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路邊拐了好幾個彎,周圍無一例外都是剛建起的或搭起來的帳篷,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我摘下面罩放回口袋,刀子順便丟在了溝裡,往前看到一個帳篷前面的架子上晾著好多衣服,順手牽了一個灰色大衣穿上。穿衣服的時候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口,疼得我呲牙咧嘴。
應(yīng)該沒什麼事兒吧,只不過是被刺了一刀嘛!我隔著大衣按了按傷口,劇痛過後只剩下了麻木,我用手捂著低著頭快步走,偶爾走過幾個穿著軍裝的軍人行色匆匆地走過,不過還好沒有注意到我。
再往前就又是千篇一律的二層小樓,整整齊齊地根本讓人不知道方向,Peter也夠不靠譜的,走也不給我留下點幾號什麼的,這下子我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哦!法克shit靠靠靠!
眼前忽然有點發(fā)黑,我向遠處看了看,天色有些暗了,簡直就是雪上加霜!我懊惱地踢飛了腳下的石子,感覺手心有點潮溼,拿出一看上面黑乎乎一片,擦……大衣上有血滲了出來,我得找路趕回去!
跑了兩步腳下有點發(fā)軟,我晃晃腦袋,眼看著前面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大門,隨即意識便逐漸消失,忽然後腦勺一陣劇痛,睜眼看到一個白乎乎的光圈,然後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擋住了光線,我想擡手擋卻發(fā)現(xiàn)根本擡不起來,隨後便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臭小子!起來!”我猛然睜開眼,面前是折磨我五年的人渣!“shit!”
“靠!你是在罵我?!”感覺頭髮被抓了起來,我下意識揮出拳頭,貌似落在了他下巴上。聽到一聲驚呼,隨即眼前一亮,蓋在頭上的被子被扯了下來,一陣濃厚的酒精味刺進鼻孔。一股辛辣的液體一下子灌進嘴巴和鼻子,我被嗆得徹底清醒過來。
“罵我?老子弄死你!”我推開臉前的酒瓶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還不等胃裡的酒液完全咳出來,胸口便傳來一陣劇痛,腹部捱了好幾下,我捂著肚子彎下腰去,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別打了!別打了!”
大腦轟轟作響,身上不斷地傳來劇痛,誰在打我?誰在欺負我?我殺了你!
“噢誒!”我猛地坐起身,瞪大眼深深吸了幾口氣,面前時白花花的牆壁,黃色的光充斥著四周,我緩緩移過腦袋,看到一張臉逐漸接近,怎麼這麼熟悉呢?我張張嘴,隨後眼皮再次沉重下來,身體不由自主又倒了下去,那個人誰啊?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呢?
“哎哎哎?”郭佩佩小跑過去沒接住丁卓求再次倒下的身體,只得伸手又將被子拉上去,那個人臉上都是汗,不會做噩夢了吧?她還記得自己下午出門的時候差點沒嚇?biāo)溃∽壳缶吞稍陂T口,衣服上和手上都沾了血,她差點以爲(wèi)他死了!
“這麼多人,連一個人都抓不住?!”一疊文件狠狠砸在鈴木的身上,後者同十幾名保鏢齊齊站在房內(nèi),集體低著頭。
“居然想殺我!”陳立軍的臉印在玻璃瓶上,顯得萬分的扭曲。“一定要找出那個人!”
“陳先生……”鈴木欲言又止,忽然被陳立軍打斷:“我知道!這件事不怪你,你也受傷了,自己好好休息吧。”
“可是……”
“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我會親手揪出那個傢伙!”
陳立軍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喂?我命令你立刻來我的辦公室!”鈴木的嘴張了張,最終也沒能說出口,他也不知爲(wèi)什麼自己說不出那句話。
待大家離開後,陳立軍瞇著眼盯著面前的玻璃瓶,嘴角勾起一絲陰笑。
你想做英雄嗎?你認爲(wèi)那些人會對你感激涕零?既然你這樣,那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我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有點不太適應(yīng)忽然闖進眼簾的光線。
一張笑臉忽然出現(xiàn)在頭頂,一個柔軟的聲音響起:“你醒了?”她是誰?看起來好熟悉。我睜大眼,她不是郭佩佩嗎?我怎麼會在這裡?!
蹭一下坐起身,左肩傳來的劇痛讓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我看到左肩上纏繞的厚厚的紗布上一片猩紅,上身卻赤裸著。我往被子裡縮了一下把自己裹緊,才結(jié)結(jié)巴巴問郭佩佩:“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周玉林他們在哪裡?”
郭佩佩把目光移向別處:“他們在外面,你暈倒在我們家門口。”
“額……”我還以爲(wèi)到自己家了呢……
“我去找他。”我作勢起身,肩頭的劇痛卻讓我一下子又摔了回去,眼前又是一陣發(fā)黑,這該死的破爛身體!
“你別起來了!”郭佩佩皺著眉,似乎很是生氣:“我去叫他就是了,你好好躺在這裡。”說吧便走出門去,我撇撇嘴往四周看去,椅子上整整齊齊擺著一套衣服。
我緩緩起身,傷口傳來的刺痛讓我不禁皺了皺眉,椅子上是簡單的襯衣和牛仔褲,我以最快的速度換上,看起來似乎更像一個學(xué)生了。還有一件夾克,我剛拉上拉鍊,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囌f話聲。
“東哥,我們必須得這麼做!如果被發(fā)現(xiàn)的話,我們也脫不了干係啊!”不知是誰在說話,隨後傳來陳賽賽獨特的聲音:“難道讓我們把他交出去?喂!那是會死人的啊!”
“殺過人不應(yīng)該受到懲罰?”外面立馬沒了聲音。
許久,傳來東哥的說話聲:“仕超,去聯(lián)繫警衛(wèi)隊。”
“我不幹!”
“你等著他出事後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殺人是不對的。”
“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讓我們怎麼下手去害他?!”
“你不去我去!”
“呯!!!”臥室的門被猛然踢開,大家詫異地看向門口,丁卓求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目光鎖定在那個青年警察身上。
我挑眉道:“你要去做什麼?”
青年冷哼一聲:“當(dāng)然去舉報,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今天陳小北被殺的事早就傳遍這裡,剛纔也有消息說陳立軍先生被刺,兇手捱了一刀跑了,難道不是你嗎?!”
我瞇起眼,邁步走過去邊走邊道:“是我怎麼地?你打算報告老大?然後讓他們來抓我?”青年見我過去舉起手橫在胸前,一臉詫異:“你……你要做什麼?!”
“打你!”我掄圓了胳膊趁他揮手擋的時候一腳踢在他腹部,直將他踹得倒在地上。“哎你幹什麼?!”屋內(nèi)一下子騷亂起來,我一個箭步上前扯住青年的領(lǐng)子揪了起來,拉著他看向東哥:“你要去告我?”
他別過頭,剛纔的動作牽到了傷口,我疼得皺眉,手也開始發(fā)抖,我做這些都是爲(wèi)了什麼?心和身體一下子似乎掉進了冰窟,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東哥擡起頭,直視我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卓求,你走吧……不要在這裡,你已經(jīng)受了傷,如果他們來查的話,會連累我們的。”
“好……”我吸吸鼻子,笑了,一手扔下癱軟在地的青年,轉(zhuǎn)身大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早說啊,所以說幹嘛救我回來,舉報的話不是會有更多獎勵嗎?”
“……”
“不過我還是謝謝你們,能救我……”
“……”
“佩佩姐?”
“額,啊……”傻呆在沙發(fā)旁邊的郭佩佩應(yīng)道。“謝謝你的衣服。”我揮揮袖子,隨後頭也不回地走進夜幕中。
“怎麼可以就讓他這麼走了?!”小倩懊惱地拍拍腰間,他們的配槍都被收走了,氣人!“夠了!”
“可是東哥,他……”
“我們來這裡的時間不長,我也相信卓求不是無緣無故就做出這種事的人,一定有什麼原因的。”東哥的目光落在門外的黑暗中。
四周的建築有些熟悉,之前從這裡走過一次,接下來回家的路就不那麼難找了。大約走了二十分鐘左右,面前終於出現(xiàn)了熟悉的小樓,燈都黑著,看來一切沒什麼騷動嘛!
經(jīng)歷了這場事,陳立軍一定會有所行動。據(jù)我推斷,陳小北這些行爲(wèi)跟他老子絕對脫不了關(guān)係,沒準(zhǔn)還是他授意呢!這人不除不行,只是Peter的出現(xiàn)聲聲打斷了我的計劃,現(xiàn)在的陳立軍一定加倍了小心。
正胡思亂想著,前面門口的燈光下面似乎站著一個人影,在光線下有些不甚明晰,長髮披肩,似乎正抱著胳膊跺腳,好像是林小煙。
那個人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猛地轉(zhuǎn)過身,嚇了我一跳,還真是林小煙。我咧嘴舉起手給她打招呼:“嘿!”
“你怎麼回來那麼晚!”她瞪眼,我嘿嘿一笑:“有吃的嗎?餓死我了!”今天貌似還沒有吃過什麼東西呢。
“有饅頭,要嗎?”
“我想吃泡麪。”我自然地摟著林小煙的肩膀往裡走:“給我煮碗麪唄,外面冷死了。”
“是很冷,誰讓你回來那麼晚,該!”聽得出她的聲音有點顫抖,難道她等了很長時間嗎?
我看著她凍得發(fā)紅的小臉:“幹嘛在外面等我?”她沒有正面回答,道了句“我去煮麪”便一下子鑽進了廚房。
我溜進屋裡,打開燈費勁地脫下衣服,在外面凍著還沒感覺,一回來就更疼了。紗布上的血都沾到了襯衣上,傷口不會裂開了吧?不過我覺得東哥他們那裡的確沒幾個會包紮傷口的人,就這樣吧!我四處找急救包卻怎麼也找不到,該死!這裡本來不是有的嗎?
“吱呀!”門忽然被打開,我嚇了一跳迅速扯過牀上的衣服抱在胸前,看著林小煙結(jié)結(jié)巴巴道:“面……面煮好了?”
林小煙皺著眉走過來,我看到她手上就拿著我的醫(yī)療箱,心裡猛然抽了一下。她一把扯過我手中的襯衣,我身子往後縮了縮,不是怕她看到我的傷口,關(guān)鍵是我現(xiàn)在上面裸著啊。
林小煙坐在旁邊把我的胳膊一扭,隨即我感覺一隻冰冷的手就按在了我的身上,“……你。”紗布被揭開,我倒抽了一口冷氣,屋內(nèi)的氣氛接近冰點,我有點不敢說話了。該怎麼給她解釋呢?這分明是刀傷,要不就說出去跟人打架弄得得了!
“小煙啊,我這……”
“吧嗒……”手背上忽然一陣潮溼,我詫異地扭過頭,看著林小煙用手捂住眼睛,卻仍能看到從她指縫中流出的液體。“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她道。
“特別不是!”
“你爲(wèi)什麼非得一個人去?如果你要是覺得你一個人足夠的話就別帶著這個回來啊!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她又被我弄哭了,看來我真的是個白癡,總是把她弄哭,我想伸手去擦她臉頰的淚花,卻發(fā)現(xiàn)手沉重得擡不起來。
“小煙……”做不到的事不能輕易承諾,如果我死了怎麼辦,如果我真的無法承諾該怎麼辦?我不想死,所以我想活著。
“卓求?丁卓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