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已失惜花意
時間恍惚須臾間,白駒過隙,轉眼便已是暮春時節,不出池雲蘇所料的,池凌彥派到前線的軍隊,連連失利,無一勝仗,被戌威國攻下了十幾座城池,而且後方糧草不足,國庫空虛,軍隊士氣一落千丈,顯然是堅持不了多久。這場戰役,最頭疼的莫過於池凌彥了,再這樣下去,春申國,便真的完了。
於是,爲了鼓舞士氣,爲了做垂死掙扎,逼不得已御駕親征了。
“小苣,清越現在何處?”書房內,池湘禹淡淡地開口向小苣問道。
“回小姐,穆將軍除了秘密操練軍隊,便一直呆在府上。”
“走,我們喬裝出去。”
穆府
“柏,柏小姐,你何苦如此執著與清越呢,清越只是一名女子,而且,已有愛慕之人。”一青衣男裝打扮的女子此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慢慢逼近自己的人。
而那身著淡黃色衣裙的女子則滿目深情的望著她,聽得這話,略有些受傷地道“她是誰?清越莫非嫌棄婉兒是青樓女子?縱然婉兒落入風塵,卻也是守身如玉,清越,究竟要拒絕我到何時。”說罷,淚眼婆娑的猛地抱住了她的腰。
“你們……看來,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推開房門,池湘禹便見到了那緊緊相擁的一幕,不過,面上絲毫沒受到這尷尬氣氛的影響,保持著那慣有的淺笑。
聞聲,二人不約而同地往門外望去,便見不遠處赫然站立著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飄渺如仙,不染凡塵。穆清越癡迷地望著那數月不曾見過的人兒,一時間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心跳的異常劇烈。
穆清越此刻的反應,一旁的柏婉兒看著眼裡,又回頭看向池湘禹,也不禁被那絕世容顏驚住,原來,你口中所說的愛慕之人,便是她麼?
“清越,數月不見,別來無恙?這位姑娘是?”池湘禹笑意盈盈地走了進去,喚醒了呆愣中的某人。
“湘禹,你,你終於回來了。”穆清越回過神,連忙推開了懷中之人,有些驚喜,有些緊張地低下頭不敢看她。
隨即又胡亂不清地解釋道 “這位是婉兒姑娘,只是,只是清越的朋友。”
看著穆清越手足無措的呆樣,池湘禹搖了搖頭,對著柏婉兒傾城一笑“原來是名滿天下琉香閣的花魁婉兒姑娘,久仰。”
柏婉兒聽著穆清越口中喚她湘禹,又慌忙解釋著她們的關係,心中不覺苦笑一聲。怪不得能讓你如此傾心,原來,她便是聲名遠著的池湘禹,那般美好的女子,任誰都會心動吧,一個堂堂長公主之女,一個不過是風塵女子,她又有什麼資格去爭呢?
“婉兒見過池小姐,久聞‘玄學道主’之名,今日婉兒有幸一見,真是榮幸之至。”柏婉兒回以一笑。
“婉兒姑娘勿要客氣,清越的朋友就是湘禹的朋友,婉兒姑娘才藝之名遠播,若不嫌棄,可願加入湘禹的閒池閣?”池湘禹淡淡地說道,走過去隨意地坐下來,自斟了一杯茶。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閒池閣,天下才子佳人聚集之地,多少人爭得頭破血流也無法進得,婉兒一風塵女子,怎敢妄結高枝。”柏婉兒心下驚異,這池湘禹不愧爲奇女子,在她眼中竟看不到自己的不屑與輕視之意,無論雅俗、貧富、貴賤,皆視爲平等,這等胸襟氣度,卓越風華,確實魅力非凡,自己與之相論,自愧弗如。
“婉兒姑娘蕙質蘭心,閒池閣之名,便取於此。閒池閣取天下之才、智、賢、仁,不問出身,凡心有智慧,便不會被拒之門外。一入閒池閣,便上天子門,姑娘且自行斟酌。”說罷又轉頭看著穆清越“我找你有事相商。”
“多謝池小姐垂青,既然兩位有要事相商,婉兒還有事,先行告辭了。”柏婉兒聞言,立即扶身辭道,只是眼神複雜的望了望穆清越,轉身走了出去,心忖“池小姐她,該是知曉清越的女子身份吧,所幸,在池小姐眼中,婉兒沒有看到清越類似的情感。”
待柏婉兒離開,房間裡只剩下兩人,穆清越一時有些侷促,眼光不敢在池湘禹身上停留,殺伐決斷的她,只有在面對心上人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有著一顆劇烈跳動的心,此刻竟是緊張異常,只是,無論有怎樣的心動,她都不能表述自己的心意,只能默默的守候,她知道,池湘禹從始至終都不會屬於自己,只要能遠遠看著她,就夠了。
“皇上如今已御駕親征,料想不出兩月,定會被戌威國拿下,清越,可要好好準備了,我與母親現在等著坐收漁利呢,此番,皇位母親是勢在必得。”池湘禹斂下眼,微不可聞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儘管她無心於世,卻放不下親情愛情,會有貪嗔癡慢,所以,她也不過是凡夫俗子罷了。
“放心吧湘禹,我現在已是萬事俱備,只等著你們下命令了。只是,湘禹的心,本不屬於戰爭,不屬於朝堂,卻最終屬了政治,屬了權利。”穆清越默然道,她與池湘禹相識了十年,也彼此相知,那時候的她,才真正屬於現在她所追求的至真至簡,但自己相信,她的心,永遠不會變,終將會反其真。
“命定之事,向來不由人,順應天意,隨遇而安吧,若不經歷便出離人世,那爲人何用。呵呵,那婉兒姑娘,怕是愛得深了,清越,當要懂得惜花愛花纔是。”說著說著,池湘禹語氣中明顯有了打趣意味。
“神女有夢,襄王無思,清越怕只得辜負佳人了。”穆清越鼻尖有些酸澀,自己愛的人竟讓她去愛別人,呵呵,心痛嗎,痛到深處也就麻木了。
“唉,可惜了一位癡心人。”池湘禹神色間有些惋惜之意,隨即又道“皇上出征了,如今我不需要再封閉回國的消息,有事直接到長公主府找我,先走了。”說話間起身便往外走去。
“湘……”還想說些什麼,卻已不見了她的身影,清俊的面孔頓時寫滿了落寞與悲涼,呵呵,她的這份癡心,不也是可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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