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格達待了兩年以後,我也積累了一些經驗,但還不是很多。當年經過選拔,我進入了綠隊,在那裡我是絕對的新人,但好在有之前在海豹五隊於伊拉克首都服役時積累的一些經驗。在大壩任務結束後,我所屬的小組前往巴格達幫助追捕前政府的忠實支持者和叛亂組織的領導人。
三角洲特種部隊的基地位於市中心的底格里斯河畔的“綠區(qū)”,到達後不久,我立即開始整理裝備。基地距離巴格達著名的雕塑勝利之劍(CrossedSwords)不遠,這座雕塑當年是爲了慶祝伊拉克在兩伊戰(zhàn)爭中的勝利而建立的。劍拱門矗立在閱兵場上方,白天,你會看到不同的部隊在握著利劍的雙手雕塑邊合影。握著利劍的雙手與胳膊仿照獨裁者薩達姆的塑成,連他的拇指印都一模一樣。
三角洲特種部隊的總部就在以前的阿拉伯復興社會黨的官邸裡。
我進去後,在聯合作戰(zhàn)中心做了登記,我的新組長喬恩在我進來後不久來見我。在這裡我完全是個新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麼。
喬恩在參加三角洲特種部隊之前是一名遊騎兵隊員,他胸膛寬厚、手臂粗壯,一把濃密的棕色鬍鬚甚至遮住了他的臉,且直掃胸前,看起來就像放大了的《指環(huán)王》中憤怒小矮人吉姆利。
喬恩高中畢業(yè)就參了軍,經過數年的鍛鍊後,他去了士官學校,本打算成爲一名阿帕奇直升機的飛行員,但是最終因爲割捨不下手中的槍,經過層層選拔後來到了三角洲特種部隊,然後一步一步升職。
當我們走向小組辦公室時,他說:“歡迎來到天堂。夠熱吧!”我回答道:“至少你們還有電。上次我來這兒時,就住在帳篷裡,我們在黑燈瞎火中待了好幾周。”“現在這兒的生活比以前強點。”他邊說邊打開了房門。
這間房位於官邸的翼側,有寬敞的走廊、高挑的天花板,地上還鋪著大理石地板。我與喬恩,還有他小組裡另外一個新來的傢伙共處一室。我的牀鋪被安排在旁邊的角落裡,我隨手將揹包扔到了牀邊。喬恩過來幫我把裝備移進房間,然後帶我參觀這座官邸。
這裡有健身房、餐廳和游泳池,而且不止一個游泳池。每個小組分住在兩間房間裡,我所在的這個小組一共有5名隊員。其中一名隊員以前服役於英國皇家海軍陸戰(zhàn)隊,因爲擁有雙重國籍,他來到美國,被招進部隊,最後進入三角洲特種部隊。剩下的隊員與喬恩一樣,以前都在遊騎兵部隊和特種部隊服役。而新來的那個傢伙以前也是一名遊騎兵隊員,長得像阿米什人,留著鍋蓋頭和一部亂七八糟的鬍子,好像他的鬍子從未連在一起過。他曾參加過索馬里的那場著名的“黑鷹計劃”,並因此受過傷。
聊了一會兒,我開始利用晚間整理裝備。首先,在外面走廊裡放置了監(jiān)察設備,如果有任何東西異動,我們都可以套上裝備逃離房間。整理完後,我卸下身上的裝備,整理牀。自從有了雙層牀後,我們一般都將上鋪用做倉庫,並將雨披的內襯掛在上鋪的牀幫上,這樣就可以有一點兒私人空間。
房間裡還有一個沙發(fā)和一臺電視。當我整理完之後已經接近黎明,因爲我們的作息時間是晝伏夜出——總這樣過著吸血鬼的生活,已經把不少隊員快折磨瘋了——所以我衝了一杯咖啡開始看電視。這時喬恩走了進來,說道:“明天就會給你安排任務。需要什麼就告訴我。”
“謝謝。”我回答。
“我們一直都很忙,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我們明天晚上就得出去執(zhí)行任務。”
這裡的生活一點兒都不輕鬆。大多數時候,我在下午起牀,帶著iPod,聽著“紅辣椒”樂隊和“林肯公園”的歌曲,躺在游泳池裡的充氣牀上打發(fā)時光。其中一個隊友開始整理游泳池周邊的草地,並把這件事當成他的愛好。在伊拉克這樣一個遍地沙土和垃圾的國家,能有一塊可供散步的綠地,真是一種享受。有幾天,躺在氣墊牀上時還能聞見草地割完後的清新味道。
之後,我便會去吃早餐,然後去健身房鍛鍊或是跑步,每週在跑步時盡力多次往返設定的距離。到了黃昏時,我們開始執(zhí)行任務,運氣好的時候,一晚上能完成兩項任務。
我是“屋頂團隊”(roofteam)的一員,這意味著我們需要坐在MH-6“小鳥式”直升機起落架上方的外置長條座椅上。我們會降落在目標物的房頂上,實施突擊,其餘的士兵將開著裝甲車負責清除地面的障礙。MH-6“小鳥式”直升機是美國陸軍用於特種作戰(zhàn)的單引擎輕型直升機。它的駕駛艙呈蛋形,在飛機兩側安裝有外置長條座椅,在不同的攻擊任務中,直升機外置座椅會被火箭彈發(fā)射器和機槍所替代。
來自美國陸軍第160特種作戰(zhàn)航空團(160thSpecialOperationsAviationRegiment,以下簡稱第160特航團)的飛行員駕駛這種飛機。聯合特種作戰(zhàn)司令部的大多數任務都是由美國第160特航團執(zhí)行。我們合作已經有很多年了,第160特航團的飛行員是全世界最優(yōu)秀的。它的總部在肯塔基州的坎貝爾堡,被稱爲“黑夜?jié)撔姓摺保∟ightStackers),因爲他們的大部分任務都在夜間進行。
在綠隊時,我曾乘坐過幾次MH-6;但是在巴格達,我發(fā)現自己幾乎每晚都坐在MH-6外穿行在腳下模糊不清的巴格達的半空中。
幾天後的一個午夜,和平常一樣,我們以時速70英里的速度穿行在半空中。我所能聽見的只有轟鳴的引擎聲和風聲。風猛烈地擊打著我,我的腳在使勁搖盪。我知道冷靜和清晰的決策最爲關鍵,但此時我覺得自己像是坐著過山車去戰(zhàn)鬥,能做到那樣真的很難。
我拉緊槍的揹帶,將它緊緊壓在胸口,並檢查安全繩,萬一我從長條椅上滑下來,它可以拉住我。坐在長條椅上,從綠色的夜視儀中,我可以看到另外一架MH-6在我們的右側編隊飛行。那架飛機上的一名隊員敲了敲直升機向我問好,我以相同的方式迴應了他。
在這次任務中,我們是要追捕一個高級軍火中介人,他與叛軍的資金來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躲在市中心附近的一組兩層建築裡,有衆(zhòng)多保鏢保護,還有一座大型的武器庫。我所在的小組受命乘坐MH-6直升機到他藏身的建築物樓頂,從上往下攻擊。另外一個小組則會乘坐潘德式裝甲輸送車到達現場。該裝甲車配備有50毫米口徑的機關槍和馬克19自動榴彈發(fā)射器。他們在攻入一樓之前,會給我們半分鐘左右的時間打開屋頂的門,進行佯攻,然後他們從一樓攻入,而我們這支小組也可以趁機攻到二樓去。
從乘坐的直升機向下望去,在低矮的房屋周圍,縱橫交錯的街道向四面蔓延開去,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堆滿垃圾的廢棄區(qū)。這次行動,我坐在駕駛艙旁的那個位置,另一邊的相同位置坐的是喬恩。
我在無線電裡聽到了飛行員的口令——“一分鐘後著陸”。說著,他還將手伸出艙門,在我眼前豎起一根手指,確保我接收到了這個信息。
從我的位子上,可以看見副駕駛員已將他的紅外線瞄準器對準目標建築的樓頂。一夜又一夜,飛行員都設法在成千上萬座相同的建築中準確地找到打擊目標。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辦到的,因爲在我看來,所有的建築都是一個模樣。
我能感覺到直升機正在移向空蕩的樓頂準備降落。短暫盤旋之後,駕駛員已將起落架觸到樓頂邊,飛機輕輕地停在樓頂。爲節(jié)省時間,我們下飛機時沒有采用快速索降的方式,而是踩著起落架直接跳到樓頂。不到10秒,小組的4個人已全部到達樓頂,直升機也離開了。
我們迅速衝向屋頂門。另一組突擊隊將已安裝好的炸彈引爆。幾秒鐘後,我聽到一樓的爆炸聲,隨後便是密集的槍聲。在我們下樓時,喬恩衝在了最前面。僅走了幾步,喬恩說:“我們走錯地方了。”槍聲來自隔壁的一棟樓。當我們跑回樓頂時,就隱約聽到了一陣手榴彈的爆炸聲。“我們這棟樓離他們太遠了。”喬恩說。我們開始想辦法,看如何才能協(xié)助在隔壁樓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們。從空中看,這些房子都一樣。這也是飛行員第一次把我們送錯了地方。
我們應該從目標建築的南邊發(fā)起突擊,現在卻在它的北邊。喬恩說:“我們需要到旁邊那棟樓上去,我們在這兒一點作用都起不到。”他所指的那棟樓共三層,位於目標建築物的東邊,這有利於我們轉向目標建築作戰(zhàn)。我在無線電中聽到“一隻雄鷹被擊中”,這意味著我們的隊伍中有人被擊中了。果然,一名三角洲特種部隊隊員的小腿被擊中了。還有其他人則因被手榴彈的碎片擦傷,而身上血跡斑斑。與此同時,我們的戰(zhàn)友已經清理了一樓,正向二樓行進。然而,樓內的叛亂分子不停地向樓梯井投擲手榴彈,阻礙了他們的前進。
他們開始聯繫救傷直升機,並先從樓梯口撤退回來。這使得我們有機會奔向並清理東邊的那棟樓。
爆炸聲與槍聲在樓與樓之間迴盪。我們在樓頂上開始尋找叛亂分子的身影。當戰(zhàn)友們搜尋目標的時候,可以看到他們的槍發(fā)出的紅外激光在窗戶上往來穿梭。每隔幾分鐘,二樓就會有叛亂分子伸出一支AK47掃射一陣。
在對樓下的進攻者掃射後,他們都會大喊一聲。
就這樣,我們陷入了僵局。一樓的戰(zhàn)友無法攻上樓梯,而我們也沒辦法從樓頂往下攻下去。我在無線電中聽到了有人向10個街區(qū)外的裝甲步兵團呼叫。這支部隊專門負責外圍的安全。
我們通常有雙層安全保護。這天晚上,內圍的安保由一組遊騎兵隊員負責,他們部署在目標樓的拐角處。往外一米是M1主戰(zhàn)坦克和佈雷德利步兵戰(zhàn)車。這是一種配有20毫米口徑炮塔機關炮的裝甲運兵車。
我聽到無線電中有人說:“需要一輛佈雷德利戰(zhàn)車。”當佈雷德利戰(zhàn)車開過來的時候,我甚至可以聽見它碾碎柏油路面的聲音。我聽到突擊指揮官對匍匐在炮塔艙口的戰(zhàn)車指揮官大聲喊道:“我命令你把二樓全拿下!”
佈雷德利戰(zhàn)車推倒這棟樓南邊的圍牆後,停到了院子裡,用它20毫米口徑機關炮發(fā)射了一通短程炮彈。這些炮彈輕而易舉地穿透了二樓的牆壁,將這棟混凝土建築撕開了一道裂縫。
戰(zhàn)車後撤,我看見突擊指揮官跑向佈雷德利戰(zhàn)車。
他對著炮塔艙口戰(zhàn)車裡的炮手大聲喊:“繼續(xù)開火!”“什麼?”炮手問道。“把二樓的傢伙全消滅,”隊長重複道,“幹掉他們!”佈雷德利戰(zhàn)車轟鳴著退到廢墟前,對著二樓繼續(xù)開火。只聽到二樓的叛亂分子又大喊起來。接著對窗外又是一陣掃射。
這次,佈雷德利戰(zhàn)車沒有停止攻擊。在炮彈擊中目標的爆炸聲中,夾雜著戰(zhàn)友們歡呼聲。但時間不長,戰(zhàn)車就報告“要前往溫徹斯特”了,這是一句軍事術語,就是說“炮彈耗盡”。我們又調用了另一輛佈雷德利戰(zhàn)車,讓它也持續(xù)射擊直到彈藥耗盡爲止。
第二輛佈雷德利戰(zhàn)車撤下後,二樓燃起了熊熊大火,向窗外噴涌的黑色濃煙直衝雲霄。我們依然待在樓頂,從我們的位置可以聽到叛亂分子的喊叫。我匍匐在東北角,負責監(jiān)視樓後。但是因爲二樓冒出了黑煙,我?guī)缀跏颤N都看不到。
突然,我發(fā)現有人把頭伸出了二樓的窗戶。
我將紅外激光對準他的胸口,毫不猶豫扣下了扳機。我清晰地看到子彈擊中了他。他重重地跌回屋內,消失在煙霧中。
我的一陣掃射過後,喬恩衝到我身邊:“發(fā)現什麼了?”
“我發(fā)現後窗有人!”我說。
“確定嗎?”他說著,用他的紅外激光把窗戶又掃了一遍。
“確定!”
“擊中了嗎?”
“絕對中了。”
“好。原地待命。”
喬恩回到他的位置,我繼續(xù)搜尋新的目標。至於剛纔的事情,我沒有時間思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開槍打人,我以前一直想象自己開槍打人後的感受,但事實上,我真的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我知道房子裡的那些傢伙在想方設法殺害一樓的戰(zhàn)友,他們對我也同樣不會心慈手軟。
兩輛佈雷德利戰(zhàn)車的輪番攻擊和隨後爆發(fā)的熊熊大火也沒能讓二樓的叛亂分子消停,槍聲過後,依然可以聽見他們的喊叫聲。從戰(zhàn)術上來說,這時攻上樓梯不太可能。
這時,喬恩說:“他們要把這棟樓炸掉。”爲保護我們免受爆炸的傷害,喬恩帶我們離開了樓頂,與負責一樓進攻的戰(zhàn)友待在了一起。我看到一名來自三角洲特種爆炸品處理部隊的士兵帶領著一個爆破小組衝進一樓,安裝了一枚熱壓彈。這種炸彈爆炸所產生的衝擊波足以摧毀整棟建築。
幾分鐘後,炸彈安好,爆破小組撤出來躲在我旁邊。我蹲在潘德裝甲車旁,聽著爆破手倒計時的聲音,靜靜等待著炸彈爆炸的那一刻。但是,什麼事也沒有發(fā)生。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那位爆破手,所有人的表情也都同樣充滿疑惑。我看到,喬恩走向他。
“到底出了什麼岔子?”喬恩責問道。爆破手嘴裡嘟囔著說:“肯定是時間設錯了。”我敢肯定,此時他的大腦正以每小時100萬英里的速度快速運轉著,努力尋找炸彈沒有爆炸的原因。喬恩問:“你確定你安的是雙基?”海豹突擊隊的每位隊員都要接受雙基炸藥的訓練,即將兩根雷管接到一個電極上,以免其中一根雷管出現狀況。這條經驗法則很簡單:一個靠不住,兩個才靠譜兒。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我們必須作出決定,是派更多的人進去重安炸藥呢,還是再等等,看情況再說?我們不知道那些暴徒是不是已經到了樓下等待隊員們回去成爲他們的甕中之鱉。但是,如果是那個爆破手設錯了時間,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進去的隊員將會被炸成碎片。
最後,他們決定派爆破手進去重接一根雷管。於是,爆破小組再一次衝入樓內。我們則繼續(xù)爲他們做掩護,幾分鐘後,爆破小組在潘德式裝甲車的掩護下再次返回。
“炸彈這次會不會爆炸?”喬恩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當然會,我非常自信。”爆破手說,“這次安的是雙基。”
炸彈果然準時爆炸,整棟樓頓時坍塌下來,激起的大量粉塵像雲霧一樣包圍了我們。只見這股雲慢慢升騰起來,懸浮在清晨潮溼的空中。直到這時,太陽纔剛開始露頭。
我們在碎石瓦礫間搜尋叛亂分子的屍體和武器。至少有6名叛亂分子死於這次爆炸,而且多數屍體都在二樓,他們的臉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這時,喬恩注意到了一些屍體旁邊的沙袋。
“喂,看看這個。整個二樓都被他們堵住了。”喬恩說,“我們真幸運,飛行員把我們送錯了地方也許救了我們的命。”我問:“爲什麼?”
“如果我們沒被送錯地方,我們4個有可能攻進阻礙如此之大的二樓。也許我們會獲勝,但是一旦進入二樓,獲勝的概率會很小。我至少可以肯定,我們的傷亡人數會更多。”
我沉默了,擡頭看著正在感慨我們如何幸運的喬恩。也許這個錯誤真的挽救了我們的性命。這真是百年不遇的好運啊!
清理完廢墟後,我們坐在潘德式裝甲輸送車裡返回基地。車內很安靜。通常情況下,大家完成這麼一個富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後都會非常興奮,在回營地的路上侃侃而談,妙語連珠。但這次,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經過一晚上的行動,我們又累又餓,臉上佈滿灰塵。剛過去的那一切又慢慢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坐在車上,喬恩的話不停地在我耳畔迴響。
如果飛行員準確完成了他的任務,把我們準確送到目標樓的樓頂,我們離開MH-6後就會進入二樓,然後與至少4個荷槍實彈的叛亂分子當面交火。在一個臥室差不多大的房間裡,四對四的自動武器槍戰(zhàn)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到達駐地後,我翻江倒海般轉動著的思緒終於停歇。我大概想清楚了剛纔發(fā)生的事情,並且還學到了一點東西:有時候,一些偶然因素可以挽救你的性命。凡事一定要做兩手準備。
在此次部署結束之前,我們先飛回位於北卡羅來納州的波普空軍基地,這裡也是三角洲的所在地。當我們走下飛機,基地的士兵們像歡迎自己人一樣給了我們極大的熱情。
在我登上飛往弗吉尼亞比奇的飛機之前,喬恩遞給我一枚徽章。上面有一幅三角洲特種部隊隊員和MH-6形象的鉛筆畫,並襯以綠墊。“這個給你。”喬恩說。每一個在這個隊伍裡待過的成員都會有這麼一枚徽章。
這幅鉛筆畫的原作者是軍士長蘭迪·舒哈特(RandyShughart),他曾是三角洲特種部隊的一名狙擊手。他在索馬里遇害後,人們發(fā)現了這幅鉛筆畫。在摩加迪沙戰(zhàn)役中,蘭迪·舒哈特犧牲,之後被授予榮譽獎章。在黑鷹直升機墜落後,他主動請纓保護飛機墜落現場直到救援力量到達,但他被索馬里的一夥暴徒所殺害。“9·11”恐怖襲擊事件之前,三角洲特種部隊和海豹六隊是死對頭。它們同是特種部隊裡的佼佼者,因此關於兩支隊伍孰優(yōu)孰劣的爭論不絕於耳。由於戰(zhàn)爭,這兩支隊伍的對立已經毫無意義,以前的那些無謂的爭論也已經煙消雲散。在這次部署作戰(zhàn)期間,他們對待我就像親兄弟一樣。
在與喬恩握手告別後,我轉身登上了飛往弗吉尼亞比奇的飛機。
回到海豹六隊老巢的第二天,我遇到了查理和史蒂夫。他們來我房間的時候,我正在打開“籠子”,並把裝備放到各自合適的地方。我們中隊剛從阿富汗執(zhí)行完任務回來。與我在巴格達的經歷相比,他們這次部署作戰(zhàn)的速度相當慢。
儘管待在伊拉克的三角洲駐地也過得有滋有味,可我還是更喜歡回到海豹六隊和我的戰(zhàn)友們待在一起。
“聽起來你在那兒很忙啊!”查理說。
“你和你的那些陸軍哥兒們什麼時候去布拉格?”史蒂夫也問。
我的笑話其實很冷,我也知道他們說的不過是一些廢話。但是,我就是喜歡這種回家的感覺。“哈哈,”我說,“我也很開心見到你們。”
我盼望著休假的日子,然後去密西西比狩一次獵。我知道我只有在射擊時才能讓他們閉嘴。我們回來的時間還不長,但是估計待的時間也不會太久。在去下一個目的地之前,我們能擁有的不過是兩週的休假時間。這也是我們在差不多10年中不斷重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