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到這一步,沒有再退縮的理由。
“我叫邱沉?!彼詧笮彰耐瑫r,我明顯感覺到身體某一處被穿破了!我痛得眼淚不由自主往外涌,心裡也陡然一空。
周季安的臉又在我腦子裡晃了晃,我呆住了,鮮明的脹痛感把我心裡那絲內疚感揪了出來,然後越來越強烈,就像一顆子彈衝進我的血肉後炸開。
我難受得喘不上氣,動了動腰腿卻正好迎上邱先生排山倒海的衝刺……
第二天還沒天亮我就醒了,剛想動就發現邱沉摟著我的腰。我沒敢再動,不過總是忍不住回想昨晚的過程,想得越多,身上就越燙,跟著了火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邱沉終於醒了,摟著我的那隻手很隨意地婆娑了兩下,我緊張地屏住了呼吸,他難道還想再來一次?
不過他很快下了牀,我這才暗暗鬆了口氣,開始糾結怎麼開口要錢,儘早拿到就能讓我爸儘早手術。
雖然已經跟他坦誠到牀上,可眼下我實在沒臉跟他提錢。說來也可笑,因爲我可憐的自尊居然在這時候跑出來作怪了。
我糾結得快要窒息了時,他從洗手間出來了,直接轉到我這邊跟我要卡號。
我猛地睜開眼,腦子一下沒轉過彎。
他已經穿戴整齊,皺著眉頭有點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帶銀行卡了嗎?我轉錢給你?!?
“帶了帶了!”
我爬起來火速翻出銀行卡遞給了他,他在手機上操作了幾分鐘後把卡塞回我手裡,朝我點了下頭就走了。一系列舉動乾淨利落,等我看到手機上的收款短信我才意識到他已經打了十萬塊給我!
雖然之前跟他說過我家裡的事,可我沒料到他的心思能細膩到這個程度!他肯定還記得我爸急著動手術,所以纔會這麼爽快地付錢給我。
我呆呆地看著銀行卡,心裡感動和酸楚參半,等聽到腳步聲走遠我纔想起來該說聲謝謝,可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他了……
兩天後我在陳霞的安排下做了取卵手術,躺上手術檯前明明已經做了局麻,可我還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被取卵針一針一針扎的刺痛,疼痛感慢慢集聚,以至於手術結束時,我連坐起來都困難。
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冰冷的器械抽走了,下地時我隱約感覺頭暈,還有點反胃想吐,走了幾步才發現有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大腿根流下。
我扶著牆勉強站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腹部疼得直抽抽,腦袋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手術室外等著取卵的女士們都有家人陪伴,只有我孤零零地站在牆邊,有人同情地看過來時,我心裡的酸楚一下子氾濫成災。
我心裡空得要命,趕緊避開那種眼神想扶著牆快點離開,可才走一小截就發現頭重腳輕站不住。
我不敢再走,想穩住身子的時候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怎麼了?”
我本能地朝那個方向伸手抓了兩下,什麼都還沒碰到就倒頭往地上栽去。
閉眼等著腦袋撞地的時候,有雙胳膊及時把我撈住了。
我嚇出一身冷汗,睜眼看到是邱沉,心,忽然安定下來。
他看了一眼我手裡的單子,直接把我打橫抱起,接下來但凡需要走路的時候都由他抱著,我心裡所有的慌亂和不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安全感。後來竟然踏實到在他懷裡睡著了。
我是被說話聲吵醒的,睜眼一看我已經躺在了病牀上,有個女醫生正在不遠處訓斥邱沉:“你是怎麼做丈夫的?手術前不知道飲食上要低鹽高蛋白?幸虧腹水不嚴重……”
彼時他抿著脣也不反駁,肩膀鬆垮垮的有點慵懶,可臉色卻很認真。
我突然就看呆了,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幾下,就像平靜的湖面被微風吹皺的感覺,漣漪一圈連著一圈。
醫生數落了他很久,我有好幾次看不下去想打斷她,可看到邱沉認真的樣子,我忽然有點捨不得打破現在的假象。
假如,我是說假如,他真是我丈夫,那該多好。
醫生走後,我趕緊心虛地閉了眼。
邱沉沒離開,倒是撥了個電話:“幫我買兩罐蛋白、粉,”停頓片刻,他又補充說,“再買點魚湯?!?
我的手機就在這時響了,焦躁急切。
我張開眼就發現邱沉在看我,趕緊衝他笑了笑再看手機屏幕,是劉阿姨打來的。
其實我並不想在他面前跟劉阿姨通話,可他走到窗邊沒有出病房的意思,我只好硬著頭皮接聽了。
劉阿姨一張嘴就火冒冒的,幾乎是在咆哮:“你還當不當鄭國強是你爸?回來看看都沒空嗎?你是嫌他癱了還是故意害我?我幾天沒睡好覺了!非把我累死你才肯回嗎?”
我心裡發酸:“阿姨,我也想回去照顧我爸,可我要賺醫藥費啊。您看我們家現在的情況,只能辛苦您了,阿姨,對不起。”
“醫藥費?醫藥費在哪裡呢?”她說著就開始哽咽,可語氣還是很衝,“你爸現在屙屎屙尿都要我伺候!鵬程的生活費又不夠了,這麼多天了,一個子也沒見你往家拿,你這是想逼死我嗎!”
我難受得暈頭轉向,餘光瞥到邱沉在看我就更難過了。劉阿姨的聲音很大,他離我不過三四米遠,肯定什麼都聽到了!
眼睛不爭氣地酸脹起來,我不想在他面前哭,趕緊擡頭把淚水嚥了回去。
我轉身背向邱沉,壓低聲音儘量好聲好氣:“阿姨,鵬程是我弟,我不會不管他的。錢我已經借到十六萬了,這就給您打過去,剩下的錢我會盡快想辦法的,照顧爸的事就辛苦您了,他能娶到您也是他的福氣?!?
這不是我的心裡話,小時候我媽經常跟我說是劉阿姨拆散了她和我爸,劉阿姨也不止一次當著我的面說我媽的壞話,我哪會覺得她進門是福氣。
劉阿姨冷笑,語氣到底緩和了些:“呵,福氣?他是福氣了,我是晦氣!自從嫁給他就沒享過一天福。你真能顧著鵬程我就燒香拜佛了……”
她話還沒說完,斜裡忽然有隻手伸到我眼前。
邱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作勢要我把手機給他。
我有些詫異,趕緊捂住了話筒:“邱先生,我在跟家裡人說話,您有事嗎?”
“我來跟她講。”他說著直接把我手機抽了過去,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