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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154章 恩將仇報

清晰的思路,聰明的大腦,再加上對全局的掌控,影衛智囊軍師果然名不虛傳。

“你怎麼知道孩子是我們抱走的?”初次與影衛的人正式打交道,莫揚的震驚比沐紫凝更甚,也更爲好奇。

“他們沒什麼不知道的。想必從我們踏入宮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入影衛的視線範圍之內了。我們暗中搞了那麼多小動作,並非他們不知道,而是他們覺得沒必要插手罷了。”沐紫凝瞭然,卻還是問向非央。“我說的可對?”

“呵呵!”非央輕笑了兩聲,卻是搖頭。“不是從你們踏入宮門那一刻起,而是從你們被四喜梅的人救到那個破院子時起,就沒離開過影衛的視線。”非央出言糾正,一想到當時在如意客棧的危急情況,至今都還心有餘悸。那是非央離死最近的時候,也是影衛遭遇的最大一次痛擊。

滿心不悅的瞪了非央一眼,沐紫凝可不享受這種時時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覺。不過,不可否認,影衛藏身確實厲害,竟叫人完全看不出痕跡。

“好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幫或不幫,給一句準話吧!”沐紫凝心裡估量了一下時間後開門見山的問道,再不動手可就該天亮了。

“唉喲,汝寧公主可真是客氣了。”非央咧嘴一笑,故意裝出一副諂媚的奴才樣兒。“公主有話吩咐一聲不就得了,小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說著,非央作勢就要下跪表忠心。本以爲沐紫凝會去扶他,卻沒想到沐紫凝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往出口走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沐紫凝瀟灑的揮了揮手,還真把非央當奴才使了。

“你這招對她不管用!”莫揚在一旁強忍笑意的提醒,非央啞然,尷尬的笑了笑表示並不在意。

“快著點兒,再拖天就亮了。”沐紫凝在前催促道,側過頭斜掃了後面二人一眼,眼角的餘光突然捕捉到一抹寒光。定睛望去,只見身旁的桌子上放著一枚寒光凜凜的飛鏢,似有幾分眼熟。

右手虛掃,沐紫凝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飛鏢收入囊中,望向非央的目光卻多了幾分深沉。

“走啊!”見沐紫凝還愣在那兒,追上來的非央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她一下,然後走到前面打開密道,便以爲沐紫凝是因爲見密道口封閉著所以才停在那裡。倒是莫揚看出了她的異常。

“怎麼了?”莫揚輕聲問道,自然的牽起沐紫凝的手。沐紫凝故做無謂的搖頭,提步走出密道。出口外,幾十個影衛早已整裝待發,整齊列隊,竟擠滿了整間陳寶室。

看來,非央早已經料到了一切,就等著沐紫凝上門了。

“啓稟首領,一切已準備妥當,這是仿製的三皇子的令牌。”一人上前對非央說道,並呈上一塊龍紋金牌。

“好,出發!”非央大手一揮,房門應聲而開,一大羣黑影從眼前掠過,僅是眨眼工夫便消失不見了。沐紫凝跟在非央身後出了司珍庫,這才發現外面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你們也要去?”非央扭頭問一直跟著他的沐紫凝和莫揚。

“多個人多一份力,閔清澤我是一定要救的。”沐紫凝堅定回答,言語間多了些莫名的冷漠。非央雖然有所察覺,但此時不是過問說話語氣的時候,更何況他與沐紫凝向來交好,又沒得罪過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非央欲言又止,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沐紫凝的肚子。這女人果然還是那副德行,全沒把自己有身孕的事放在心上。

“我去就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就好!”莫揚與非央所擔心的一樣,當即將沐紫凝拉到一旁。“你現在不比以前了,可不能再由著性子來。救人那邊有我和非央去就行了,影衛這麼多人,難道還少你一個不成?反倒是穗兒那邊,我看她也沒帶過孩子,若是孩子夜哭怎麼辦?你回去幫幫她,必要時幫著打個熱水什麼的,不是更好麼?”

從一開始莫揚就沒打算帶著沐紫凝一起去,若不是她說要找影衛幫忙,他都不會讓她摻和這件事。皇家後裔爭權奪位的戲碼他雖沒有親眼見識過,但在書裡也看過不少。若不是她堅持,又見太子宅心仁厚,以後定會是一代明君,他纔不會攪進這樣的爭端。

“那……你萬事小心!”沐紫凝沉吟片刻,也想著自己身懷有孕不宜再衝鋒陷陣,便聽了莫揚的勸。“但是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沐紫凝扯著莫揚的衣袖,踮起腳湊到他耳邊說道:“實在救不出人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你。反正你輕功好,逃得快。”

莫揚聞言忍不住輕笑,不知道非央聽到她這番話會作何感想。“好,我知道的。我又不認識那個什麼閔清澤,自然不會爲他去拼命。這小命要丟,也得是爲了你和他丟啊!”

凝視著沐紫凝的肚子,莫揚眼中再次浮現出讓沐紫凝欲罷不能的溫柔和慈愛,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拉著莫揚離開這裡,不讓他去冒險。然而,終究是想想罷了。莫揚說得對,有非央和那麼多的影衛,一定不會有事的。

“呸呸呸,不許胡說!”不悅的皺著眉頭糾正莫揚的無心之言,沐紫凝如孩子一般童稚。莫揚學著她的樣子也連呸了三下,沐紫凝這才作罷。

“好了,回去吧,乖乖在房間裡等我,天亮之前我一定回來。”莫揚鄭重的說道,攥著沐紫凝的手落下一吻。沐紫凝點頭,拉著他衣袖的手隨之鬆開,反倒是莫揚的手一直沒有放。

“你會等我的,對吧?”莫揚不放心的問道,臉上的不安深深刺痛了沐紫凝的心。她知道,他是怕了,因爲有那麼多次,他從她身邊離開,再回來時,約好會等著的她卻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

雖然那些都是被動無奈下產生的意外,但卻是事實。她真的,丟下過他很多很多次。

“會的!”用力點頭,沐紫凝的身體已在微微顫抖。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莫揚臉上這纔有了笑意。傾身抱了一下沐紫凝,莫揚旋然抽身隨非央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還沒來得及記住莫揚懷抱的溫暖,無邊的寒意已經襲來。沐紫凝癡癡望著莫揚消失的方向,一顆心早已隨他而去。

不知道在雪地裡站了多久,頭上肩上已經蒙上了一層白沙,渾身上下更是僵住,似乎輕輕一敲便會碎成一塊一塊的骨肉。沐紫凝猛然回過神來,這才邁著僵硬的腳步往金枝殿走去。身後的雪地被印上兩行深深淺淺的腳印,卻只延伸到司珍庫外的垂花門前。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嬌弱身子軟軟倒地。

翌日清晨,風雪已息,天邊泛起層層魚鱗狀的暖雲,映著朝霞遍佈的東方,預示著將會是一個難得的大晴天。

金枝殿內院正屋中,穗兒抱著沐胤一夜未眠。一來是擔心沐紫凝,二來是這小皇孫一沾牀就哭鬧不止,只有抱在懷裡輕搖輕哄纔會乖乖睡覺。穗兒被他折騰了一晚上,早已困得不行,天亮時才靠在牀頭瞇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天已盡白。穗兒雙手抱著沐胤,身子靠在牀頭,正睡得舒服著,忽聽外面傳來喧鬧。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柄鋒利的劍已經架上了她的脖子,與此同時,懷中的孩子也被奪了去。

被眼前的景象一嚇,穗兒當即睡意全無。驚恐的望著面前的男人,穗兒趕緊伏地行禮。“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你家公主呢?”明眸微醺,寒意乍現。沐錦陽著一身裁剪得體繡花精緻的紫袍,華麗之餘更顯王者風範。抱著尚在睡夢中的嬌兒,他越是慶幸,就越是憤怒。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是如何也不願意相信偷走他兒子的人竟然是他一向偏疼的沐紫凝。當時,牧璣跟他說孩子在金枝殿時,他還不相信。哪怕,他明知道牧璣不會對他撒謊。

“公主她……”穗兒結巴著說不出一句整話,一是因爲被嚇著了,二則是她真的不知道公主現在身在何處。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進來衝著牧璣耳語了一番。牧璣臉色一變,握劍的手也微微顫了顫。

“何事?”沐錦陽冷聲問道。

“稟殿下!”收了劍把穗兒交給下面的人,牧璣這才附在沐錦陽耳邊說道:“閔公子已獲救,現在人在東宮由太子妃照護。”

“什麼?”沐錦陽又喜又驚。喜的是閔清澤安然獲救,驚的是,他的人這一夜都在尋找胤兒,還沒來得及去救人……

“把她帶回去,不要驚動任何人。若有人問起,就說汝寧公主一時興起,把胤兒帶回來照顧了一夜,我是專程過來接胤兒的。”吩咐完畢,沐錦陽率先抱著兒子走出了房間。牧璣尾隨其後,後面跟著穗兒和東宮侍衛。雖然沒有綁縛,但穗兒一直都在侍衛的控制範圍內。只要她稍有異動,牧璣以及其他侍衛就會迅速動手將其拿下。

穗兒也算聰明,一路都安靜的跟著,也沒表現出慌亂和恐懼,所以當有人問起,沐錦陽編的謊也就很好的掩了過去。

沐錦陽一行人剛走不久,莫揚就從窗口進了房間,卻沒看到沐紫凝,甚至連穗兒和沐胤也都不見蹤影。心猛地一沉,濃濃的不安再次籠上莫揚心頭。望著地上未乾的溼腳印,莫揚猛然頓悟,循著腳印出門,然後繞過衆人上了房樑。居高臨下的環顧四周,莫揚很快就發現了沐錦陽一行。

見穗兒和沐胤都和沐錦陽在一起,莫揚也就理所當然的以爲沐紫凝也被恩將仇報的沐錦陽給抓了,盛怒之下再次循著這些天來往過無數次的‘頂上捷徑’奔去了東宮。

莫揚趕到東宮時,沐錦陽還沒到。到了東宮,藉著太子貴客的身份,莫揚也就不再躲躲藏藏,滿屋滿院的鑽著,卻因爲一身夜行衣而引得人人側目。結果沒找到沐紫凝,反而找到了正要去給閔清澤送金瘡藥的安靈。

“沐紫凝呢?”一把奪過安靈手中的藥瓶,一夜奮戰的莫揚滿身狼狽,再加上一臉盛怒,著實把安靈嚇得不輕。

“你這是……”

“我問你沐紫凝呢?”莫揚冷聲再問,卻見安靈的瞳孔猛然收縮,同時感受到身後有一股強烈的氣勢正在飛速迫近。莫揚飛身閃開,一回頭就看到拿著劍對著他的牧璣。

一切變化得太快,莫揚不禁有些反應不過來。想著昨天他還在爲牧璣和沐雲怡的事傷腦筋,沒想到今天他就已經執劍相向,還真應了世事難料那句老話。

“莫揚,我奉你爲座上賓,你竟連同汝寧一起擄我稚子。”沐錦陽一把將安靈拉到身邊,同時將孩子交到妻子手裡。“今日,我要讓你知道,我沐錦陽雖然厚德仁慈,但是絕不會姑息爾等這般恩將仇報之人。”

奪過牧璣手中的長劍,沐錦陽氣勢乍起,顯然是準備親手將偷他兒子的罪魁禍首緝拿歸案。安靈聞言大驚,沐錦陽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莫揚就是偷走她兒子的人,可是,那怎麼可能呢?

“沐紫凝在哪裡?”莫揚不畏不懼,此時唯一掛唸的只有沐紫凝。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話此時落在沐錦陽耳朵裡就像賊喊捉賊。在沐錦陽看來,沐紫凝此時肯定是和莫揚在一起。興許她現在就躲在某個地方注視著他們也不一定。

提劍向前,沐錦陽已被滿腔怒火衝昏了頭腦。莫揚凝神定氣,也已做好迎戰的準備。然而,就在打鬥一觸即發時,莫揚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剛換下囚衣的閔清澤從裡面探了個頭出來,一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分說的就衝過去擋在了莫揚面前。若不是沐錦陽的武功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這一劍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

“清澤兄?”沐錦陽大驚,不明白閔清澤爲何要以命護莫揚。

“太子殿下!”見危險解除,閔清澤這才鬆了一口氣,拱手朝沐錦陽施了一禮。

“清澤兄,你這是……”掃了一眼閔清澤身後的莫揚,沐錦陽大爲不解。

“太子殿下恕罪,這位俠士乃清澤的救命恩人。他若有何罪過惹怒了太子殿下,清澤願一力承擔。”

“弱書生,誰要你承擔?”莫揚抓著閔清澤的肩膀一把將其拖開。“喂,別仗著你是太子人多勢衆我就怕你,要不然交出沐紫凝,要不然咱們再來過。”

莫揚說著當即拉開架勢,沐錦陽卻把劍還給了牧璣。此事疑點衆多,他還需將來龍去脈問個清楚再行定奪。剛纔,也確實是衝動了。

“清澤兄,裡面請!”完全不管氣勢洶洶的莫揚,沐錦陽扶著閔清澤就進了屋。安靈將沐胤交給奶孃,叮囑手下人好生看護後也跟了進去。見莫揚還愣在門口,安靈便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莫揚還在氣頭上,態度惡劣的將安靈的手甩開,腳卻已經在往屋裡走了。

“沐紫凝是不是被你抓了?”莫揚進屋的第一句話還是在問沐紫凝的下落。沐錦陽知道如果不回答他這個問題他必定會糾纏不休,所以扶閔清澤坐下後就一本正經的望著他回答:“沒有。”

“你騙人!”莫揚大聲吼道,竟比剛纔還要激動。其實,他已經能大致通過沐錦陽的神情和語氣確定沐紫凝沒有在東宮,但他卻還是抱著一絲僥倖希望是沐錦陽在撒謊。最起碼,被太子抓了,她還不會有危險,可如果不是……

“莫揚!”安靈上前安撫道:“你先靜一靜,跟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至於紫凝,她確實不在這裡,有沒有可能……她在金枝殿呀?”

“不可能!”莫揚堅決否定。“她說過會在房間等我回去的,她答應過我的!”莫揚激動的說著,突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是啊,她答應過他的。因爲之前幾次她都食言於他,所以這一次,除非是遇到了她無法控制的事,否則她一定不會再次食言的。縱然是太子要抓她,她也可以合盤托出事情原委來避免被抓。

她一定出事了!

沉思片刻,莫揚突然拔腿就往外面跑。守在門外的牧璣本打算攔住他,結果剛拔出劍就已經不見了莫揚的身影。他太快了,快到他望塵莫及。

“殿下……”牧璣朝屋內的沐錦陽低頭請罪。沐錦陽擺了擺手,他便又重新將門關上了。

“清澤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說莫揚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啊!”閔清澤肯定回答,隨即將昨晚的事娓娓道來。

原來,昨晚一得知三皇子下令天亮後要連同三司會審,閔清澤就知道在劫難逃,便想自我了斷免受屈辱。結果就在他準備懸樑自縊時,外面突然傳來了聲音,細聽才知是有人拿了三皇子的令牌前來提他去審問。

下午時三皇子就已經派人來下過死命令,說只要是天亮前來見閔清澤的人,一律殺無赦。那個時候閔清澤還以爲是太子殿下派來的人,所以趕緊放聲大喊這裡有埋伏。然而他剛喊了幾聲,外面就已經打起來了。大隊黑衣人衝了進來,最後苦戰守衛,死了不少人才把他救出去。

見那麼多人因爲自己喪命,閔清澤心裡至今都甚爲不安。而救出他後,正是莫揚將他送到東宮的,救他的人裡,他也只見過莫揚一人的真面目,自然就認出來了。

“就是那位少俠救了清澤。”閔清澤篤定的強調,聽了他的話,沐錦陽這纔將整件事理清。

看來,是紫凝和莫揚知道他要去救人,所以偷了孩子讓他不得不放棄那個極爲冒險的計劃,同時暗中謀劃,幫著他把人救了出來。

如此看來,恩將仇報的人倒是他了。不過,剛纔莫揚一直在問紫凝,難道,紫凝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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