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見過楊晨謹,卻因爲曾經(jīng)受過他的欺壓,下意識的就有種膽怯心理。
楊晨謹說給她三分鐘時間,楚青璃壓根沒敢硬著反抗,只得把那箱快遞塞到桌子底下,匆匆下了公司樓。
楊晨謹果然在公司門口,見到她,目光裡似乎有光閃過。
將茶色玻璃再搖下半分,打開車門。
“上車。”
冷漠而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討厭。
楚青璃捏了捏垂在身側(cè)的手,淡然道:“不用,有什麼話直接說了就好。”
楊晨謹彷彿看清她的心思。
“怎麼,怕我再次將你關(guān)起來?”
楚青璃心頭一顫,眼裡融入冷色。
“楊少,就這麼迫不及待把虧心事擺到明面上來嗎?”
她藏著掖著,即使是受害者,都還沒想到要把事情攤開。這個男人,真的好有魄力,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也敢這麼直接說出來。
當然,他是楊晨謹,楊家的太子爺,天宇的總裁。
在A市,自是可以橫著走的。
螃蟹橫著走路會容易被車碾壓,楊家的太子爺橫著走路,車子都得躲著走。
他跟別人都不一樣。
楊晨謹自是聽出她的嘲諷,不以爲然。
“我楊晨謹做事,從來不怕被人說。”
目光落到她冷凝的臉上,似笑非笑。
“不過備受爭議的楚家大小姐,我的楊太太,一路從口水中衝出,還以爲你已經(jīng)百毒不侵了,沒想到還是這樣在意別人的言論。”
楊晨謹這話無疑是揭了她的傷疤,楚青璃更沒有什麼好臉色了。
“因爲我不是某些人,臉皮厚到可以刀槍不入。俗人有俗人的活法,自然要在意別人的閒言閒語。”
“何況,我們老祖宗一直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叫做‘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那天楊少身臨其境了,興許其中意境不用我們多費口舌解釋,就能自己明白了。”
“幾天不見,越發(fā)伶牙俐齒了。”比起印象中那個唯唯諾諾又飽含不甘的楚青璃,現(xiàn)在的她,更加接近本性。
更加讓他欣喜呢。
“不過,楊太太,你確定要在這裡跟我討論某些私密事情?逞口舌之快從來不是明智之舉,相信經(jīng)歷過這麼多事情的你該明白一二吧?”
這個男人,嘴巴真是和本人一樣賤。
楚青璃擡眼看著公司樓下的街道,以及辦公大樓上下朝這邊投來的視線。
不過人雖然惹人厭惡,他的話卻並不是沒有任何道理的。
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猶豫好一會兒,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
見她關(guān)好車門,楊晨謹嘴角勾起一抹難懂的笑容。
“安全帶。”
楚青璃瞪他一眼,急忙伸手去拉帶子扣上。
她依稀記得,上次他就是這樣給她扣上安全帶的。
那場面,曖昧得讓人心動。
然後,心動的下場,難堪而痛心。
她主動搶得先機,不給他任何接近自己的機會。
從她踏出楊家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沒想著再跟他有任何聯(lián)繫。
楊晨謹眼角餘光將她的神情動作收入眼中,也想到那次的事情,笑意微僵。
“楚青璃,上次……”
楚青璃擡眼,戒備看著他。
“
楊少想說什麼?”
那種像貓兒一樣警惕的感覺,真是叫人不爽啊。
楊晨謹輕嗤,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沒什麼。”
楚青璃皺眉,她不用開車,坐在副駕駛座上,正好可以大大方方欣賞楊晨謹?shù)谋砬椤?
她仔仔細細看著,不敢錯過任何的細節(jié)。
楊晨謹太過狡猾奸詐,她不得不防。
“車裡沒有第三個人,有些話早說晚說都必須要說,楊少不妨開門見山。”
楊晨謹眉頭微微蹙起,聲音裡依稀聽出幾分不悅。
“怎麼,這麼想離開我?”
楚青璃臉上諷刺掠過,嘴角一勾。
“人是有智商的動物,既然沒有喪失神智,誰會喜歡當做籠中的雀鳥,當做被人玩賞的道具?”
這話說得有水平。
楊晨謹不由側(cè)目看她一眼。
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似乎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人經(jīng)歷過大起大落,心境自然有所不同。
“楚青璃,你恨我?”
楚青璃表情一滯,垂於身側(cè)的拳頭捏得更緊了。
恨,當然是恨的。
因爲這個男人的專制獨斷,因爲這個男人的狠毒自私,她錯過多少美好,失去多少擁有。
他讓她從高高的雲(yún)端一頭栽進了泥土裡,沾得一身狼狽;他讓她從幸福的小姑娘,轉(zhuǎn)瞬變成被世界遺棄的棄婦。
難道……“我還該感激你不成?”
要不是實力不夠,她豈會乖乖坐在這裡聽他說話?
她在父親墳前說過的,誰害得他們?nèi)缢箰K,等她翻身,必定要加倍討回來。
只是時間不對,實力不夠。
楊晨謹收回目光,專注開車,神色不變。
“如果你高興,感激未嘗不可。”
要是比臉皮厚的話,楊晨謹勝出,毫無疑問。
楚青璃麪皮一抽,輕嗤:“想要感激,總得要做幾件讓人稱頌的事情吧?”
可是楊晨謹都對她做了什麼?
要不是她生命力頑強,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竟敢讓她感激他?
憑什麼?
感激他的折磨,感激他的虐待,感激他對付盛景,感激他讓她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好大的臉。
憤憤的語氣,聽起來,不知道爲何,莫名戳中萌點。
楊晨謹嘴角的弧度上揚。
“我是商人,楊太太,你總該知道商人不做沒有利益的買賣吧?”
果然,某些人根本不要指望他改變。老虎改不了吃肉,狗改不了吃排泄物,這是天性。
楚青璃冷著臉,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而淡定。
“那麼敢問楊少,你究竟想要什麼代價,才肯放過盛景?”
楊晨謹脣邊的笑意漸深。
“盛景存在的問題何其多,多少放過都是杯水車薪,楊太太想要我怎樣放過它?”
聰明人不用明言,一點就通。
裝傻的人,可惡而叫人無奈。
楚青璃沉吟半響,腦子裡飛快把最近的狀況過濾一遍,拉緊了肩上的安全帶。
“把王荃交出來。”
盛景現(xiàn)在存在的問題確實不可勝數(shù),而最大的問題就是資金短缺。
那個漏洞太大,即使她用盡心力,都無法填補過來,當務(wù)之急,就是找到王荃
。
10個億,哪怕王荃只吐出一半,盛景都有救了。
既然人是楊晨謹指使的,他應(yīng)該知道王荃的去向。只要找到王荃,後面的一系列問題她都有把握解決。
盛景現(xiàn)在不僅缺資金,還缺聚攏人心的行動。
楊晨謹停下車子,打開車門。
“到地方了,夕陽西下,看海灘的風(fēng)景多美。”
楚青璃這才注意到,說話間楊晨謹竟然已經(jīng)把她帶到海灘上。
夕陽的餘暉撒在海面上,海浪綿延抖動,沙子閃爍如金,一望無際的海岸線與天交接,晚霞暈染了時光。
美則美,卻在海風(fēng)的吹拂下,倍感淒冷和蕭瑟。
而她,也沒心情注意這等風(fēng)景。
“楊晨謹,你不是要跟我說王荃的事情嗎?告訴我,他人在哪裡?”
楊晨謹顧自朝海邊走去,仿若未聞她的言語。
楚青璃皺眉,快走幾步,拉住他胳膊,瞋目而視。
“楊晨謹!”
楊晨謹目光落在被她抓住的胳膊上,眼眸深邃莫名。
定了好一會兒,輕笑。
“既來之則安之,時間有的是,何必心急。”
不是當事人,他當然不急,因爲事不關(guān)己。
可她,急。
“楊晨謹,我沒那麼多功夫陪你耍花招,要麼你把王荃的事情說出來,要麼我走了。”
“路就在後面,沒人攔著,想走隨時可以。”
“你!”楚青璃又氣又惱,卻又沒有辦法。
楊晨謹用那樣的理由引她出來,在沒有答案前,她當然不敢轉(zhuǎn)身就走的。
“你到底想怎樣?玩弄我很開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似乎就成了他開心的玩具。欺壓她得到極致快感,可是她痛苦了,他卻不見得有多開心。
於是她的日子,又繼續(xù)難過下去。
想到這裡,鼻子隱隱酸澀起來。
瞭望遠方,看著半隱如海中的落日,心情越發(fā)沮喪,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楊晨謹,我不欠你什麼,我楚家也不欠你什麼。可是你看,我和楚家,都被你折騰成什麼樣子。”
“我算個半殘了,爸爸走了,公司也瀕臨破產(chǎn),我不知道你還想圖什麼。”
“再說一次,鄭小姐的死跟我無關(guān),我真的累了。如果非要我死,才能讓你放下心口的鬱結(jié),放過盛景,放過所有人。那麼,我願意去死。”
說完這話,不再看楊晨謹,顧自朝海水中趟去。
正好一個浪打過來,沒了她的小腿。
她仿若沒有知覺,繼續(xù)朝海中走去。
“楚青璃!”楊晨謹咬牙,動作極快抓住她,生生把她拖回來。
“你這是幹什麼,用死來威脅我?”
楚青璃擡眼看他,目光散漫,透著灰涼與絕望。
“有用嗎?你會在意?”
對上她的眼神,楊晨謹心口一扯,抓著她肩膀的力道愈發(fā)加重。
半響,輕喘口氣。
“不是我。”
“什麼?”楚青璃眨眼,有點轉(zhuǎn)不過彎來。
“王荃背叛盛景,與我無關(guān)。”
楚青璃不信:“不是你是誰?”
“哼!”楊晨謹哼了一聲,鬆開她的肩膀,往回走去。
“這是你的問題,與我無關(guā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