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遣走了小廝,轉過頭去對著一個正坐在一旁喝著雲霧茶的青衣男子道:“若禪,你以爲,她今日突然前來所爲何事?莫不是懷疑你了?”
男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她方纔可是問了巫醫?”
謝夫人點了點頭。
男子沉默了一聲,道:“目前是無礙,只不過那個紙人你先收著,等用上的時候,再拿出來。”
男子站了起來,身形一晃,便變出了允祀的模樣。
宋茗微來到了鎮國公府,剛入了府邸就被引入了女眷那。
她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東珠的聲音,奇怪的是,這偌大的鎮國公府,竟沒看到一個女眷出來迎接。
在衆多名媛狐疑又冷聲冷氣的嘲諷之中,宋茗微悄然離去。
只沒想到,剛走了兩步,就見到人頭攢動。
“不好了,有人掉冰河裡去了。河面上砸了一個大窟窿啊。”
宋茗微過去一看。
一片冰雪覆蓋的水面上,一個巨大的窟窿,寒冷的水波翻涌。
不時看到兩顆人頭上下浮沉。
只見一個男子抱住了一個女子,一隻手環住了女子的脖子,往那冰面而去。
宋茗微定睛一看,心咚地一跳。
“你看清楚了嗎?那個女的好像是幽若郡主???”
“那個男的……看著不像是定遠侯世子?!?
“讓開!”宋茗微推開前面的人,眼見著樂陽大公主驚怒不已地讓人下去救人。
前面幾個女子一眼就看到了男子的容貌,他們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擋在了宋茗微面前。
扭扭捏捏地就是不讓宋茗微下去。
宋茗微見狀,身子輕輕一動,那三人就都掉了下去。
“哎呀,不好了,又有姑娘掉下去了。”
宋茗微沒理會他們,腳步飛快地來到了那窟窿便上,取下腰間的束封,拋到了水裡。
“大哥,快抓住?!?
彼時,宋茗墨已經凍得臉色發青,手腳發軟。
他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宋茗微的聲音,手下意識地在水面撲打著。
待抓住了束封,便被宋茗微拉回了冰面上。
“茗微,你護著她?!?
宋茗微剛要把衣裳罩在宋茗墨身上,聽得宋茗墨這話,宋茗微驚駭地看著他。
“快,給她罩上?!?
宋茗墨顫抖著身,盛幽若更是頭髮都凍得發硬。
盛幽若脣不停抖著,她是知道眼前的男子的。
今年新晉的俊朗榜眼,他捨命救自己,又讓親妹妹給自己罩上衣裳,他明明也那麼冷,怕也是凍壞了。
他爲何要救她?
“大哥!”宋茗微可不願意去管盛幽若,衣裳剛披在了宋茗墨的身上,沒想到宋茗墨就轉而蓋在了盛幽若身上。
“茗微,她是女子。讓人看不得。”
一句話,從他顫抖的聲線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卻聽得兩人都一震。
盛幽若的心一暖,見母親帶著下人來了,接過樂陽大公主手上的衣裳就給了宋茗墨。
宋茗墨來不及接,就昏了過去。
樂陽大公主還沒從盛幽若方纔的動作中過會神來,就聽得盛幽若著急道:“娘,快請大夫。他剛剛救我,體力都耗盡了,剛剛喝了不少水。”
樂陽大公主沒有說話,只是對著身後的一個嬤嬤使了一個眼色。
幾個僕人就拿著擔架,把宋茗墨擡走。
盛幽若一個婦人揹著,回去。
宋茗微剛要跟著走,卻被樂陽大公主叫住。
她森涼地盯著宋茗微,冷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問你,這麼重要的日子,你兒子怎麼沒來?”
今日的宴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盛幽若明日及笄,這樣的日子,自當是盛大。
宋茗微試探樂陽大公主。
樂陽大公主盯著宋茗微,渾身散發出上位者的威嚴來。
“你以爲,盛府的事,是你能打聽地出來的?宋茗微,別以爲今日的事我會放過你?!?
話落,她甩袖離去。
宋茗微挑了挑眉。
樂陽大公主不會以爲是她設計盛幽若?
她轉過頭去,看著那一塊不算厚的冰面。
奇怪的是,這裡並沒有被人爲破壞的痕跡。
難道,真的是意外?
若不是意外,算計的是誰?
盛幽若,還是大哥?
宋茗微雙手合十,一段清心訣過後,那窟窿外的一圈,有不慎明顯的藍色光芒一閃而過。
宋茗微抿著脣,退了出去。
忽然幾個姑娘擋在了宋茗微面前。
“你,別走?!?
宋茗微一看,這幾人就是方纔擋在自己面前,被她用靈力推開的人。
“什麼事?”
“你把我們推下來的!”
這叫什麼事,摔一跤,三個人都鼻青眼腫的,好在沒傷了xing命,沒摔了胳膊腿的。
“沒有啊,我是看你們掉下來,我才走出來的。我沒碰你們?!?
三人扭扯著宋茗微,愣是要她給個說法。
宋茗微冷冷地盯著他們,道:“忘!”
忘川訣一出,三人就各自呆了一會兒。
而宋茗微已經跟著去了內屋。
屋子裡有地龍,一進去暖烘烘的。
擱著屏風,宋茗微看到了幾個奴僕忙前忙後。
“宋榜眼的衣裳都換好了,大夫你快進來吧?!?
管家說了一聲,就命人把屏風給退出去。
宋茗微側頭看了看,鎮國公正在大夫身後,樂陽大公主此時怕是正在照顧盛幽若。
一道視線不期然與她對上,宋茗微看了過去,見是儒雅的定遠侯,點了點頭。
定遠侯笑了笑,就轉而看向了宋茗墨。
在場衆人臉色都有些變化,雖都沒有誰說話,但是彼此之間都在使著眼色。
宋茗微盯著牀是的宋茗墨,心微微發緊。
大哥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還是……
有人算計大哥?
想到了大哥從冰窟窿中起來,竟只想著先給盛幽若披上衣裳,宋茗微便覺得心中煩悶。
大哥經歷了曾氏的死,宋茗雪的死之後,人變得越發沉穩。
宋府與樂陽大公主已經是不共戴天,又怎麼會對盛幽若另眼相看。
不多會兒,身後有人進門了。
宋茗微轉頭去看,只見盛幽若披著一襲裘袍,溼透了的頭髮被幾個奴僕用布包著,她手上抱著一個湯婆子,急急忙忙地進來。
“父親,他,他怎麼樣了?”
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了眼定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