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近幾天收到的奏報非常多,大部分來自於遼東。
有裴矩的、楊約的、馮盎的、還有宇文述的。
裴矩楊約主要是彙報一些兵部不會彙報的事情,而宇文述則是告訴楊銘,我給你留了個大美人,已經(jīng)在給你送去的路上了,您勞駕接收一下。
兵部對整場戰(zhàn)事的覆盤,還沒有結(jié)束,而李靖他們給楊銘寫的信,還在半道上,所以楊銘還不知道詳細(xì)過程。
但是不管怎麼說,高句麗拿下了,雖然可以預(yù)見,未來二十年,那地方都不會太安穩(wěn),不過沒關(guān)係,慢慢來,讓高句麗平民真正認(rèn)可大隋,融入中原,是需要時間的,這個著急不來。
馮盎的信,則是關(guān)於女兒的事情,楊銘這裡已經(jīng)收到老爹的旨意,意思是讓他收下馮玉致,好好安頓。
馮玉致本來是東宮的客人,在楊茵絳面前不卑不亢,但是眼下不行了,人家是正妻,你一個妾見了正妻,規(guī)矩多了去了。
東宮的女眷,只有裴淑英和陳淑儀能和楊茵絳鬥嘴,其她人都不行。
“父皇應(yīng)該快要啓程返京了,不過按照時間來看,年前應(yīng)該是回不來的,那我們當(dāng)下是不是不用太著急準(zhǔn)備?”楊茵絳在寢殿問道。
楊銘笑道:“父皇多半是要在晉陽宮過年的,李淵這小子很快就會跟民部要錢,好張羅準(zhǔn)備,今年雖難,但也總算是熬過去了,希望明年不會再有大事了。”
楊茵絳笑了笑,來到楊銘身邊,跪坐下來,抱著自己丈夫道:
“別人不知道伱的辛苦,我都知道,你坐鎮(zhèn)京師,監(jiān)國主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在辦,操心費力,真是苦了你了。”
楊銘反手將妻子攬過來,抱在自己的大腿上:
“也辛苦了你,不過玄感在山東買田的事情,你現(xiàn)在不要跟他提,就當(dāng)作不知道吧。”
楊茵絳無奈的嘆息一聲:“見縫就鑽,我對他也真是服氣了,可是我現(xiàn)在不警告他,怕他今後更加放肆。”
“不要緊的,”楊銘笑道:“賤買田畝而已萬石、元慶都在前線,楊約和玄感也隨軍了,這都是有功的,況且玄感借糧給張須陀,這也是功勞,些許小事,沒人會在意的。”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我只是怕你不高興,”楊茵絳直視丈夫的眼睛,問道。
她是瞭解自己丈夫的,但是她不敢說完全瞭解,楊銘所有的女人當(dāng)中,真要說對楊銘死心塌地,其實還是楊茵絳、裴淑英和陳淑儀,其她人多多少少都帶著一些政治味道。
楊銘皺眉道:“我不高興,肯定是有點的,但也不好怪罪他,畢竟功大於過,有些小錯是可以容忍的,既然要容忍,就不能提,提了就是不容忍,明白嗎?”
楊茵絳微笑點頭:“我聽你的,如果需要警告他了,你告訴我,我去做。”
楊銘點了點頭。
楊茵絳道:“馮玉致已經(jīng)被父皇封了太子良媛,我將她安頓在了宜秋宮的福寧殿,跟著她一起來的侍女,也都留下了,另外按規(guī)制給她配足額宮女奴僕,淑儀搬往宜秋宮居住,爲(wèi)一宮之主,你看怎麼樣?”
“可以,”楊銘點了點頭。
東宮的光化殿,是楊銘和楊茵絳的寢殿,宜春宮主是裴淑英,燕小棠、韋纖惠、李秀寧都在這裡,宜秋宮是陳淑儀,獨孤鳳兒、馮玉致會被安頓在這裡。
其實說起來,楊銘的女人並不多,當(dāng)然了,他還年輕,以後還會有。
楊銘又道:“將高玥接回來吧,總是讓她一個人呆在王府,也不合適。”
楊茵絳微笑點頭:“可以,但是她身份特殊,年紀(jì)也大了點,不好生養(yǎng)的。”
“這個我知道”楊銘笑道。
高玥是舊齊後主高緯的親閨女,不適合懷上楊家的血脈,再說她那個年紀(jì)生孩子,風(fēng)險比較大,別看歷史上人家楊妙智44歲纔給武士彠生孩子,還安全生下三個,但這畢竟是極少數(shù)。
實際上在大隋,超過三十生孩子,就很危險了當(dāng)然了,指的是頭胎,如果三十歲以前生過,那就不要緊。
大隋皇帝御駕親征,攻滅高句麗,已經(jīng)在京師傳播開來。
打了勝仗的好處就是,已經(jīng)被壓迫的很慘的平民,也會非常高興,瘋狂慶祝,比過年還高興,尤其是家裡有隨軍遠(yuǎn)征的將士,勝仗就意味著,他們的親人很可能活下來了,甚至還立了功。
只要能安全返回來的,肯定能帶回來點好東西,家裡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這就是爲(wèi)什麼,隋軍一旦攻下一個地方,肯定會大肆劫掠,人家都是爲(wèi)了自己的家人,朝廷給的賞錢跟你自己搶回來的,差距非常大。
你要是搶了一串金項鍊,而且還沒有被上司搜走,那你們家可以吃香喝辣了。
朝廷這邊再難,眼下也得撥點錢出來,賞賜酒肉給全城百姓,讓他們好好的去慶祝。
“民部的帳上,還有多少錢?”翌日朝會,楊銘詢問崔仲方道。
崔仲方道:“還有四百萬,其中兩百萬要用作陛下返京之後的慶典,而此番將士的賞賜撫卹,預(yù)計要在五百萬左右,也就是說,眼下已經(jīng)有兩百萬的虧空,李淵那邊修晉陽宮,落下了七十萬的虧空,民部這邊還沒有給他撥錢呢。”
按制度,國庫每年,至少都要留存七百萬做爲(wèi)應(yīng)急儲備,不能動,但是遠(yuǎn)征高句麗,耗費實在是太大了,保底的錢都花了一半了。
楊銘臉色難看道:“今年的賦稅,大概什麼時候能收繳上來?”
崔仲方道:“各地不一,快的年底就行,慢的,在來年的三月之前,怎麼也能繳上來,但是今年情況特殊,恐怕賦稅會很不理想。”
“眼下急需撥錢出來,賞賜京師百姓,”楊雄插嘴道:“不能先撥出一點嗎?陛下今年年底,多半是回不來,先把慶典的錢,挪用一下。”
崔仲方看向楊銘:“這個得太子點頭。”
“陛下親征得竟全功,乃國之大慶,這個錢必須得出,”楊銘沉聲道:“把那兩百萬用了吧,催一催關(guān)中今年的賦稅,讓下面的地方官,早點收繳上來。”
“可以,”崔仲方點了點頭。
“不妥啊,”民部侍郎韋津趕忙道:“陛下南歸,必然要去晉陽,李淵恐怕很快就會找朝廷要錢,這個錢,從哪弄?”
楊雄和崔仲方頓時耷拉下臉來。
人家倆難道不知道李淵會要錢嗎?所以太子纔會早早的把錢都花出去,讓李淵自己去想辦法。
慶典這玩意,在京師辦一場就行了,沒必要在晉陽也辦,你也不看看國庫還有幾個錢?眼下還能鋪張浪費嗎?
但是賞賜京師百姓的錢,是必須要花的。
所以沒人提晉陽的事情,就是打算裝聾作啞先把錢給花了,但是韋津這麼一開口,這錢就花不出去了。
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韋津一腦門的冷汗嘩嘩的冒出來了,完蛋,口快說錯話了。
李淵要錢,是招待皇帝,楊銘花錢,是賞賜百姓,哪個重要?
當(dāng)然是皇帝重要,所以眼下人家李淵即將會要的錢,你就得準(zhǔn)備了,本來不用準(zhǔn)備的因爲(wèi)李淵還沒有開口,但是韋津先說出來了。
楊銘無奈道:“提前劃出一百萬,等著人家李淵要錢吧。”
崔仲方瞥了一眼韋津,點了點頭:“這個錢,確實需要提前準(zhǔn)備。”
太府寺元壽道:“這樣一來,賞賜京師百姓的錢,還差一百萬,河?xùn)|那邊的煉場,應(yīng)該能解決這個問題。”
楊銘皺眉道:“眼下已無用兵之處,河?xùn)|的產(chǎn)量已經(jīng)在往下壓了,而且未來幾年,精煉鋼不會外售,哪來的錢?”
元壽道:“兵事無用,還有民事,現(xiàn)在兵械的產(chǎn)量在縮減,但是民用器具,正在加緊量產(chǎn),南方那邊不少商人已經(jīng)去了河?xùn)|,希望購置一批工具農(nóng)具,雲(yún)定興正在跟他們談,但是還得太子拿主意。”
煉場,是官督,官辦,官銷,能賣給誰,不能賣給誰,都是有說法的。
按律,豪門大閥不準(zhǔn)擁有軍械,但哪家都有,這個無法阻止,楊廣也管不了。
賣給商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監(jiān)督他們不準(zhǔn)將購買的工具熔了,去鑄造兵械,雖然大隋的煉場是官辦,但不是還有像雲(yún)定興這樣的私人煉場嗎?南方那邊肯定也有。
楊銘沉吟片刻,道:“吏部給下面打個招呼,嚴(yán)令各地郡守巡察轄地,一旦發(fā)現(xiàn)私人煉窯,即刻收繳官府,私開煉窯者,斬,私鑄兵器者,斬,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等於是朝廷壟斷鐵器市場,民間想買,只能找朝廷買,買了還不能亂用。
朝廷不但把錢掙了,還起到維穩(wěn)作用。
當(dāng)然了,像雲(yún)定興這樣的沒事,因爲(wèi)他的煉窯,就在關(guān)中,朝廷盯得很緊,他不敢亂來。
楊銘的一句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頭落地,他對此早就麻木了。
“告訴雲(yún)定興,把價格往上提一提,”楊銘淡淡道:“讓他趕緊把錢湊上來,送至京師。”
元壽點了點頭:“臣即刻派人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