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看著宋茗微露出了笑了來,她的頭與脖子只剩下一點筋骨連著,眼看著就要掉下來了。
九王和十王都走上前來,盯著那婦人。
“你們不必擔心,從我丈夫死了的那一刻起,我也已經死了。那一刻我看到了前程往事,只要對著這人看一會兒,我就能知道她到底有什麼樣的前世,將會有可能發生什麼。只不過,這事只能我自己知道,若我說出來,必然連皮肉都保持不住。”
她停下,摩挲著宋茗微送上來的簪子。
“從你送這簪子給我,我就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若你師父從不曾拒絕你,你還會給我這個簪子嗎?”
宋茗微聞言,刷地擡頭盯著她半張腐爛的臉,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掐著。
她連這個都知道?
宋茗微不由得盯著她手中的桃木簪子,師父先後給了她幾根,有一根不見了,其他她都在用。
她給這婦人桃木簪子,是因爲她覺得這婦人古怪,桃木簪子能辟邪,並沒有要丟棄這簪子的想法。
婦人笑了笑,道:“你應該知道,你師父的前世在此,你丈夫的前世也在此,前些日子你師父應該還勸你離開的是嗎?”
宋茗微盯著那婦人,呼吸都慢了下來。
“你該聽你師父的,否則,你們所有人不僅都走不了,而且會遇到一場演變天地的災難。我這般說,你可想過要走?”
九王覺得眼前的婦人胡說八道。
什麼巨大的災難?
這天下太平著呢。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道:“等我丈夫回來了,我們會一起離開的。”
婦人看了突然黑了臉的遲筠一眼。
“你離不開的。”
什麼意思?
宋茗微回頭,看向了婦人看著的遲筠。
見遲筠背對著自己抱著豐年,她一時間不太明白婦人的話。
婦人臉上的肉又掉了幾片下來,她道:“不要讓你師父和他的前世見面,也不要讓你丈夫和蛇王見面,切記!”
婦人說完這句連骨頭都混合著肉化爲屍水。
遲筠立刻拉起宋茗微,查看她身體有沒有被屍水濺到。
九王和十王沉著臉地看向了宋茗微。
那婦人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們怎麼一句都沒聽明白。
宋茗微思索了一番,就聽得遲筠道:“想不到就別想了,就算有災難,咱們都有孩子了,我還能丟下你不管?”
宋茗微瞬間無話可說。
她擔心的是這個嗎?
更何況,她只盼望著允祀和師父無礙,能平安地出來。
“走吧,咱們去禁地。”
遲筠說著回頭問九王,“去拿個毯子來,我身上涼。”
蛇都是冷血動物,豐年趴在遲筠身上睡,到底是會覺得冷。
宋茗微想要伸手抱豐年,卻被遲筠瞪了一眼。
“你是信不過我?”
當然!
遲筠到底不是豐年的親生父親,這進入禁地危險重重,她自是不敢把豐年放在遲筠手裡。
可宋茗微清楚他的個xing,就算她當真信不過,這話也不能說出口來。
“我是孩子的父親,血脈是做不了假的。”
他這般說著,就抱著豐年在前面走著,宋茗微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忽生出了喟嘆。
誰能想到,她竟能遇到兩千年前的允祀。
而他還是這般xing子,半點沒變。
要說她和阿素長得一模一樣,若自己沒出現,他或許糾纏的人就是阿素。
宋茗微後悔了起來,她方纔應該問那婦人。
遲筠後來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沒有化龍成功。
他們回去娟姐一行人,見娟姐他們準備了水和食物,猴子帶了一堆民間驅鬼捉怪的東西,見宋茗微他們回來了,二話不說,就背起行囊跟著走了。
他們來到了一處山壁這,四周都是高高直壁,眼前根本沒有路了。
一行人站在這,就有一種即將被兩邊的山壁包圍的感覺。
“這就是禁地?除了兩邊的牆壁,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張大不由得問道。
只看著九王和十王搖身一變,兩條巨大的蟒蛇在山壁上攀爬,到了約莫六米高的空中,他們的尾巴狠狠地撞了一下山壁,幾塊巨大的石頭砸了下來落在了宋茗微他們面前。
然後就感覺地動山搖,九王和十王從空中跳了下來,兩座山壁陡然分開,露出了一條羊腸小道來。
猴子他們探頭探腦看了一眼,道:“怎麼什麼都看不清楚?”
遲筠的俊臉微微一沉,道:“所有人都要小心。”
他回頭突然扯住宋茗微的手,微涼的手指碰了上來,宋茗微下意識地想躲,卻聽得他輕聲呵斥。
“別鬧。”
別鬧你大爺。
我和你熟嗎?我只是和你的轉世熟。
遲筠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從他的腳踏入那個羊腸小道開始,他的臉色就變了。
“這個禁地幾百年都沒有人走出來了,根據蛇族留下的記錄,這禁地其實根本就不是我們蛇族的東西,早些的時候是最早佔據這裡的蛇王發現了這麼一個地方,蛇王進去最後就將此地列爲蛇族禁地,沒有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遲筠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道:“我娘之前就進了這裡,再也沒有出來。”
宋茗微一驚,擡頭看向了遲筠。
九王和十王一聽,就都低下了頭。
“大哥……”
遲筠盯著前方的路,道:“如果能找到我孃的屍體,我就帶出來安葬了。若……”
二十年過去了,就怕這裡頭的一些東西會腐蝕地連骨頭都不剩。
宋茗微盯著遲筠的側臉,想著允祀對端妃的孝順。
若是遲筠的娘還活著,怕也能如端妃那般,得他這般貼心的兒子。
只不過,遲筠的孃親爲何要入這禁地?
她還有遲筠這個兒子在,就尋死嗎?
“走吧。”
遲筠說了一聲之後,就緊緊地拽著宋茗微的手。
這一回,他的指尖越發冰涼,宋茗微卻沒有掙脫了。
“千萬不能讓他們和前世遇見。”
老婦人的話成爲了宋茗微心中的一塊巨大的石頭,會發生什麼呢?
幾個人開始走了進去,剛進去石壁就關上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清楚路,不知道腳下會是什麼。
“都跟著我走,這樣大的霧實際上只是障眼法。”
所有人跟著遲筠按著特殊的步伐走著,眼前的霧竟就漸漸散開了。
然而,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頭。
橫放在面前,黑色的石頭上面有著清晰如水紋一樣的紋路。
除了這個巨大的石頭,周邊都是密密麻麻的荊棘。
要想過去,要不就是除去這些荊棘,要不就是將這塊巨大的石頭除去。
猴子見大家都不走了,忙道:“這是怎麼了?”
呲呲的聲音突然傳來,猴子問道:“你們聽到什麼了嗎?”
忽聽得娟姐大叫了一聲。
“快看,這些荊棘在吃肉。”
娟姐指著荊棘,地面上一攤又一攤的血跡,還有一些新鮮的碎肉塊,看著,像是剛死去不久的。
一個蛇頭從荊棘裡被丟了出來,九王和十王臉色都沉了下來。
“看樣子,死了幾個人。”
九王投了一塊石子進去,本就平靜無波的荊棘突然就像是爆發了瘋狂的食慾一樣。
只聽得刷地一聲,這些荊棘猛地就將眼前的這塊空地佔據,那些看過去無害的刺瞬間就長長了八寸,像是一把利劍,朝著各個方向戳去。
那塊石頭頃刻間就崩裂。
李哥他們被這一幕震地說不出話來,半晌只能盯著這些荊棘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退了回去。
“太兇殘了,咱們還能過得去嗎?”張大忍不住說道。
“多大點事,是植物一怕火,二怕藥。”猴子說著掏出了一些藥來。
“這些都是我早些研究出來除草的,以前在一些大富人家做事,他們可是容不得院子前面都是雜草。每次都讓我拔草,我嫌這活太枯燥,就自己發明了這麼一個東西。”
猴子將那藥遞給了宋茗微,自己就對著一處倒了點。
這些荊棘像是被灼燙到了似的,猛地回縮了幾米。
娟姐他們一高興,就道:“給我一點。”
幾個人分了,就看向了宋茗微。
一行人就開始在路上灑這種藥。
荊棘不斷後退,猴子剛得意的一笑,就看著那些荊棘突然又竄了上來。
“快,快走。”
九王大喝了一聲,抓起身邊的人就跳了起來。
宋茗微和遲筠也抓起了兩個,一行人又退回了原地。
猴子呆看著,他搖頭道:“他爺爺的,這些荊棘竟都有了智慧,方纔根本就是在騙我們進去。這些藥對他們不管用。”
李哥點了一下頭。
“是的,真不明白蘇依他們是怎麼進去的。”
宋茗微環繞周遭,看了一眼之後,道:“這陣法沒法破,因爲全部都被這些荊棘遮住了,咱們看不到陣法的模樣,唯一的辦法就是……”
宋茗微頓了一下,道:“用三個人將這些荊棘引誘出來,然後趁著荊棘被這三個人引誘之後,所有人才能過去。這三個人就沒救了。”
遲筠抱著豐年,沒有應答。
也算是默許了宋茗微的猜測。
九王剛要看李哥他們一羣人,宋茗微就道:“或許,還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