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說了是切磋, 黛玉下手自然是有輕重的,寶玉自然也是沒事的。實際上他在學校已經(jīng)被虐習慣了,只不過這次的施虐者換成了黛玉而已。
而且寶玉躺在駕駛艙裡, 又生出一股癡性。甚至長出了一口氣, 放下了一顆心。沒想到林妹妹不僅長得好看, 本事也這般強。心下又是歡喜, 又是悲嘆, “可見alpha雖自視甚高,不過也都是些鬚眉濁物罷了。”
得,他這一輸?shù)故前補lpha也給集體拖下水了。
‘罪魁禍首’林如海依舊從容淡定, 拍拍賈母的背,幫著她順氣。“老太太不著急, 你看, 寶玉不是出來了嗎?”
“寶玉……”
寶玉急走幾步來到賈母身邊, 拉住她伸出來的雙手安撫,“老祖宗且寬心吧, 您看,孫兒全須全尾的,並未受傷。是我學藝不精,讓姑父見笑了。”
林如海見寶玉還算是輸?shù)闷穑簿筒辉匐y爲他, “這事兒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寶玉這孩子這麼實誠, 硬是要讓著黛玉。可見有古君子之風。真是難得。”
這臺階可遞得真好, 賈母發(fā)作不得。總不能反駁說不是的, 就是你指使黛玉欺負寶玉了。那寶玉這個爺們的臉面要往哪兒擱?一個alpha還打不過一個beta?
賈母:“你說的很是了, 只是以後萬萬不可再起切磋的心思。搞糟了院子不說,呼呼喝喝的也會嚇到人。而且這次沒事, 難保下次就也沒事。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誰擔待得起呢?”
說著又責備起鴛鴦,“愣著做甚?什麼事都要我操心不成?別人不聽話你也不聽話了?快去找人清理院子。無關(guān)人等也全都清走。”
林如海也假意責備起回到他身邊的黛玉,“玉兒,我在家不是說了,對待寶玉要像親哥哥那樣。我給你的機甲,你時常借給你哥哥用用又如何?也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多讓下人見識見識,他們就不會如此大驚小怪的了。”
“哦,知道了,父親。”黛玉口上應的爽快,心裡卻暗自腹誹,她用的可是女款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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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說完就收起那臺暗紅色的機甲,然後把空間鈕交到了寶玉的手上。“說了是給你的,收著吧。全新的,拿回去修一修就能用了。”
寶玉吃了一驚,這不僅是送機甲,連空間鈕也一併送了。“這太貴重了,如何能收?姑父太折煞小侄了。”
賈母也嚴詞拒絕,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他當寶玉是什麼?
可林如海的說辭卻正中她的心病,“身爲一個alpha,特別是寶玉這種專業(yè),沒有機甲可不行。這可是關(guān)乎他將來的前程的。別人家沒有這個條件就算了,我們家現(xiàn)在有了,爲何不給孩子用呢?”
林如海想做的事似乎就沒有辦不到的。寶玉高高興興地接受了——在賈母的默許下。可她心下卻一片冰涼。真是個傻孩子啊!
他說的我們家,只是親戚之家罷了。一個機甲算什麼?能讓你少努力幾十年的老婆沒了。
唉,家裡的小輩就沒有一個讓她放心的。可事已至此,也無別法可想。賈母心灰意冷,只想撒手不管得了。寶玉的臉已經(jīng)丟了,難道還要她豁出老臉去求她女婿不成?
林如海哪裡知道賈母心裡在計較什麼?他心裡還在可惜,這機甲本是要替換掉湘妃送給黛玉的,名字他都取好了,就叫雪裡梅。看來只能下次看到合適的再送了。
今日便只有這一戰(zhàn),再無他事。次日一早,黛玉剛起身收拾齊整,便得知林如海入宮面聖去了。想著昨日的鬧劇,今日還是低調(diào)些好。她便只在房裡讀書。
等到中午,仍不見林如海回來。這其實是好事,必定是聖上賜了宴。可黛玉心裡卻不知怎的煩躁起來,坐立不安。難得的一日,沒有任何閒雜人等湊到她跟前,她像是被賈家人刻意遺忘了一般。可黛玉反而看不進書了。
雪雁打著哈欠勸道:“大小姐,看不進就別看了。冬日天短,不如打個盹休息一會?說不定醒過來的時候,老爺就回來了。”
“是了。”黛玉搖搖頭笑笑自己,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一會兒不見父親就慌了神。
林如海從宮裡回來,步伐沉重,眉間緊蹙。只覺得自己像是老了十歲。內(nèi)心不停地長吁短嘆,難道只有當父親的,纔會覺得自家女兒小嗎?別人卻早已紛紛打起主意來。賈母是,皇帝也是。
爲何黛玉偏偏是個beta,如果她是個alpha或者omega,如何會有這一遭?不,說到底,還是皇帝太過無情,太過胡鬧。對別人家的女兒如此,對他自己的兒子也是。
不過,他雖心事重重,但面上不顯。回來時,仍是讓賈家人人敬畏的林姑老爺——除了宮裡的貴妃之外,他們現(xiàn)在最顯赫的親戚。
林如海走到昨日的院子裡,沒有驚動任何人,揮退左右。一個人站在冬日灰白的樹下,靜靜思索起來。
只是他的大衣下襬不停地被風捲起又落下,發(fā)出噗噗的聲音。這吹的是西南風吧?纔是午後不久,天就這樣陰,雲(yún)也很低。終於要降雪了?
林如海正這樣想著,就聽身後響起他女兒的聲音,“父親幾時回來的?外邊冷,怎麼不進屋裡來?”
黛玉穿著雪白的毛茸茸的長袍,一邊說著一邊快步朝他走來。想來是小睡剛起,長髮隨意地披著,在風中輕舞。美的像是雪中精靈。
“……剛回來不久,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父親的神情不對。黛玉心思細膩,一眼便看出端倪。林如海能瞞過別人,卻絕對瞞不過她。
“有什麼事父親儘管說,女兒能幫上忙嗎?”
“元旦日那天,陛下賜下了盛大的國宴,你也陪著爲父去吧。”
“哎?”黛玉一愣,就這樣?“那很好啊,正好省去各處拜年了,還能去見見世面。我還是頭一回進宮呢。”
林如海的表情難得有些猶豫,“如果玉兒不想去,就不去吧,父親去跟陛下說。”
“爲何不去?”黛玉握住林如海的手,“父親就是爲這事?lián)模磕阋蔡】茨闩畠毫耍铱刹皇且晃端雷x書,宮廷禮儀什麼的都是有學的。就是雪雁那小丫頭,也自個兒琢磨著學了不少呢。而且宮裡還有貴妃在,老太太肯定也會帶著人去吧。多我一個也不多。”
林如海斟酌著措辭,“說是國宴,其實也是想趁機給太子選妃的。玉兒你、你見著太子,能避則避吧……”
“哦~~原來是擔心宮苑深深啊。不過您這是又高看我了呀,有那麼多環(huán)肥燕瘦的omega陪著,太子怎麼會看上我呢?”
黛玉語笑嫣然,說得輕鬆,心裡卻明白她父親一定還有事瞞著她。一向溫熱的大手現(xiàn)在摸著卻有些冷硬。但就是這一雙寬厚的手,把自己拉扯著長大的。不管怎樣,他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看著女兒全然依賴的神情,林如海心下一酸,突然便想通了。做下決定時,難免落寞地嘆了口氣。
自古都說忠孝難兩全,果真是至理名言。他是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幾十年來不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殫精竭慮,忠心耿耿是有的。不管陛下想實行何種政策,他絕對舉雙手支持。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他女兒的主意。黛玉,是他的底線。
林如海撫上黛玉的頭頂,眉間輕展,眼中萬千情緒俱都收起,“玉兒啊,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不管是事業(yè)還是愛情。”
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黛玉歪歪頭,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她低下腦袋,發(fā)現(xiàn)僵白的地磚上微染上了一層白霜。不,不是白霜,她望向四周,“下雪了。”
鵝毛般的大雪。果然如若蘭所說,厚厚的,帶著肅殺的冷意。但是,黛玉的小手更緊地握住身旁的大手,她早就說過,只要有家人在,就什麼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