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結嗎?”簫音怔怔反問。
“這個還不清楚,如果簫小姐能夠再一次接受催眠的話,說不定我可以找出來。”
“不用催眠了……”簫音垂下眼去,“你們要知道些什麼?”
“這……”醫生看向岑胤之。
岑胤之輕咳一聲,“簫小姐,岑某沒有任何其他意思,只是見簫小姐睡不好,打算找催眠師給你看看是什麼困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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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困擾啊。”簫音吶吶的重複,擡頭看岑胤之,目光澄澈,裡面卻有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痛苦,“我,我被我最喜歡唯一喜歡的人……”她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打穿了肩膀。”
“其實,不要緊。”簫音說,臉上是勉強露出的笑容,“只是被喜歡的人討厭了而已,很久很久之前,靳先生也討厭我的,沒事。我……沒有把他當做我的心結,我看的很開呢。”
“你對催眠有印象嗎?”
簫音偏過頭想了一下,“起初好像有一點,好像做了個噩夢,記得一清二楚,可是現在都已經忘了。”
“老師,這麼晚還麻煩您跑一趟,我讓人送您回去。”
知道岑胤之要私下裡和簫音說,催眠師沒有再留,點頭應,“好,如果需要,我明後兩天都有空。”
“嗯,勞煩老師費心了。”
送走了醫生,岑胤之纔回到簫音臥室,但是門卻已經被緊緊的關著了。
他擡手敲了兩聲,“簫小姐。”
“對不起岑先生,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好。”岑胤之應著,也不走就坐在臥室外面。
沒一會兒,房間裡就傳出了壓抑的哭聲,客房這邊隔音效果不好,岑胤之聽著,目光隱晦。
靳顧桓開槍打簫音,這裡面是怎麼回事?
而門內的簫音也坐在地上,雙手環著膝蓋,咬著手背死死的壓抑住哭聲。
那些場面,她從催眠中清醒之後,就沒有忘記啊。
可她明明都已經忘記了,都已經沒有當一回事,
爲什麼這些人要讓她記起來呢?
那個時候,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爲什麼不死了。醒來之前,她就覺得粘膩,醒來之後,看到那麼多人,她更是絕望到彷彿天已經塌了下來。
而讓她的天塌下來的男人,就是她奉若神明的靳顧桓。
怎麼能不恨啊。
愛之深責之切,她所有的原諒下,所有的風輕雲淡下,心都彷彿已經被凌遲了一遍。煎熬,痛苦,瘋狂,絕望。
那是黑不見底的懸崖,一旦墜入,再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卻在在瀕臨墜落的時候,希望那個狠狠推了自己一把的人能夠朝自己伸出雙手。
只要,一雙手,一個眼神,或許她還不會這麼痛這麼怕。
槍聲不響,子彈穿過身體,留下的火辣辣的感覺,還有那濃重的血腥味。
她竟然釋懷了。
可是,如果她死了,那就真的鬆了口氣。她想的是,既然她的靳先生已經討厭了她,那她活著也沒有意義了,她真的不知道,離開他,自己活還能是爲了什麼,她的一切就是他。
當初他賦予她,然後他收回了那些,其實,多簡單的道理。
可是她沒有死。
那些噩夢日日夜夜的糾纏她,讓她恐慌讓她懼怕,懼怕每一個陌生的觸碰,每一個陌生的氣息。
她會想到那天,那些惡魔。
主沒有救她,她感受著自己的肉體被一刀刀一片片的千刀萬剮,她念了一萬遍頌詞,卻沒有從困境中被解救出來。
她誰都不能依靠,因爲她的唯一依靠主動推開了她。
壓抑的哭聲持續了很久很久,岑胤之終於起身離開,從書房拿了資料回到客房這邊,再次敲門,“簫小姐,我想,你應該會想知道一些事情,關於靳顧桓的。”
靳顧桓病了。
太過自暴自棄的結果是拼命,不斷拼命的後果當然就是倒下。
因爲脾氣也不怎麼好,住院之後的靳顧桓拒絕任何人探病,這其中當然不包括還沒有回
部隊的靳毅承。他也不給自己哥哥擺臉色,兩人兄友弟恭,彷彿從來沒有過那麼一點小嫌隙。
靳毅承已經派人去找簫音,但是沒想過連著好幾天過去了都沒有任何消息。
靳顧桓在這個節骨眼病倒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要他沒有功夫去找簫音,那麼簫音已經不再M城,已經離開了靳家勢力範圍這件事他就不會知道。一旦他想開了,去找簫音了,這謊言不可能再瞞下一分。
他這個哥哥從來沒有當的這麼窩囊過,竟然不敢跟他說實話。
明明,就算真的說了,靳顧桓也不會跟他鬧什麼,但是現在人都已經進醫院了,他不知道真說了,這人會怎麼來個怎樣程度的自虐。
說到底,他還是有點怕。
他靳毅承竟然也有怕的事情,說出去也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笑話。
“你打算就這樣待在醫院?”
“哥,我都忙到進醫院了,你還不允許我醫院裡偷會兒懶啊,壓榨也等明天好不好。”
“你打理靳氏多少年了,什麼時候不是胸有成足的,十天半個月不在公司,靳氏不也沒倒?”靳毅承當然聽得粗靳顧桓是故意這樣說想要轉移話題,但是他偏偏不如他的意。是個男人,就要敢作敢當,何況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個程度。
只是,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想通,什麼時候能夠不躲避就直接去面對,這個忙他幫不了,任何人都幫不了。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王甚說的沒錯,不管前路是一路平坦還是會摔一個大跟頭,都要自己親身體驗過,纔會知道那種感覺。
如果說第一次見面只察覺靳顧桓護著簫音,現在事情顯然已經到了不能控制的情況。
人人都道他冷血無情,但其實靳毅承知道自己有一個弱點,他其實可以妥協所有的事情,哪怕包括是自己原則上的事情,如果事情關乎親人。
他當然知道,只要自己耍點手段或者態度強硬一點,靳顧桓也許真的就不會再對簫音有執念。
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以後恨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