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一個人,他清冷疏離,他是你的前夫,他可以對任何一個人溫柔卻獨獨對你冷淡,他長相俊逸,他有太多太多的優(yōu)點。
可是如果這個人,在和你徹底的斷絕關係之後,如今又跪在你的面前,你會怎麼辦?
別人,鍾情不知道,只是當裴承遠跪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她的心中只是涌上了一陣無法言說的恐慌,腳步,甚至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停住。
“裴承遠,你這是做什麼!”鍾情眼中的驚恐,一直沒有散去。
只是看著裴承遠如今垂眸的樣子,他即便是跪著,身上的風姿,仍舊沒有減少半分。
“鍾情,我知道自己曾經(jīng)做了無數(shù)的錯事,我也知道青喬之前對你有很多的誤會,可是鍾情,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裴承遠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哀求。
鍾情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在聽見裴承遠的口中說出沈青喬的名字時,心頓時就平靜了下來,既然是爲了沈青喬而言,她做什麼在這裡良心不安。
“你究竟想說什麼?”心中慢慢的寧靜下來,鍾情的語氣也漸漸的安靜下來,她看著面前的男人,這麼放低自己的姿態(tài),只是爲了一個別的女人,反正這樣的結果,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青喬現(xiàn)在……很危險,醫(yī)生說,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怕是就……”裴承遠說這句話的時候,始終沒有擡頭,但是鍾情,卻聽出了他話中的悲痛。
不只是裴承遠,就連鍾情心中都忍不住一陣驚詫,因爲在她的印象中,儘管沈青喬面色一直都是蒼白柔弱的,那是那雙看見自己,總是抑制不住的嫌棄,卻是活靈活現(xiàn),如今,裴承遠竟然來告訴她,沈青喬已經(jīng)沒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生命,似乎在病痛與意外面前,變得異常的脆弱。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不去醫(yī)院照顧沈青喬,不去忙著尋找合適的骨髓,在這裡做什麼,在這裡,對著她跪下,又在做什麼。
“鍾情……”裴承遠似乎下了很大的耐心,才緩緩的擡起頭來,直視著鍾情的目光:“和青喬匹配的骨髓,已經(jīng)找到了……”
找到了?
鍾情眼中微微一閃,既然找到了,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是不是對方開價太高?沒關係,你直接去找程晨去吧。”這是鍾情想到的,裴承遠來找自己唯一的理由。
只是裴承遠聽見鍾情的話,眼中卻默然一陣悲愴,他猛地想起二人之間的婚姻,似乎就是建立在這樣的金錢關係上的,如今自己再一次來,竟然是爲了人情。
“不是……對方根本就不缺錢……再說,當初的那些,已經(jīng)夠了。”裴承遠的聲音有些低沉喑啞,似乎在說著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不過鍾情轉念一想,當初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不愉快的一件事。
“對方是誰?和沈青喬骨髓匹配的人是誰?”鍾情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甚至不由得垂下身子,蹲在裴承遠的面前,質(zhì)問道。
裴承遠
竟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敢直視鍾情明亮的眼睛,直視微微垂下雙眸:“你瞭解的,那個人是……紀彥庭。”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在裴承遠的口中擠出來的。
裴承遠自己從來都不知道,有一天事情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如果他真的預見能幫助他的只有紀彥庭,那麼他當初還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嗎?
裴承遠心中有一瞬間的茫然,可是對於當初的事情,他卻好像絲毫不後悔一般。
“紀彥庭……”鍾情瞬間呆住了,剛剛這個名字只是在自己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是如今,在裴承遠的口中親自被證實,鍾情心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能,紀彥庭對這些捐獻骨髓的事情纔不感興趣,你怎麼知道他的骨髓匹配的?”紀彥庭對於不關心的事情,從來都不會浪費太多的精力的。
“部隊每年都會捐獻這些給醫(yī)院,我相信,紀彥庭也不例外。”裴承遠靜靜的說著自己的猜測,紀彥庭在部隊裡待過一段時間,相信,他的骨髓資料,也是在那個時候,被上傳到了醫(yī)院的數(shù)據(jù)庫中。
是啊,裴承遠這麼一說,鍾情頓時明白過來,紀彥庭在部隊待過,他那樣要強的人,怎麼會不起帶頭作用呢。
“既然和沈青喬骨髓匹配的人是紀彥庭,你來找我做什麼?”鍾情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有些空落落的。
裴承遠眼中的光亮,隨著鍾情的這句話,開始慢慢的熄滅,他看著面前的地面,良久突然自嘲一笑:“鍾情,你以爲發(fā)生了之前的那些事情,紀彥庭真的肯幫我嗎?”
鍾情一愣,是啊,依著紀彥庭的脾性,他怎麼會幫他呢,即便,這是一條生命。
腦海中此刻像是一片漿糊一般,鍾情的眉心越皺越緊,她垂頭,看著裴承遠:“你想讓我?guī)湍銊袼俊?
裴承遠沒有說話,良久,卻點了點頭,即便當初紀彥庭說過那樣的話,可是紀彥庭對鍾情的心意,他卻是看在眼中的,他不相信,紀彥庭對鍾情一點感情也沒有。
更何況,他現(xiàn)在只有鍾情這一條生路了,否則,便是親眼看著沈青喬去世,那是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見的。
“裴承遠,你恐怕是找錯人了……”不知道爲什麼,鍾情看著裴承遠點頭,心中竟然一陣放鬆,他是爲了沈青喬,那麼即便她並沒有完成,心中也不會太過於愧疚。
“鍾情……”裴承遠擡頭,似乎沒有想到鍾情會直接拒絕他。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鍾情一邊說著,一邊對著裴承遠展示著自己的右手,“你看見了?紀彥庭已經(jīng)把他的訂婚戒指收回去了,我們現(xiàn)在……也是什麼關係都沒有……”
一席話,讓裴承遠的臉色瞬間蒼白:“他真的這麼做了?他敢拋棄你?”
鍾情沒有聽出裴承遠聲音中的一樣,只是自嘲一笑:“紀彥庭要做的事情,有什麼不敢的呢?”
“……你,傷心嗎?”裴承遠看著面前的鐘情,這句話,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說了出來。
顯然鍾情也沒有想到裴承遠會問自己這個問題,神情有一瞬
間的呆怔,傷心嗎?自然是有的,只是這個問題,如今似乎不適合裴承遠開口問道了。
心,突然就軟了一下:“裴承遠,你以後會是一個好丈夫的。”如果新娘是沈青喬的話,那麼,裴承遠一定會是一個好丈夫。
她知道,裴承遠的自尊心有多麼強硬,當初所有人都說裴承遠是藉著鍾氏才嶄露頭角,但是到了最後,裴承遠硬是憑藉著自己的實力,將鍾氏發(fā)展的越來越好,讓圈內(nèi)人沒人敢輕視這個總是一臉疏離的鐘氏總經(jīng)理。
可是現(xiàn)在,爲了沈青喬,他將自己的自尊,跪在了身下,僅僅這一點,便是他極致的在乎了吧。
鍾情捫心自問,如果沒有了裴承遠的請求,當她知道有一條生命,明明可以挽救,卻最終只是眼睜睜的錯過,她會怎麼樣?
她看著父母的相繼離世,明白生命的可貴。
“裴承遠,我會試著幫你,但是紀彥庭那邊,究竟有什麼態(tài)度,我並不肯定。”
最終,鍾情還是鬆口了。
那種失去的滋味,對於鍾情來說並不陌生,只是那樣的滋味,確實不好受,她不聖母,沒有裴承遠,她永遠無法完成父親的遺願,這對於鍾情來說,永遠是一個枷鎖。
“……謝謝。”最終,裴承遠低低的道謝。
如果,他沒有來的話,是不是,鍾情和紀彥庭便已經(jīng)結束了,可是因爲他,所以這兩個人又要重新接觸……
這個時候,裴承遠不得不承認,其實生命,就是一個輪迴,冥冥之中,早就有了自己的安排,不管……曾經(jīng)是怎樣的錯過……
心,微微跟著痛了一下。
“……裴承遠,起來!”耳邊的女聲,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裴承遠知道,是鍾情的聲音。
鍾情看著面前明顯有些恍惚的裴承遠,她已經(jīng)叫過他的名字好幾遍了,可是他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裴承遠,我已經(jīng)答應你了,你快點起來……”鍾情的聲音已經(jīng)有了一些焦急,裴承遠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
一直低垂著腦袋的裴承遠,此刻終於有了反應,他擡頭,看了一眼鍾情的神情,明明說好的不在乎,可是看著那有一點點擔憂和遲疑的神情,裴承遠的心中還是淺淺的冒出來一絲喜悅。
她說,他會是一個好丈夫,只是妻子不再是她而已吧。
身體,順著鍾情扶著自己的力道,緩緩的站起來,只是起來的一瞬間,裴承遠竟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似乎,腦子一片混沌,眼前竟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裴承遠!”這是他昏迷之前,聽見的唯一的一句呼喊。
似乎……這樣也很不錯……
畢竟,這個自己從來沒有嘗試過的懷抱,原來是這麼溫暖,他囚禁了自己太久,久到,自己似乎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了……可是明明,他曾經(jīng)離著幸福那麼近。
所以,讓他放縱一下吧,只是今天,只是現(xiàn)在,因爲過了這一刻,以後,似乎便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讓自己的身心這般安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