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鬼兵朝宋茗微飛來,黑鼠喝了一聲,啓動了最後的陣法。
只見周圍環境發生了劇烈變化,那些鬼兵也好,那些真人也好,全都被眼前的幻境迷住,竟是怎麼都走不出來了。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取下一口心頭血,畫了一章符紙打在了這個陣法上。
陣法裡頓時生了無數兇猛的風刃。
一下滅殺了敵軍兩千人。
宋茗微席地而坐,她一遍一遍地念著往生咒,那些亡魂被全部驅回了鬼門關。
就連一些鬼兵都開始按耐不住,身體搖搖晃晃,直直朝著鬼門關而去。
裕親王猙獰著臉,手持鋼刀,朝宋茗微走了過來。
允祀見狀,一指彈在了瑤琴上,音符射出了一道利箭傳過了裕親王的手臂。
裕親王后退了幾步,咬牙切齒道:“允祀,你以爲這樣就能阻止得了我?我今日要將你埋屍於此。”
只見一隻獰笑的小鬼忽然從裕親王的身後而出,朝著允祀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他腐爛著的鬼臉上滿是血腥。
裕親王朝著宋茗微而去,而那小鬼則是朝著允祀而去。
黑鼠正在維持陣法,動彈不得。
而其他士兵都被方纔的那鬼魂海嘯耗盡了精力,虛脫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宋茗微不能停止,這些鬼魂如今被大傷,若不能這個時候送他們回鬼界,只怕留在人世要形成禍患。
身後,那鋼刀沿著地面拖行的聲音越來越近,宋茗微卻加快了咒語。
眼看著就剩下三十隻鬼魂,只要送他們進去,就能功德圓滿了。
裕親王冷冷一笑,高高地舉起了鋼刀。
黑鼠的瞳孔狠狠一縮。
一衆軍士都覺得呼吸都停了。
只見一道黑色的身影撞了上來,他的後背被鋼刀劃開了一道口子。
那隻小鬼一口咬在了允祀的脖子上。
宋茗微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看著裕親王還要再舉刀,宋茗微一頭用力往後,撞在了裕親王的肚子上。
她一腳踹在了裕親王的頭頂,見鬼魂全都被送進去,鬼門關上,宋茗微纔拿起桃木簪子刺入了小鬼的腦袋。
小鬼發出了一聲哀鳴,在宋茗微的驅邪咒之下化作飛灰散去。
“允祀……”
宋茗微扶住允祀,快速地念起了音療訣。
法訣一出,允祀後背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
全軍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半天只覺得呼吸都不是真實的。
他們怔愣地盯著宋茗微,而宋茗微卻渾身僵硬地盯著允祀被小鬼咬過後的脖子。
“這是屍毒……”
宋茗微這才明白,那小鬼哪兒是鬼,明明就是一隻豢養多年的殭屍。
屍毒早就入了骨髓。
允祀瞇著眼睛看宋茗微慌亂的模樣,道:“屍毒怎麼了?”
“屍毒你會死。”宋茗微紅著眼看向允祀,想到了當初戒空就是因爲中了屍毒就沒了xing命的。
她拉住允祀的手,想要逼出他的屍毒,卻被他反拉了一下手。
“告訴我,你是不是宋茗微。如果你是,爲什麼你給我的頭髮,我感覺不到你。如果你不是,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就是。”
他冷硬的脣角抿著,鳳眸緊緊地鎖住了她的眼睛。
她到底是誰?
真的是小玉嗎?
兩生花,不是說兩生花能感應彼此的嗎?
如果宋茗微就在我面前,爲什麼我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宋茗微噎住。
“允祀,我得救你。你不要多話。”
允祀冷冷地盯著宋茗微,猛的喝了一聲,“你告訴我。”
宋茗微猶疑地看了允祀一眼。
這個時候告訴他,她即刻就魂不附體,如何能救他?
她不能說,除非死。
“我不是。你也別胡思亂想,既想要見她,就好好保重。”
宋茗微低下頭去,不敢對上允祀瞬間失望的神色。
她以一段火訣順著允祀被咬住的傷口那滑入允祀的身體。
“會很疼,如果實在忍不住的話……”
“多謝,我會留下xing命找宋茗微算賬。再疼,嘶……我都要等她回來。”
宋茗微垂眸盯著他,眼眶灼痛難忍。
他一口咬破了嘴脣,痛地渾身劇烈顫抖,一雙鳳眸緊緊地瞇著,俊美如刀的眉擰了起來。
活燒過經脈,纔將他身上所有的屍毒都清理乾淨。
允祀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似的,渾身上下都溼透了。
這個時辰持續了怔怔三個時辰。
有緩過勁來的軍士給宋茗微和允祀撘起了帳篷,這勝利來之不易,然而沒有人敢大聲喧譁。
見敵軍所有人都被陣法坑埋,他們就地起了竈。
黑鼠站在營帳前,看日暮西陲,而營帳裡,二人都沒了聲響,他試探著問了兩句,見沒有人迴應就拉開了營帳。
此時,宋茗微已經精疲力盡地癱倒在了允祀身上。
而允祀臉色雖是蒼白,沒了最初的青紫。
黑鼠這才放心了下來。
夜半三更,允祀才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來,流星一般的目光掃了眼這個營帳,指縫之中,一段絲滑的髮絲勾纏。
宋茗微酣甜的呼吸聲傳來,他本想起來的身體僵了下。
屋內只點了一盞蠟燭,他看了眼宋茗微趴在自己身上的側臉,說不出的悵惘和迷茫。
宋茗微,你送她來,到底是爲何?
是爲了讓我對你心死?
還是你覺得我允祀這麼好打發?
他驀地推了宋茗微一把,宋茗微從牀上翻了下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卻對上了允祀那雙鄙夷的眸子。
“對待救命恩人,你就這個態度?”
宋茗微說著,伸了一個懶腰,就又爬上了牀。
允祀扯住宋茗微的手,冷聲道:“我告訴你,不要以爲你和宋茗微有著一張臉,就想要取代她。想睡,就給我在這地毯上睡。否則,滾出去。”
宋茗微微微僵了一下身子,昂首道:“不怕我生病把孩子折騰沒了?”
“你!”
宋茗微知道,他現在心心念念地就是她能早點生下孩子來。
她心裡雖有不捨,到底只能威脅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回京後,我不會給你任何名分。你的孩子,若不是宋茗微親自帶回來的,他就只能是一個私生子,你可想好了。”
聞言,宋茗微的右手緊緊握成了拳。
她止不住地瞪著允祀。
“你眼裡只有宋茗微嗎?這個孩子,也是你的血脈。”
允祀俯身看她,捏住了她削瘦的下巴,道:“別的女人生的,到底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