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將手中的文件倒扣在面前的辦公桌上,視線隨著馮樂的走動而移動。
馮樂進(jìn)入辦公室之後,沒有坐下,視線繞著整個辦公室看了一圈,隨後,纔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鐘情身上。
只是她在看見鍾情的表情時,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才緩緩的笑了笑:“你不用這樣戒備的看著我,現(xiàn)在整個鍾氏都是你的,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鍾情聽見馮樂的話,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卻沒有再說什麼,視線也沒有再馮樂身上徘徊。
馮樂看了一眼此刻有些僵硬的鐘情,眉心輕輕的蹙起,不過也只是瞬間的功夫,便重新展開,她打量著這間辦公室,良久才幽幽說道:“鍾情,你還真是固執(zhí)啊,這麼多年,辦公室的裝飾,一點也沒有改變!”
鍾情握著筆的手頓時停頓了一下,緩和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境,她方纔緩緩的擡頭,看著面前的女人:“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馮樂聽見鍾情的話,總算是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看著面前的鐘情,她緩緩的說道:“我說過今天我會來帶你去個地方!”
鍾情仔細(xì)的回視著馮樂的眼神,卻只在對方的眼睛中,看見一片坦然,心輕微的動了動,鍾情已經(jīng)率先起身:“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走吧!”
說著,便要朝門口的方向走去,只是這一次,馮樂卻沒有動。
鍾情停下腳步,回頭,疑惑的看著她:“你不走?”
“你可以擅自離開?”馮樂卻突然疑惑出聲。
鍾情頓時笑了出來:“馮樂,你剛剛還說,現(xiàn)在整個鍾氏都是我的,我爲(wèi)什麼不可以擅自離開!”說著,鍾情緩緩的收起自己的笑容,認(rèn)真的看著馮樂,“走吧,直接去停車場!”
說著,已經(jīng)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只是打開門的一瞬間,鍾情卻愣了愣,因爲(wèi)旁邊辦公室的門邊,正站著兩個人,裴承遠(yuǎn)和程晨。
程晨此刻正一臉抱歉的看著鍾情,而後緩緩的說了一句:“對不起,鍾董,我攔不住裴總!”
鍾微笑著搖搖頭,示意沒事,不用爲(wèi)此自責(zé),而後看向裴承遠(yuǎn)的方向:“怎麼,有事?”
裴承遠(yuǎn)的視線,終於從一旁馮樂的身上移開,緩緩的落在鍾情的身上:“去哪兒?”
“馮小姐說帶我去一個地方,”鍾情簡單解釋了一下,看裴承遠(yuǎn)似乎還想要說什麼的樣子,她匆忙打斷,“我們先走了,程晨,有什麼時候,你和裴總商量就好!”
說著,越過裴承遠(yuǎn),便朝著一旁通往停車場的電梯走去。
身後的馮樂,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裴承遠(yuǎn),而後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錯過啊!”便越過二人,跟在鍾情的身後。
電梯裡,馮樂看著面前面色明顯比剛纔要嚴(yán)肅的鐘情,突然微微一笑:“真沒想到,你竟然讓裴承遠(yuǎn)回來了!”
鍾情看了馮樂一眼,沒有說話。
“裴承遠(yuǎn)倒是變了不少,現(xiàn)在竟然連你的行蹤都要管了?”見鍾情沒有理會自己,馮樂也沒有不快,而是繼續(xù)說著。
“他是鍾氏的執(zhí)行總裁,剛剛只
是簡單的問候而已。”鍾情簡單的回答。
“是啊,執(zhí)行總裁,”馮樂重複了一邊鍾情的回答,隨後微微一笑,“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欺欺人啊。”
鍾情的臉色一僵,卻沒有多說什麼,現(xiàn)在的馮樂,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以前二人還是朋友時,她是溫柔乖巧的,後來,她是馮清清的女兒時,是叛逆和陌生的,現(xiàn)在的馮樂,就像是一個想要擁抱別人的刺蝟。
“程晨也成爲(wèi)總經(jīng)理了?”
“恩。”
“我就知道!”馮樂輕笑,“程晨果然有兩把刷子,只不過她看起來還是很討厭我!”
“馮樂,整個鍾氏,幾乎沒有幾個是喜歡你的!”鍾情抿了抿脣,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雖然有氣話的成分在裡面,但是這確實事實,當(dāng)初馮清清做出了那多的錯事,即便馮樂沒有參與,但是她作爲(wèi)馮清清的女兒,懷璧其罪,還是有的。
“那你呢?”馮樂的反問突然打破了電梯裡的陳靜,“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我!”
“叮——”電梯門開了,鍾情偏首,看了一眼一旁的馮樂,而後嘲諷的反問道:“你說呢?”
說完,已經(jīng)走出電梯,留下馮樂,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緩緩跟上。
“去哪兒?”上車之後,鍾情纔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馮樂沒有轉(zhuǎn)頭,只是看著面前的道路:“城北的墓園!”
鍾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感覺,在馮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中,帶著淺淺的悲哀。
只是鍾情的呆愣,蓋住了自己的錯覺,城北的墓園……是自己母親居住的地方。
“去那裡做什麼?”良久鍾情才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的問道。
“到了再說吧,我現(xiàn)在說,你也許立刻就調(diào)轉(zhuǎn)車頭了!”說著,馮樂疲憊的靠在身後的座椅上,閉眼假寐。
鍾情看了一眼一旁的馮樂,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半個小時過後,鍾情將車停在一旁的路邊,看著身邊的馮樂,她似乎真的睡著了,連目的地到了都不知道。
等了大概一刻鐘左右,鍾情方纔緩緩的伸手,按了一下車內(nèi)的喇叭。
“嘟——”的一聲,馮樂頓時睜開了眼睛,只是她維持著原有的動作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動了動,意識開始慢慢的回籠。
“到了?”馮樂的聲音,幾乎迅速的恢復(fù)了冷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窗外,隨即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鍾情看了看馮樂的背影,最終選擇下車跟上。
墓園的周圍總是荒涼的,也是,誰願意在陰氣這樣中的地方生活呢。
墓園門口。只有一個看門的老大爺,審查了相關(guān)的證件之後,鍾情和馮樂一前一後的走進(jìn)去。
其實,鍾情是擔(dān)心的,擔(dān)心自己的母親看見馮樂,馮清清和馮樂任何一個人的存在,都是對母親的打擊。
可是事實證明,鍾情的擔(dān)心是多餘了,因爲(wèi)馮樂,並不是帶她來看她的母親,而是直接走到了相反的方向。
終於,在一個角落裡,馮樂的腳步緩緩的停了下來,她看著面前的
墓碑,站在那裡發(fā)呆,只是身上,卻沒有常人的蕭索和悲傷,只是單純的發(fā)呆而已。
鍾情看著馮樂的側(cè)身,猶豫了一下,方纔緩緩的走上前,只是在看見墓碑上的名字時,忍不住微微一怔,上面寫著五個字:馮清清之墓。
只有這五個字,沒有多餘了,甚至沒有寫,是誰立的碑。
上面的照片,也不是馮清清最風(fēng)韻時候的照片,而是,一張清純的形象,扎著兩個辮子,笑的燦爛,和周圍一衆(zhòng)的老人形象,一點也不相同。
“你帶我到這裡來做什麼?”良久,鍾情率先打破了此時的沉默,緩緩的說道,墓園,總會壓抑人的情緒。
馮樂微微一動,而後緩緩的轉(zhuǎn)身,看著鍾情笑了一下,隨後蹲下身子,將周圍長出的雜草一根一根的拔掉。
“鍾情,這是我的母親,我沒有辦法選擇。”馮樂緩緩的說道,語速不快,每一個字,都像是經(jīng)過了內(nèi)心的細(xì)心雕琢之後,再從口中說出一般。
“你不是恨母親做了你父母的第三者嗎?”馮樂說著,已經(jīng)將墓碑旁的草清理乾淨(jìng)了,她拍了拍自己的手,隨後起身,退後一步,走到鍾情的身邊,“可是鍾情,你不知道吧,明明是你母親,先拆散了我的母親和你的父親。”
鍾情聽見馮樂的話,頓時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她看著面前的馮樂,良久,才堅定的說道:“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馮樂說著,對著鍾情緩緩的笑了笑,只是那一抹笑容,異常的奇怪,“當(dāng)年,鍾水和我母親本來就是一對情侶,他們在最青春的時候相遇相戀,可是那個時候,鍾水自己的家世,配不上自己的野心,所以他選擇了更能夠幫助自己的李婉柔,也就是你的母親,你不知道吧!”
鍾情的思緒,已經(jīng)被眼前馮樂說的一切擾亂了,她現(xiàn)在的腦海中,只剩下了三個字:不可能。
她看過父親和母親的相處,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很溫馨,她一直都以爲(wèi)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即便是最後臨死之前,父親都說,要讓她把母親和父親葬在一起的,如今,馮樂卻告訴她,這一切,從一開始便是一個錯誤?
“你究竟想說什麼?馮樂!”鍾情看著面前的女人,眼神中是顯而易見的慌亂。
馮樂看著這樣的鐘情,突然轉(zhuǎn)身,指著墓碑上馮清清的照片,緩緩的說道:“這是馮清清年輕時候的照片,這個年紀(jì)的她,是和鍾水在一起的,所以她臨終前,要我把這張照片放在她的墓碑上。”
鍾情的視線,順著馮樂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剛剛她只注意到了馮清清的笑臉,如今看來,這張照片,更像是被人裁剪下來的。
裁剪了一半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出馮清清的身邊,依靠 著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已經(jīng)被裁剪下去了。
“這是這張照片的原圖!”馮樂從自己的包中掏出一張照片,遞到鍾情的面前。
鍾情緩緩的伸手接過,只覺得這張照片,像是有千鈞重一般。
緩緩的將照片反過來,等到鍾情看見被裁剪的另一半時,頓時覺得自己的眼眶一陣溼熱,竟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