛那頭傳來消息:白露已服毒而死.

押進神武衛必定有檢查過,想必是在承禧殿那裡服下毒藥的.

這一想梅映雪親自趕往承禧殿搜查白露寢臥果然發現毒藥,但奇怪的是竟有兩種,她直覺不對,立即上報宣平帝,結果熟識毒藥的太醫院一查,發現其中一種正是九日眠.

宣平帝聽聞一個踉蹌,心腹太監柴文即時攙扶住纔沒事.

宣平帝第一反應是原來是東宮內賊下的毒手害死大郎,但隨即又懷疑:已經案發多日常理早就該消滅證據爲何還留在手上.

他讓位居神武衛第二把交椅的陸炫親自前去承禧殿仔細查探,甚至給他審訊東宮人員的權力.

陸炫調查後發現是梅映雪揪出的其中一名同夥栽贓,但栽贓者跟白露一樣早先服下毒藥,承認自己所爲後便暴斃而亡.

這些舉止讓這些證詞更像是刻意留下,真相反而陷入一團迷霧中.

姑且不論這些,東宮也需要大肆整頓.

梅映雪因失職被罰薪半年,不過蔚應榮直接被降級調走,馬千戶甚至還入神武衛的監牢受審問,這下梅映雪終於可以好好重整武驤衛.

而東宮內部方面,蔚筠出手收走殷素薇掌控人事權力,改由信任的坤寧宮女官溫婉駐東宮管控.

殷素薇聽聞後以淚洗面,躲在邱嬤嬤的懷中哭了一兩個時辰,結果這一哭竟動了胎氣,半天后產下一名七個多月大的小女嬰.

蔚筠在殷素薇發動後就趕來東宮,經溫婉審問與白太醫證詞發現是殷素薇自身思慮問題又不肯好好養胎這才導致早產,氣得她不顧不管逕自將比小貓大不了多少的長孫女抱到坤寧宮撫養.

這可是大郎唯一血脈,若是讓殷素薇照料包不準有什麼結果.

殷素薇昏睡一天一夜後醒來發現女兒被抱走又是一番哭訴.惹得邱嬤嬤都想下跪.

"太子妃您別哭了,眼下應該好好調養身體,纔有底氣跟皇后要回小郡主阿."

殷素薇能聽進去就不會犯這麼多傻,每日不是哭就是發呆,月子才坐一半就掉去不少肉而且皮膚暗黃不再白皙.

殷母前來探視見女兒慘狀心疼不已.

"傻孩子,你這般消瘦是想棄父母太子女兒不顧嗎?"

"娘,皇后根本是怨我沒生下嫡子才抱走我辛辛苦苦生下的苦命女兒."

"皇后娘娘是怕妳又要照料小郡主又要養身子兩頭燒,這才親自撫養.況且先開花再結果才圓滿,你要好好養身子才能再懷上太子的嫡子阿."

殷素薇想起秦翊衡短短兩次探視那冷漠的態度.

"娘,我是不是變醜了?"

"你不好好調養當然沒有往日的美貌."

殷素薇生平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美貌,聽到母親委婉承認不若以往當下便有了動力下決心好好調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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