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簫音拿過他沒澆完的灑水壺，仔仔細(xì)細(xì)的一路澆到最後……
再就有些抑鬱的蹲著不起了。
甚至放下灑水壺，雙手支著膝蓋看著那沒有草皮卻有個明顯被翻過的坑。
“小十爲(wèi)什麼不長呢？”簫音一臉愁。
早上跑步回來看到靳先生的開心都消散了幾分，因爲(wèi)這邊不長，所以她比平時還要認(rèn)真灌溉，多澆一點水，多施一點肥。
甚至大太陽的時候還給“它”打傘，怕曬太久種子纔不發(fā)芽。
“小十？”靳顧桓啞然。
“嗯?！焙嵰魠s認(rèn)真的應(yīng)，又伸手指了指邊上的坑，已經(jīng)張開了兩片葉子，“這是小九，你看小九就是好，都長這麼大了?！?
靳顧桓：“……”我該誇你有才還是無聊，還給花花草草取名字？你怎麼不給那些因爲(wèi)要種這野花然後被破壞掉的草皮取個名字，然後風(fēng)光下葬？
當(dāng)然，腹誹的話不能出口，他來到她身邊蹲下。
大長腿蹲下，也比簫音高上一截。
他擡手揉揉她發(fā)，“小十最小，當(dāng)然要久一點纔會發(fā)芽。而且你沒聽說過嗎？”
“聽說什麼？”簫音擡頭看他，眸中有好奇有茫然。
“我先考考你，你知道數(shù)字爲(wèi)什麼每逢十進一嗎？”並沒有，還有十六進制。靳顧桓在心底默默補充，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溫柔。
看著她搖了搖頭，他笑著繼續(xù)道：“因爲(wèi)‘十’是個神奇的數(shù)字，它有神奇的魔力。”
簫音聽的認(rèn)真，那雙烏眸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靳顧桓自信心爆棚，“聽說，只要對著‘十’許願，很多事都能成真。想當(dāng)年我們軍區(qū)有片樺樹林，第十棵樺樹上刻著許許多多的人表白的話，最後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而且，要是閉著眼睛數(shù)數(shù)，數(shù)到自己喜歡的數(shù)字停下來，如果剛好站到它面前，那麼虔誠拜一拜，就會心想事成?！?
簫音繼續(xù)看他，新奇好奇神奇，眸中什麼光比較亮就亮著什麼光。
靳顧桓帥氣的勾脣，“怎麼，很神奇吧？”
簫音點點頭，臉上有點小興奮又有點小羞澀，低下頭去，“好久沒人跟我講童話故事了?！?
靳顧桓：“……”
不好玩！沒以前好騙了！
他纔想起身，就聽到簫音有些期盼又悵然的話。
“如果我向小十許願讓它快快長大，它會嗎？”
靳顧桓心底一樂，嘿，再怎麼變聰明瞭，還是單純啊。
於是他復(fù)而又蹲下去，手指捏住她肩膀，對上彼此的眼。靳顧桓這纔看到她眼底的擔(dān)憂，原本還想繼續(xù)忽悠，誰知道問話卻脫口而出，“爲(wèi)什麼這麼難過它不發(fā)芽？”
簫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垂著眼沉默了好久。
久到靳顧桓以爲(wèi)她不會回答了。
簫音才慢吞吞說：“因爲(wèi)……是靳先生幫我種的?！?
所以，珍貴到她給所有話都取上名字，可是她認(rèn)識的不多，一到十，十個阿拉伯?dāng)?shù)字如數(shù)家珍，她甚至每天拿小本子劃下他們成長的樣子。
雖然有點醜，但是心情會很好。
聽到這答案靳顧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手下卻用
了些力道，將她從略有頹然的氣息中提溜出來，道：“你可以跟小十許願試試，甚至還可以讓它變成你最喜歡的花，說不準(zhǔn)就實現(xiàn)了呢？”
簫音再怎麼無知，也不至於相信這些迷信。
她想，如果真的靠許願有用的話，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現(xiàn)在不會在泥土之下……
現(xiàn)在她還在簫村，過得無憂無慮。
她曾經(jīng)禱告的比誰還虔誠，渾身疼痛痙攣作一團的時候，她甚至以爲(wèi)自己也要死了，可那時候也沒看見誰。
誰都沒有託夢給她，曾經(jīng)日日夜夜入夢的是針扎一樣的撫摸，但在M城待了兩年之後情況就開始緩和。
她甚至不再做夢，因爲(wèi)睡覺真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特別是睡懶覺。
可就算不相信，簫音也還是滿心歡喜的朝小十“許願”了。
“小十小十你要快快長大，你可以長成石榴花，也可以長成葡萄，當(dāng)然，如果你喜歡的，也可以長成番茄，反正我不挑。”她都喜歡吃。
想要浪漫一番的靳少聽到這話：“……”
簫音想的是，雖然靳先生這話參雜著大部分的誘哄，但一個人肯花那個心思哄她，她要是不收下那就是不識擡舉。
六嫂曾和她說過，少爺看著喜怒哀樂一直掛在臉上，但真正生氣的時候，比誰都可怕，繃著臉，誰要是真撞槍口上，不死也殘。
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想象不出那個最近變著法兒親近自己，一落空就委屈的男人，生起氣來的可怕樣子會是什麼樣。
不過……
人都有可怕的一面，看能不能夠壓住吧，她相信靳先生是可以的。
她也想，或許她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一面，所以纔會那麼輕而易舉的下定論？不過，誰知道呢，也許命賤的人根本不會有讓人覺得可怕的樣子。
因爲(wèi)他們總是低到塵埃裡。
低到誰也看不見他們的樣子，更別論是表情。
現(xiàn)在簫音的生活算是徹底的充實起來，喂孩子，跟徐威霆學(xué)健身，和萬清洛聊聊最近見聞和心境改變，然後跟六嫂學(xué)做菜，中午給靳顧桓送去，然後回來跟他叫來的呂麗穎老師學(xué)知識。
只是，到底沒有忙得暈頭轉(zhuǎn)向，而且還好吃好喝，她越來越覺得坐車是種罪。
原本還可以忍，但那種頭暈，噁心想吐的感覺讓她懼怕車子。這樣一來，半個小時車程的路途，就變成了一個多小時的步行。
天氣不熱還好，熱的話，等到她走到靳氏，臉就跟剛進過烤爐，衣服更像是水裡撈出來一樣，要涼拌天才幹。
七月的天就跟賭桌上的牌，說變就變。
簫音今天給靳顧桓做的是雞排飯，因爲(wèi)要小半天，所以在等待出爐的時候自己和六嫂陸叔他們一起吃過。
送晚餐回來，路走一半，大雨就瓢潑而至。
靳顧桓一直以爲(wèi)她是坐車來去的，沒太擔(dān)心，家裡的陸明則以爲(wèi)她留在靳顧桓辦公室，竟然也沒問。
就這樣，簫音在大雨逼迫下，躲到了一個骯髒破爛的旮旯。
到底是脫離這樣的生活挺久了，而且周遭也總是圍著一股香味，不管是菜餚還是沐浴露還是男人身上的剃鬚水味。
這會兒的惡臭，讓她自己都不禁皺了眉。
所以，真的很難想象那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怎麼接受她，讓她進靳家的，還認(rèn)了她給他生下的孩子。
“靳先生是好人……”怔愣的看著瓢潑大雨將垃圾衝散，她喃喃道。
“嗷嗚……”
她嚇得打了寒顫，側(cè)頭就看到一隻半人多高的大狗，她頓時毛骨悚然，僵硬住身子。
她、她沒想過這裡有狗！
“對、對不起我……我我我、我佔了您的底盤，我這就、就走……”簫音嚇得結(jié)巴，收回視線也不敢看他。
以往經(jīng)驗早就告訴她，和狗對視就是挑釁它！
自從被咬過，簫音對狗這種生物是下意識開始怕了，當(dāng)初是不及膝蓋的小黃毛，這可是快到人大腿的大狼狗啊！
就算是淋了雨，變成落湯狗但絲毫不影響他的英俊！
此時此刻的簫音根本沒閒暇功夫去想，這麼英俊的狗顯然不是什麼流浪狗，而她也沒做什麼，怎麼會隨隨便便咬人。
“汪！”
簫音才站起身，顫巍巍的邁動腳，才邁出一步，後頭大狼狗就衝她示好的吠了一聲。
但簫音哪裡聽得出示好……
童年陰影，加上大雨傾盆，餘光又看到那狗如同君王一樣往這邊慢慢踱來。
就跟瞅準(zhǔn)了獵物，決定慢慢狎玩，一點點逼近，打算藉由營造出的氣勢壓垮獵物心裡防備的獵人一樣！
“狗、狗大哥……大狗哥……我真不是故意搶你地盤的，我就、就是想躲個雨……啊啊！”
只見那已經(jīng)來到她身側(cè)的大狼狗尖銳的獠牙一張！
簫音覺得自己心跳都在一瞬間停止跳動。
但是不痛……
彷彿過了半天之久，她僵硬著低頭。
纔看到它拿獠牙咬住她的褲子，往後退了退。竟然小心到?jīng)]有傷害到她！
簫音心中大喜，但是還是抵制不住心裡對這種犬類的恐懼，顫著小喉嚨，試探：“你、你要帶我去躲雨？”
其實也沒必要躲了，雨勢太大，她跑到這裡的時候已經(jīng)被淋了個七七八八，被狗一嚇，回到雨中，眨眼間已經(jīng)被弄得渾身溼透。
不過一直淋雨會生病。
大狗嗚咽一聲，嘴裡咬著的布料自然掉了。
簫音見它又要咬，小心的往前走了一小步。
然後狗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過身去。似乎知道她已經(jīng)瞭解它意思，只不過領(lǐng)路在前頭偶爾還轉(zhuǎn)頭過來看看。
那架勢嚇得簫音不敢耽擱，邁著軟綿綿的腳，找到了一處……
和剛剛那躲雨的地方差不多的地方！
看著估計也是沒人住的舊房子，紅漆門斑駁掉落，門上落鎖，就留一個屋檐。但是太窄，風(fēng)雨還是會傾斜進來。
簫音打了個哆嗦，“謝、謝謝你啊大狗哥?！?
大狗汪了一聲。
簫音又被嚇了一跳，見它叫完在自己身邊蹲下，咽咽口水，跟著一起蹲下。
狗蹲下一雙前爪還是伸得筆直。
但簫音蹲下……
那是腿軟了，直接不管不顧盤坐在半溼的地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