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處突然傳來一陣關門的聲音,鍾情和蘭姨同時擡頭看向發(fā)出聲音的地方,馮樂正依靠著欄桿,看著鍾情。
“鍾情,半個小時過去了,你該吃藥了……”
說完這句話,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站在那裡,等著鍾情上樓去。
鍾情看了一眼身旁的蘭姨,勉強自己笑了笑,這才緩緩的上樓。
鍾情記得,自己下樓的時候,是早上九點一刻,現(xiàn)在,是九點四十五,多一分鐘不多,少一分鐘不少。
觸手可及的,是依舊溫熱的水杯,鍾情微微愣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多說什麼,仰頭,將七八片藥片一起放在口中,喝著一口水,吞了下去。
“你倒是也變了不少……”鍾情聽見門口處的馮樂說道。
順著聲音源看過去,馮樂正站在門口玄關的地方看著她,鍾情注意到,馮樂用了“也”字,這也就是說明,她承認了自己的改變。
見鍾情沒說話,馮樂也不惱怒,只是繼續(xù)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吃個藥都要愁眉苦臉的,那時候,陸期再一旁板著臉都不管用,現(xiàn)在倒真把自己當成了藥罐子……”
馮樂的語氣太過於平淡,鍾情根本聽不見她真正的意思,只是靜靜的開口說道:“馮樂,你真以爲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我還是被寵在手心裡的大小姐?”
說完這句話,不再看向馮樂的方向,直接走到一旁的衣帽間,挑選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既然紀彥庭提出了那樣的條件,既然她已經(jīng)答應了他,自然不會食言。
只是等到鍾情拿著衣服走出來的時候,馮樂竟然還沒有出門,此刻看見鍾情出來,也只是微微挑眉:“怎麼?要出去約會?”
“和你有關係嗎?”鍾情反問,隨後看向門口的方向,“馮樂,麻煩你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馮樂微微一笑,這一次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關門離開。
鍾情看著馮樂的背影,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匆忙換上衣服,拿起手包,只是要走出門,路過門口的壁櫥的時候,鍾情還是微微楞了一下。
原本壁櫥中,那個水晶燈,已經(jīng)被馮樂扔掉了,而鍾情,在當天,便將它連帶著所有的垃圾,扔到了門口的固定垃圾桶中。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在垃圾處理廠。
而現(xiàn)在,那個原本放著水晶燈的地方,竟然放著一個,像是樹木形狀的水晶燈,燈芯是樹幹,燈光是樹葉,晃眼間,竟然還散發(fā)著點點的光芒。
心中突然五味雜陳,她不會認爲是蘭姨的動作,因爲蘭姨纔不會有這樣的心境,這個水晶燈,價值不菲……
只是……現(xiàn)在這樣做……又有什麼意思呢?
不過是提醒她,曾經(jīng)二人之間的那一層矛盾而已……
不想再讓自己對著一個水晶燈發(fā)愣,鍾情直接打開門,便要朝著樓梯口的方向走去,只是走到樓梯口,腳步突然頓住。
轉頭,鍾情頓時一陣恍惚,她差點以爲,自己看見了當初那個初見時的女孩,帶了一點扭捏,一點尷尬,然後讓她誤以爲那會是自己一生的好朋友
。
現(xiàn)在的馮樂,竟然和那個時候,那麼的相信,臉上,同樣帶了一點點的尷尬……
只是鍾情的心中,更多了一種難以明說的氣憤,這是做什麼,補償嗎?
心中微微冷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轉身直接離開,無視了身後那點若有似無的目光。
可能到了梅雨的季節(jié),出門,天還是有些陰沉沉的。
鍾情的車,被送去清洗了,只好走到人潮洶涌的地方,打車去紀氏。一邊等著車,鍾情心中不由得慶幸,自己穿了平底鞋,否則,在這樣的地方,她一定會站立不穩(wěn)。
欒城的出租車,從來都是供不應求……鍾情終於等來了一輛,等到了紀氏的時候,竟然已經(jīng)快要十一點半了……
微微思考了一下,鍾情還是對著出租車司機說道:“師傅,這是給您的小費,麻煩你在樓下等一下我好嗎?我一會兒可能還會用您的車?”
鍾情給的消費很可觀,那個司機倒也沒有再猶豫,直接樂呵呵的答應下來。鍾情這才放心的走到紀氏大樓裡。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點半,雖然還不到紀氏下班的時間,但是紀彥庭如果真的是想要躲她的話,那麼他現(xiàn)在一定不會出現(xiàn)在公司了……
她不想自己出來的時候,背影看起來太過淒涼。
一切真的如同鍾情預想的一般,鍾情看著還沒有上樓,便已經(jīng)迎上來的王竹,心中微微一笑。
“王助理,你們紀總不在?”不再問在嗎?而是肯定,他不再公司。
王竹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的爲難,聽見鍾情這樣問,還是點點頭:“鍾小姐,我們紀總說了,如果是你來找他的話,無論如何,一定要見您,紀總親自招待客人去了,在……斯凱酒店……”
“我知道了。”鍾情儘量讓自己面上的表情淡定一些,只是轉身之後,心中才微微冷笑,什麼樣的客人,需要紀氏總裁親自招呼?無非就是在逃避自己罷了,還說什麼一定要見到自己。
出租車司機拿了錢,果然調(diào)轉了車頭正在紀氏門口等著,鍾情直接走上去,報了“斯凱酒店”的名字。
等到鍾情真正到了斯凱樓下的時候,還是覺得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像是有什麼事情發(fā)生一般,她一眼變認出了樓下屬於紀彥庭那輛銀灰色的大奔,他說低調(diào)的時候會開,鍾情見過幾次。
一走進門,訓練有素的服務生已經(jīng)迎了上來:“您好,小姐,請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嗎?”
鍾情笑了笑:“我找紀彥庭,您幫我查一下他在哪個包廂可以嗎?”
“紀先生?”那個服務員聽到這裡,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而後才緩緩的搖頭,有些遺憾的說道:“紀先生的包廂在頂樓,因爲只有那一間包廂,所以我們會記得特別清楚,今天紀先生,並沒有出現(xiàn)在包廂裡……”
他的車分明還在樓下……鍾情皺眉,便想要反駁,她以爲這是紀彥庭耍自己的遊戲而已。
“真沒想到,在大廳吃飯,也是別有一番韻味……”身後一陣好聽的女聲,頓時傳進了鍾情的耳朵…
…鍾情微微皺眉,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她一聽,便聽出來了是誰。
微微轉頭,果然看見了自己意料中的女人,只是在看見女人對面的男人的背影時,鍾情的手,還是必不可免的顫抖了一下。
“啊,紀先生在那邊……”那個服務員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對著鍾情指了指剛剛發(fā)出聲音的地方。
鍾情對著服務生點點頭,隨後,便朝著紀彥庭的方向走去。
真是她自作多情了,她還真的以爲,紀彥庭到這裡來,是爲了等自己,或者是爲了逃避自己的,沒想到,人家只不過是要陪著美人來這裡吃一頓普通的午餐而已,而那個美人,還是紀家一致認可的媳婦,千重韻。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鍾情不想前進的,但是腳步還是不受控制的走上前去。
紀彥庭和千重韻坐的是二人餐桌,因此,鍾情走過去的時候,只能夠站著。
紀彥庭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只是在那裡,專心致志的切著自己手中的牛排,似乎鍾情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反倒是一旁的千重韻,轉頭看了鍾情一眼,佯裝詫異的說道:“鍾小姐?你也到這裡來吃飯?”
一直看著紀彥庭的鐘情,這個時候總算是將目光放在了千重韻身上,微微點頭:“千小姐。”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千重韻也絲毫不在意,看了看周圍的目光,然後重新放在鍾情身上:“鍾小姐,不介意的話,您還是快些離開,畢竟,這裡的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您丟人就合不來了……”
鍾情自然知道千重韻話中的逐客意思,眉心微微緊皺了一下,而後看向一旁的紀彥庭:“我有事和紀先生說。”紀先生,她給足了他面子。
只是紀彥庭的動作,隨著鍾情的這句“紀先生”微微停頓了一下,而後才又繼續(xù)緩緩的工作,“我不記得有什麼事情要和鍾小姐說。”鍾小姐三個字,被紀彥庭重重的強調(diào)了一遍。
一旁的千重韻看著面前這兩個人奇怪的氣場,眉心頓時微微一皺,卻還是逼著自己忍下氣來,看了看二人,良久,說道:“那用不用我讓位?”
“謝謝——”
“不用。”
謝謝,是鍾情說的,不用,是紀彥庭說的。
兩個人,給出的答案完全不同,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紀彥庭終於擡起頭來,看了一眼對面的千重韻,微微一笑:“我的任何事,你都不需要避諱。”說完,無視千重韻臉上驚喜的目光,看著一旁的鐘情,“不知道鍾小姐究竟有什麼事情,需要在別人用餐的時候打攪。”
“紀彥庭,我有什麼事情,你比我清楚……”鍾情說完這句話,只感覺心中一陣莫大的悲哀。
我的任何事,你都不需要避諱,這……算是紀彥庭對千重韻的承諾嗎?千重韻對於紀彥庭,已經(jīng)是無需要秘密的存在了。
那麼,他爲什麼還要把自己逼過來,只是看著他和千重韻在一起秀恩愛而已?
那樣的話,對她何其不公平。
“鍾小姐,還是明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