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鴛自然是很明白,他當初哪裡是不與她計較,明明是每回都吃了敗仗,想計較也計較不來。
“當初你有趙政給你撐腰,可惜人現在已經回國了,看你還能夠囂張到哪裡去!”眥巳氣壯如牛,聲音高了三十二度,滿大街的人都能夠聽到。
就學苑裡那檔子破事怎麼值得拿到街面上說,她覺得辛眥巳這廝定是畢業以後受到過什麼大刺激,神志不清了,打算趕緊走人,卻忽聽身後一人高聲喝道:“站住!”
話音剛落,忽然至身後衝過來一大羣帶刀侍衛,將她給圍了起來,她惶惑的回頭去看。方纔辛眥巳弓身以對的那輛豪華馬車的車簾猛的掀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俊秀挺拔的男子。
漓鴛心肝顫了顫,真正的冤家路窄,這一回怕是真的過不去了。雖然幾年沒見面,那人少了幾分少年的稚嫩,但那眉清目秀的樣貌沒有大變,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怪不得眥巳鬼喊趙政的大名,想必知道他與趙遷之間的嫌隙。
趙遷向著漓鴛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問道:“你認識趙政?”
她穩住心神,鎮定地說道:“趙政曾是清華學苑的學員,不要說我,學苑裡所有人都認識他。”說著,她一指辛眥巳,道:“他也是認識的。”
趙遷注意力並沒有被轉移,他直直盯著漓鴛看,雙目灼灼,森冷的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她連忙答道:“怎麼可能?我從出生一直到現在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可能與你見過面?”
趙遷走下車來,靠近了些,一邊沉思,一邊道:“我覺得你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你叫趙漓鴛,這個名字也很熟悉。”他眉頭皺的緊緊的,一副苦思冥想仍舊不得其果的樣子。
漓鴛鄭重地勸他道:“我們真實沒見過,你就別想了,想多了頭會疼。”四年未見,她由稚童成長爲少女,此君閱女無數,想必不會記起她來。
趙遷擡頭看她,笑道:“你倒是個知情知意的妙人!本公子喜歡。你說的對,想多了頭疼。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你是誰,這樣吧,就將你帶回府中,慢慢想好了。”
漓鴛無語。
“公子。”馬車裡傳出一個嬌柔的女聲,隨著這聲喊,一雙纖纖素手伸了出來。趙遷回身牽住這隻手,將車裡的人扶了下來。
漓鴛又是一呆,眼前這個女子,溫柔沉靜,國色天香,可不就是王瑉珞。此刻她弱弱的倚靠在趙遷懷中,一副小鳥依人的嬌俏模樣。她一邊看著漓鴛,一邊在趙遷耳旁說道:“公子,你不是說今日還要陪我去西橋看風景的嗎?怎麼還不走呀?”
趙遷攬她在懷,笑的像朵花,輕輕說道:“這不遇到故人了麼?瑉兒,你看看,她是誰?”
王瑉珞只略略看了漓鴛一眼,便閉上了眼睛,將頭靠在趙遷胸口,嬌嗔道:“人家不認識,公子你是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女孩子了?人家不依!”說著還拿手在他的胸口輕輕捶了兩下。
登時,漓鴛頭皮一陣發麻。
“好好好,我們這就走!”趙遷好脾氣的摸著王瑉珞
的頭髮,卻是回頭朝著眥巳使了個眼色。
眥巳立刻心領神會,朗聲說道:“啓稟公子,剛纔太子派人來找您,說是家裡有事,讓您即刻回去。”
趙遷哦了一聲,滿懷歉意的對懷裡的美人說道:“瑉兒,對不起了,只好改天再去了。如果,瑉兒你想去的話,我就叫眥巳留下來陪你。你說可好?”
王瑉珞從趙遷懷裡擡起頭來,很識大體的說道:“既然公子不去,那瑉兒一個人去了有什麼樂趣呢?”
趙遷笑著將她摟入懷裡,笑道:“我就知道,瑉兒最是貼心。”
漓鴛暗暗嘆息了好幾回,這男人哄女人的把戲,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可憐的王瑉珞,日後就是被這趙遷給賣了,怕是還要跟在後頭數錢呢。就在她嗟嘆不已的時候,忽然發現王瑉珞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裡充滿了無奈與擔憂。漓鴛心驚,或許王瑉珞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弱,對於趙遷玩的這套把戲,她恐怕早就知道了。
趙遷安撫好了王瑉珞便走到漓鴛面前,嘴角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說道:“小趙,沒想到呀,咱們又見面了。”見她不言語,趙遷笑嘻嘻的半分不急,不溫不火的說道:“你不是趙政的妹妹麼,怎麼他回國沒帶上你?看來今番你與趙政又失散了,真是天緣巧合,竟然讓本公子找到了你。既然如此。”他一陣感慨,道:“本公子決定一定要好好保護你,選一個黃道吉日將你送回趙政身邊,讓你們兄妹得以團聚!”
“公子真是善心善德之人,屬下欽佩之極!”眥巳第一個拍起了馬屁。
他這一拍馬可不得了,圍著他們的一圈子侍衛都跟著拍了起來。這一下動靜大了,周圍看熱鬧的人多了起來,人人都誇趙遷品德高尚。
“小趙,跟我回去吧!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趙政的妹妹,我絕對會照顧的好好的。”趙遷柔柔的說道,向她伸出手來,面帶笑容,無懈可擊。
圍觀人羣,掌聲雷動,還有幾個心軟的大嬸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漓鴛咋舌,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惡霸強搶民女演變成仁義公子搭救孤女了!稻草變黃金,青瓦變王子,而她趙漓鴛卻是馬上要變死魚了。
“姑娘,你怎麼不答應呀。”有圍觀者如是說。
“對呀,你看人家公子心腸多好,趕緊答應了吧。”
“姑娘。”
她只覺得耳邊嗡嗡響,管閒事的人越來越多,就差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正在她覺得無法收場之時,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傳來:“漓鴛,你怎麼在這裡!讓我好找!”
她狂喜,轉回頭熱切地瞅著翩然而來的司馬季月。此君端的是玉樹臨風,俊逸非凡吶。她立刻朝著司馬季月嬌滴滴的叫道:“哥哥,你怎麼到現在纔來?”說著,她回頭看向趙遷,歉然道:“公子,小女子真正的哥哥現身了,就不勞公子費心了。”
趙遷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司馬季月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冷掉,伸在空中的手瞬間便收了回去。他面色鐵青,狠狠瞪著司馬季月,司馬季月卻一臉無所謂。他衝著漓鴛淡淡一笑,溫
和如三月春風拂面,催開人間衆樹芳華,頓時周圍一片尖叫。
司馬季月隔著衆多侍衛向漓鴛大聲說道:“妹子,人家公子也是好心一片,萬萬不可辜負了!”他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向著趙遷彬彬有禮道:“承蒙公子的好意,我們兄妹兩人不敢稍有辜負,恭敬不如從命,我們二人今日就一起隨同公子走上一遭吧。”
趙遷冷冷說道:“如此甚好!”說完,便坐回馬車中,命令起行。
漓鴛走在司馬季月身邊,趁著沒人注意狠狠掐了他一把,怒問:“你怎麼帶著我往火坑裡跳。”
司馬季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稍安勿躁!我保證,今日定然讓你全身而退!”接著靠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說不定還有一場好戲可看。”
漓鴛苦著臉,好戲是有的看了,不過是人家看他們的好戲,今日這公子府就怕是進得去出不來。可是,爲嘛司馬季月一點都不害怕呢?她正在煩惱,忽然覺得有人扯自家衣服。她轉過身去看,竟然是眥巳,當即就瞪了他一眼。若不是這廝,她也不會落到眼下這步田地。
辛眥巳受她冷眼,卻不惱怒,湊過來道:“漓鴛,其實我可以救你們。”
她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辛眥巳有點急了,說道:“真的,到時我只要求公子將你賞賜給我,就可以保住你了。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司馬季月興致勃勃的問道:“請問眥巳同學,你有什麼條件?”
辛眥巳衝著司馬季月靦腆的笑笑,道:“司馬先生,不好意思,這個條件我只跟趙漓鴛一個人說。”
司馬季月瞭然的笑笑,即刻讓到一邊去。辛眥巳臉上有一絲彆扭,湊到漓鴛身邊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你當初連剁三根手指,還能夠保持一隻手完好無損,怎麼辦到的?我知道那是障眼法,但是我思考了很長時間都想不出其中的道道。”
漓鴛繼續無視他。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不能告訴他,她認爲一個人活在世上沒理想沒追求是不對的。
眥巳等了半天都沒結果,脾氣再好也惱羞成怒了,憤憤的說道:“趙漓鴛,我可是看在同學的情分上纔想幫你的,你不要不識擡舉!”
她很是憐憫地瞅著他,極爲認真地道:“我也是看在同學的情分上纔不告訴你的!”
眥巳恨恨的回到自己原來位置上去了。司馬季月趕緊湊過來,問漓鴛:“他說了什麼條件?”
漓鴛笑的明眸皓齒,道:“你問他。”
司馬季月亦恨恨的回到自己原來位置上去了。
入了太子府後,漓鴛方纔發覺自己先前絕對是小看了司馬季月了,這個人隨性恣意的到了一定境界。人趙遷還沒吩咐,他就大咧咧的坐下了,人家茶水剛端上來還沒請客人喝茶,他端起來就喝。整個一副浪蕩做派,沒有一點名門之後的風範,當太子府比他自己家還自己家。
趙遷一直隱忍不發,隱忍的時間長了,小臉都憋青了。漓鴛看著想笑,又覺得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面笑場實在不好,只好忍下來,所以小臉也憋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