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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騰龍設伏

回到騰龍洞,杜雲立即尋到巖叔家中問診,雖說生死有命,還需知道自己幾時歸西。

巖叔看他頭髮蓬亂,聽他說明緣由,忙幫他察看傷勢。看過被毒蛇咬過的傷口,又把過脈,巖叔說道:“奇怪,依脈象來看,安之並無中毒,連那蠱毒也不見了蹤影。”

杜雲皺著眉頭,說道:“可我確實被蜜蜂、蜈蚣以及金蛇所咬。”

巖叔已看過傷口,當然知道他所言非虛,又問明箇中細節,捋須說道:“蜈蚣之毒能剋制蜂毒,金蛇與蜈蚣又相剋,諸毒與蠱毒糅雜莫非已自相調和?”

杜雲道:“若果真如此那就好了。”

巖叔道:“需等阿蘭回來瞧個究竟,此事該記錄在案。”原本是壞事,杜雲倒似給他試了毒。

杜雲依舊半信半疑,返回住處。過了兩日,果真未見蠱毒發作,他也就不再服用葫蘆中的藥丸。

蠻王得知杜雲已無恙,又邀他來過招。

兩人在王府後院,屏退閒雜人等,只留護衛。杜雲一身布衣,看蠻王披掛鐵甲,不服道:“大王身著鐵甲,如此未免有失公允。”

蠻王橫叉言道:“你若不服,儘可披甲。不過我這叉利,需披重甲纔是。”

杜雲料蠻王是憑藉力大來與他較量,不過杜雲也氣力非小,讓護衛取來重甲披在身上,於他而言,不過與加一件布衣無異。這重甲的護胸乃一整塊百鍊鋼,頗爲厚實,莫說鋼叉刺不破,就連強弩怕也奈何不得。前臂上的護甲也是整塊精鋼,刀劍難傷。其他部位則是鎖子甲,只爲減輕重量。

杜雲謙卑,讓蠻王當先動手。

蠻王毫無客氣,挺叉直刺杜雲當胸。杜雲側步躲閃,雙手握住刀柄,一面揮刀力劈蠻王叉桿。因鋼叉有三個尖,若是杜雲不作避讓,以蠻王的氣力之大,即便劈中叉尖,怕也不能盡數砸開。

“鐺”,杜雲劈在叉柄上,鋼叉被彈開數寸。卻見蠻王鋼叉一沉,又掃自己下盤。

論出招快慢,杜雲雖勝過蠻王,然而招數快往往力道輕。此時蠻王身著重甲,他手中的砍山刀無尖,快也無用,而驚弦指也無力透穴,其實吃虧。

杜雲把刀掄圓,往下又擋蠻王掃來的叉柄。“鐺”,以雙手之力抗蠻王一支右臂,擊得叉柄抖開。

蠻王右手收叉,左手直拳擊向杜雲面門。

杜雲撩刀斬他左臂。

蠻王左臂變招,手背朝下,反砸向杜雲鋼刀。“叮”,蠻王前臂擋住刀,右腿疾踢杜雲腰際。

腰際只是鎖子甲,性柔,杜雲不敢硬挨他一腳,撤刀後退。

蠻王一腳落空,看看左臂,見護甲上留下一道細細刀痕,卻未被斬破。凡以刀破甲,首推劈砍,其次纔是刺。這麼厚的精鋼,砍山刀當然無可奈何。

杜雲只覺得蠻王力沉,尋思其破綻。他所學武藝講究陰陽相濟,遇弱則剛,遇強則柔,於蠻王這般強橫,應當避實就虛。他不再硬拼,腳下游走,專攻蠻王脖頸、臂彎、膝彎等護甲薄弱之處。

蠻王看他身形更爲靈活,明白他心思,將鋼叉舞得如風,倒要逼他以刀硬接。

杜雲一邊耗他體力,一邊趁隙進招,使他鋼叉倉促變招來擋,進而近身相搏,拳**加。兩人鬥了近兩百招,蠻王直打得大汗淋漓方纔叫罷,終究未分勝敗。

杜雲倒是面部紅,氣不喘。

蠻王雖知他棋高一著,但打得盡興,也不計較,挽留杜雲在府中用膳,席上還委他爲練兵官,幫忙訓練士卒。胡不二也不得閒,隨同排練陣法,教習軍法、號令。

等到第六日,阿蘭返回騰龍洞,去瞧杜雲病情,卻得知他蠱毒全無,也大爲奇怪。原來她去長蛇寨尋訪鬼槐之蜜,果然沒有尋見,空手而歸。

巖叔與阿蘭究其緣由,點過蠱毒的配方,才發現其中竟有虎斑蟾蜍之毒。雖然一時琢磨不透,但將杜雲中毒之事詳細記錄在案,傳之各寨。

巖叔命阿蘭今後不得與杜雲再來往,並把她遣回七星寨。

這日,杜雲與胡不二方正用膳,寨子裡的招待很好,大魚大肉。還未吃完,卻被蠻王傳召。兩人急急趕到王府,見蠻王臉色鐵青,孔先生侍奉在側。另有一人侍立,頭戴翎羽,腰別牛皮鞭,似乎是牧人。

孔先生對他二人說道:“有氐人來襲,搶了寨外的羊。”

杜雲問道:“之前聽聞氐人前來偷羊,這次又來襲擾,不知爲何?”

孔夫子捋須道:“這氐人原不居於此地,十年之前,其人突然佔據涪陵郡,多次興兵犯我疆界。”原來,氐人本居隴南,昔者八王之亂,氐人跟隨首領李特入蜀。後來李特之子李雄建立成國,朝中重用漢人,氐人則被派往東面,攻佔巴郡、涪陵等地,扼守入川要道。十年前,李雄的堂弟、督巴西軍事、徵東將軍李壽反叛,率涪陵漢軍西去攻破成都,殺國主李期,自立爲帝,改國號爲“漢”。而周邊各國依舊稱之爲“成”,只因覺得其不配漢之聲威。氐人於是不臣,遂佔據涪陵郡,其首領自立爲王,又因族人尚武,不時攻伐四方。

杜雲這才知道之前爲何孔先生剛見著他們便說漢話,因這氐人本就會說漢語,反而聽不懂蠻語。

蠻王說道:“請二位前來,是想共謀良策,孤王要與氐人一戰!”

杜雲與胡不二對視一眼,不知蠻王心意。杜雲問道:“敢問大王想如何作戰?”

蠻王道:“孤欲率軍攻入涪陵,討還公道。”

孔先生連忙勸道:“請大王三思,兵法有云:‘主不可怒而興師,將不可慍而致戰。’那氐人已經營涪陵多年,怕是易守難攻。”

蠻王聽了,哼一聲:“君王當安邦,解民驚惶,豈能就此束手?”

孔先生道:“孟子曰:‘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不如從長計議。”

蠻王道:“又從長計議?每每氐人來攻,事畢,先生都說從長計議。”心知孔先生腹中無策,雖著惱,卻不好責備於他。斂了斂怒容,又問杜雲、胡不二:“兩位賢才,可有良策?”

杜雲拱手說道:“我等初到此地,尚不知氐人用兵,又不知山川形勢,怕是無計可施。”

蠻王聽了有氣:“孤王受天子之命守土,爾等既在此戍邊,怎能置之不理?”

杜雲看他在氣頭上,悔不該說些招人誤會的話,轉圜道:“大王息怒,卑職是說先察看地形,一面遣人打探氐人動靜,再思用兵之策。”

胡不二也說:“大王,安之所言不差,知己知彼,方可戰而勝之。”

蠻王這才點頭:“孤王這便命人打探氐人動靜,二位可隨牧正去察看地形。”身邊的牧人躬身行禮。原來他就是牧正,專司牧事。

杜、胡二人躬身稱是。

兩人便隨牧正往寨外去察看地形,好在牧正也會漢語,倒也容易交流。三人來到騰龍山頂,翹首南望,見此地與涪陵只以一道山樑爲界,山樑並不高,氐人就是從那裡翻越過來的。再看騰龍山,自西而東蜿蜒,林木鬱鬱蔥蔥,東邊一個山頭卓然昂起,兩側低處丘陵如腳爪摁地,好似青龍欲飛。有寨民在山下放牧,白羊朵朵,又有數十蠻兵巡守。

三人又沿崎嶇的山路下到南邊,杜雲看這山下地勢平坦,直到山腳才顯得陡峭。

牧正說山下有一巖洞,可藏兵卒。杜雲、胡不二又跟著他去看,那巖洞爲林木遮掩,洞口竟刻著兩個漢隸——“龍臍”,原來是孔先生的妙筆。洞內寬敞且陰涼,越往深處走,漸漸下行,石鐘乳也多起來,還有暗河。

牧正從暗河捧起水來喝,正好解渴。杜雲也拿手舀了水嚐嚐,清甜可口,心道:“這洞中藏下兩千兵卒也不難。”

從巖洞中出來,三人往界山去。界山離此五里,坡緩而無險,山樑上也有蠻兵持弓放哨,倒是不見有氐人。站在山樑上往南望,見氐人地界山嶺如棋,平地局狹,遠處一斷崖上築有石寨,碉樓聳立,甚爲險要。

杜雲說道:“孔先生所言也不差,要攻氐人著實不易。”

胡不二說:“要攻也能從此處攻,還不如引他過來,我軍設伏。”

兩人不約而同轉身北望,騰龍山南邊兩條“腿”之間的平地開闊,正是放牧之所。平地盡頭,龍“腰腹”上就是那個巖洞,外邊看不到。這地形好似簸箕,由“龍腿”和“龍腰”作圍,南邊的界山卻沒能封住口。氐人越境襲擊牧民,搶奪了山羊,再逃回去。

胡不二說道:“巖洞大可伏兵,只是這開闊之地難以斷敵退路。”

杜雲點頭說:“可惜沒有騎兵。”又踩踩地上的泥土,問牧正道:“這山下可否鑿洞?”

牧正料到他的心思,言道:“山下的土厚,確實可以鑿洞,不過也難藏多少士兵。若動靜大了,必爲氐人知曉。”

杜雲問:“平日有多少氐人來襲?”

牧正說道:“有百十人。”

杜雲道:“只需藏得十餘人,待氐人退卻,鳴鑼喝阻。”

胡不二說:“即便如此,仍需選用健足以阻氐人逃過界去。”

三人下到坡下,找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杜雲抽刀掘土,挖了一會,見土裡果然沒有摻雜石頭。於是定下計議,回去稟報蠻王。

一日,小雨,騰龍山南,山羊在草地裡啃草,卻不見牧人蹤影,想是在樹下躲雨。百十氐人戴著白頭帕,腰懸長刀,手持弓箭,悄悄越過界山,直奔山羊而去。

望見氐人來襲,牧人忙從樹下走出來,揮鞭吆喝,將山羊往騰龍山上趕。氐人望見了,冒著雨,呼嘯追逐,似乎興起。看氐人來得近了,牧人匆匆扔下羊羣,逃進山裡。

氐人往山上觀瞧,不見人影。既無埋伏,紛紛張弓搭箭,將山羊射倒,每人抓住羊腳,扛在肩上,往回逃跑。

跑了兩裡,忽聽見界山下鑼聲大作。氐人停下腳步,四下張望,見東西兩隊蠻兵從“龍腿”後面跑出來,欲抄退路。爲首的氐將命衆人放棄山羊,列隊,朝界山挽弓疾行。卻又聽見騰龍山上傳來號角聲,許多蠻兵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正從後面追擊。

那包抄氐人後路的是寨中腳程最快的蠻兵,身上不著甲冑,不提鋼叉,只攜刀弓,力求截住氐人。

氐人跑到界山之下,先與蠻兵彎弓互射,而後抽出刀來近身廝殺。因要偷羊,也沒帶長槍。氐人的鋼刀與漢人一樣,都是環首刀,能砍也能刺,兩邊都未披甲,氐人反更爲有利。蠻兵一邊抵擋,一邊往山坡上退,總居高臨下。

阻得這一陣,後邊的蠻兵已趕上來了,人數怕有上千。氐人雖殺死不少蠻兵,但終究寡不敵衆,一旦被蠻兵重圍,插翅也難飛。等吶喊聲停歇,百十氐人幾被屠戮殆盡,只剩幾個活口被抓去問話。

蠻王和杜雲等人只在騰龍山上觀戰,見已全殲氐人,蠻王不禁撫須大笑。

杜雲、胡不二身上被雨淋溼,回住處沐浴畢,換了乾淨衣裳,才趕去王府。

蠻王已正襟危坐,不似平時隨意,更添幾分王者氣概。見杜雲等人進來,賜座奉茶,這才命人將抓捕的氐人押入堂來。

蠻兵得令,押了四名氐人跪在堂中。

氐人看蠻王面色如鐵,不怒自威,都垂下頭去,不敢言語。

蠻王開口道:“爾等怎敢犯我疆界?”

一個膽大的氐人答道:“大王在上,小卒不過是依令行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蠻王“哼”一聲,說道:“竟用陳孔璋之言語。”陳孔璋就是建安七子中的陳琳,先侍奉袁紹,後歸降曹操。曹操曾問他爲何替袁紹寫檄文辱罵自己,以及祖宗三代。陳琳謝罪說:“矢在弦上,不可不發。”意指兩軍交戰各爲其主,乃身不由己。

氐人聽蠻王也會漢語,還有學識,不免驚訝:“大王乃雄主,萬望恕罪。”

蠻王道:“你且答來,氐王有多少兵馬?”

氐人聽蠻王稱他們國君爲氐王,視作蠻夷,很是不服,卻又不敢反駁,只言道:“我王麾下有戰將百員,帶甲十萬,願大王與我共結秦晉之好。”

蠻王咧嘴一笑,又喝到:“巧言令色,來人,將此人拖出去斬了。”他怎會信他“結秦晉之好”的鬼話。

孔先生於心不忍,剛要勸止,聽蠻王說道:“看誰敢欺瞞孤王。”心道:“哦,這人所言不實。”

那氐人求饒之聲猶在耳畔,不一會就被蠻兵將首級呈至堂下。其餘氐人瞧了,唬得只打哆嗦。

蠻王問道:“據實而答者有賞。”

三個氐人相互看了一眼,一人作答道:“我王有上將五員,士兵一萬。”

這還差不多,蠻王捋須道:“爾等爲何犯我疆界?”

氐人言道:“只因寨中缺糧,所以才……”都不好意思說是來偷羊。

蠻王道:“你寨中尚有多少士卒?”

氐人道:“尚有二百。”

蠻王點點頭,命蠻兵賞他一隻熟羊腿,又命將他們押入牢中。蠻王對杜、胡二人說道:“氐人寨中只有二百兵,不如將其攻破。”

杜雲說:“那石寨雖只二百兵,卻是易守難攻,四周又無以農牧,難有收穫。大王奪那石寨,還需派兵把守,徒費米糧。如此累贅,倒不如留給氐人。”

蠻王笑笑:“也是。然而,孤王仍舊憂心氐人復來犯界。”

孔先生說道:“孟子云:‘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野。’此戰我士卒亦死傷百人,大王該以仁治國,不如遣使與氐王修好。”

蠻王聽孔先生又搬出孔孟之道,不以爲然:“那氐王非善者,更非仁者,先生是要孤王對牛彈琴。”

杜雲說道:“先禮而後兵,大王不妨對牛彈琴一番,且聽氐王如何回話。”

蠻王道:“也罷。”

於是蠻王修書遣使與氐王議和。

使者去而復還,稟報蠻王:氐王責備蠻王殺戮氐兵,要蠻王讓出騰龍山,並遣子爲質,如此纔可訂立盟約,兩相和好。

蠻王嗤之以鼻,召來杜雲、胡不二再議用兵之事:“氐王怕是不會罷休,兩位意下如何?”

胡不二說:“不如重施故伎,再設伏兵。”

蠻王問:“在哪裡設伏?”

胡不二道:“就在此寨。”

蠻王納悶:“氐人又非蠢輩,豈會重蹈覆轍?再者,戰與不戰全操之敵手,孤王又能奈何?”

杜雲也知兵法,古來重施故伎的不多,昔日孫臏曾兩次圍魏救趙,但孫臏何許人?已用兵如神。他洗耳恭聽,倒看胡不二有何良策。

胡不二道:“利而誘之,卑而驕之,怒而撓之。以此制敵,則大有勝算。”又細說自己的計策。

蠻王聽了,心中仍有疑慮,姑且依計一試。

蠻王命人將所俘氐兵放出來,親自送至寨門。一羣蠻兵正在拆除木頭搭的圍牆,蠻王對氐兵說:“孤如今拆除寨牆,以示求和之心,將騰龍洞交與氐王,待吾子明年稍長便送去涪陵爲質。”又給氐兵每人一匹絲綢作爲賞賜。

氐兵平日也沒穿過絲綢,兩眼冒光,叩謝完蠻王,轉身離去。

過了半月,氐王果然派遣使臣帶著草擬的約書前來騰龍洞與蠻王商議。

蠻王拿著約書左看右看,卻不言何時立約,只留使者住在寨中。使者看寨內的蠻兵皆是老弱,身披竹甲,刀槍殘破。村民只吃紅苕,而蠻王府中每日大魚大肉。蠻王喜歡飲酒,以酒醉推脫立約之事。

等了三天,蠻王仍不言何時立約,使者怒道:“大王應言而有信!”

蠻王打著酒嗝,問道:“什麼信?”

使者道:“大王該於本使擬就約書。”

蠻王聳著眼皮道:“什麼約?”

使者看蠻王貌似酒醉,其實抵賴,站起身來,也不行禮,甩袖而去。

過了一陣,蠻兵入內稟報:“大王,氐使出了寨門,往涪陵去了。”

蠻王目光炯炯,捋須道:“快命人重修寨牆。”

蠻兵得令,以舊木頭重修寨牆。

此戰非同小可,杜雲以爲氐兵武力強過蠻兵,因此勸蠻王召集所有能戰之士,結果連漢人戍卒也招了來。還取來他們甲冑、兵器,杜雲得以重操破月刀。只因騰龍洞並無多餘兵甲,各寨士卒都需自備甲杖、糧食,尤其是甲冑,遠不如騰龍洞,許多蠻兵並不著甲。

韓醜一人依舊留在戍所,將此事飛鴿傳書與巴東太守,也好有所應對。而奉節也終於送來糧食,解了韓醜燃眉之急。

氐王被蠻王欺辱,果然命一上將引兩千精兵前來。

蠻王聽探子稟報敵情,命衆將士分頭埋伏。

氐將楊百勝進抵界山,手下斥候稟道:“將軍,蠻王已重立寨牆,卻不樹旌旗,而蠻寨以北山林中卻多有烽煙。”

楊百勝按劍說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蠻王召集人馬怎會不守山寨?那些烽煙不過是疑兵。”

斥候道:“這騰龍山下有巖洞,其中怕有伏兵。”

楊百勝道:“本將自當防備。”

於是命小校李破敵領五百兵爲先鋒攻打蠻寨,自領一千中軍隨後,又命親兵軍侯領五百兵守在界山以作後援。

李破敵率兵來到騰龍山東麓寨門前,見門樓及寨牆上已有蠻兵張弓以待。李破敵繞過寨門,攜雲梯攻打寨牆。

寨牆上的蠻兵以箭矢射向氐兵。

攻打一陣,氐兵攀上寨牆與蠻兵近戰。楊百勝見先鋒已攻入蠻寨,又望望北邊山林的烽煙,不見有動靜。他反下令收兵,退還界山,安營紮寨,又命斥候打探蠻兵動靜。

過了一夜,斥候稟報:“蠻寨門戶洞開,蠻人已趁夜逃走。”

楊百勝狐疑道:“蠻王果真昏聵,不堪一擊?”下令李破敵率所部當先攻入蠻寨。

李破敵領兵殺入蠻寨,卻一個人影也沒尋著,蠻兵果然逃走,北邊山林中已無烽煙。

得李破敵稟報,楊百勝這才疑心盡消,率部佔據蠻寨。拔去蠻人的旗幟,插上鸞鳥旗。

楊百勝來到王府,坐在蠻王的位置上,意興所至,翻了翻案牘,見其中一木櫝上竟寫著丹書——“氐人將死於此寨”。楊百勝不免驚訝,忽聽得外邊鼓譟,一親兵進門稟報道:“將軍,不好,蠻兵又殺回來了。”

楊百勝“嗖”的站起來,快步走到屋外,聽見寨外隱隱傳來號角聲。他忙下令全軍撤出蠻寨,退往界山。

中軍尚未出寨,前鋒來報:“有蠻兵列陣,截斷我軍退路。”

楊百勝騎虎難下,又命全軍退守山寨。如此又變成氐兵防守,而蠻兵圍攻山寨。

楊百勝身著盔甲,登上門樓往外張望,見蠻兵已將山寨團團包圍,不知有多少人馬,正架設拒馬,又於南去的路上挖掘塹壕,分明要困住他們。而蠻人的巫祝則焚煙作法,操戈起舞,激勵士氣。

楊百勝問司馬:“寨中糧食可供幾日之用?”

司馬答道:“我軍所攜糧食只夠十日之用,蠻人糧倉中也沒存一粒米。”

楊百勝始料未及,嘆道:“蠻王竟有這等計策,怪我輕敵,輕敵!”這才明白蠻王是故意示弱,誘使氐人出兵,以此寨作餌設伏。苦無援軍,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

夜裡,寨外不見篝火,也無聲響。

楊百勝依舊命李破敵爲先鋒,趁夜率軍突圍。李破敵所部打著火把從寨門殺出,立即遭到蠻兵箭矢攢射。楊百勝的中軍卻不動聲色,只在士兵的脖頸上系一白巾,護著主將往南突擊。沒走多遠,不少士兵踢到蠻人所扔的竹筒,“咚隆”作響,又遇壕溝、拒馬。

蠻兵發覺動靜,紛紛射箭。夜裡看不清楚,各部只守住當面,以免自相殘殺。

到底挖得不深,氐兵的屍首很快便填平壕溝。死士衝開拒馬,氐人呼嘯著與蠻兵近身廝殺。楊百勝的中軍終於突破包圍,往界山奔逃而去。跑了一里,眼見前路燃著幾處篝火,也不知是否另有埋伏。

楊百勝顧不得這許多,衝到近前,果然鑼聲大作,前面射來箭矢。身後也傳來鑼聲與叫喊聲,想必蠻兵以此爲號,要將他們聚殲於此。

楊百勝催促士兵向南突擊,這次所遇蠻兵皆身披重甲,刀斬不破,槍難刺穿。所謂“重甲”其實只有頭盔、護胸和護臂是整塊精鐵,其餘部分則爲皮甲或鱗甲,以減輕重量,便於行動。夜裡不知底細,氐人還以爲這些蠻兵都是力大之輩。

領兵阻擋之人正是杜雲,胡不二、劉猛等身體壯實的戍卒也在此列,只是他們自備甲冑,並無重甲可披。

劉猛跟在杜雲身後,看他正揮刀殺敵,眼中已露出殺氣。心想此時正是機會,趁亂殺了杜雲,定然神不知鬼不覺。於是,他拿刀刃對準杜雲後頸,正要斬殺,卻見杜雲忽的往右閃避。劉猛還沒反應過來,一槍早已刺到,扎中他胸口。若非隔著距離,怕要被一槍斃命。

原來杜雲看見槍來,身子不自覺的閃避,卻將劉猛暴露在外。他聽到身後“啊”的一聲,忙回頭來看,見是劉猛受傷。忙一手提起劉猛,免得他被人踩踏,直奔到陣後安全之地才放他下來,又俯身問道:“叔雄,你的傷勢如何?”

劉猛臉色難看,捂著胸口言道:“無礙,無礙,還好未傷到骨頭。”

杜雲看他傷口不深,便讓他留在原地,好自保重,本人又轉身奔赴陣前。

氐人被蠻兵圍攻,一夜過去,屍橫遍野。少數氐兵逃走,三四百人被俘,楊百勝所部已全軍覆沒。此次蠻王共召集六千士兵伏擊氐人,仍然死傷千餘,不免讓他吃驚。

孔先生來到戰場,望見這慘狀,嘴中唸唸有詞:“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野。”

雖勝了氐人,蠻王卻又心生顧慮,找來杜雲、胡不二相問:“此役之後,那氐王會否引兵再戰?”

杜雲道:“這……難料。”

孔先生勸道:“大王何不遣使與氐王修好?”

蠻王睜大眼睛:“孤王殺他這許多士兵,還如何修好?”

孔先生道:“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大王待之以仁義,氐王豈能無動於衷?不如將戰歿氐兵送還涪陵,盡釋俘虜。”

蠻王道:“先生未免婦人之仁,氐王窮兵黷武,只怕不會罷手。”

胡不二道:“大王可依先生所言,那氐人也需喘息,想必一時不會興兵。”

蠻王“哼”一聲,說道:“死者儘可送還,俘虜一個不放。”於是又遣使往涪陵修好。

氐王回話,願兩國暫且休兵,互通有無。

戰事方了,蠻王將俘虜分撥給各寨。蠻兵各自歸去,備糧過冬。

蠻王問杜雲等人要什麼賞賜。

衆戍卒自然是要糧食與酒肉。

因此,蠻王賞賜他們一百石糧食,一百壇酒,五十隻羊。

入冬來,杜雲、胡不二告辭蠻王,返回戍所。有了糧食和山羊,戍卒們又修建穀倉、羊圈。騰龍洞一戰,戍卒皆全須全尾,只劉猛受了傷。劉猛原本要復仇,卻反被仇人所救,自以爲是天意,再無心殺杜雲。

有了食物,戍卒再不受飢苦。閒來,胡不二常找杜雲切磋武藝,論刀法自然是杜雲更強,不過三人行必有我師,武學本該博採衆長。

兩人的刀法都出自道家,杜雲的刀法大開大合,柔則如行雲流水,剛恰似雷動風行,其中招數有百般變化,又兼內力深厚,蠻力如牛,江湖罕見。

胡不二的刀法本出自荊州九宮山,出招法度嚴謹,凌厲狠辣,又經戰陣磨礪已生出變化來,門戶緊實又好取對手的中門,自有絕技。

杜雲與之相鬥,先以蠻力迫其出招格擋。

胡不二見他刀招勢大力沉,豈敢力敵?於是腳踏九宮,避其鋒芒,趁他手臂揮刀時門戶張開,再進招取其中門。

杜雲內力深厚,變招之時驟然被激發,手腳比胡不二更快。方以刀劈胡不二面門,卻見他移步避讓自己的刀,又尋隙以刀刺向自己胸口。杜雲瞬間吐納,內力於手臂中凝聚,右手刀面一轉,改劈爲橫切,左手伸出抓他刀背。

胡不二看他拿刀切向自己腹部,左手還敢抓自己刀背,不由自主,腳踏兩儀,手一翻,以刀尖朝下,迎著他的刀刃格擋。此招爲緊守門戶,已練得純熟,所以才使將出來。

“鐺”,胡不二鋼刀一震,察覺杜雲力大,忙卻步。眼見他左手抓來,又撩刀反切他手。

杜雲左手變招,改抓爲虛讓,手指彈出,“鐺”,擊在胡不二刀面上,正是驚弦指。

胡不二鋼刀被擊得一偏,又見杜雲右手揮刀砍向自己胸前,又連退兩步。

杜雲也爲印證武學,所以並不急於求勝。兩人鬥了二十餘招,胡不二右手力竭,左手又不善使刀,敗下陣來。

張氏兄弟與劉猛在一旁看得技癢,也來一試身手。

張氏兄弟擅長槍法,乃涼州崆峒山的武學。杜雲以長槍來應戰,竟然不敵。

俗話說:“年棍,月刀,久練槍。”杜雲見他兄弟二人似乎心意相通,使招出來,好比一個人使兩支槍,一攻一守,虛實相應,或又齊頭並進,變化多端。且槍桿本有韌性,內力更難以滲透,即使硬抗,也會因槍桿形變而被卸掉幾成力道。

杜雲隨他們學了幾手槍法,又以破月刀來切磋。因他以前與夏侯氏相戰,對其龍湊槍法極爲忌憚,爲免日後遭殃,也需尋些應對之道。

只見杜雲一把鋼刀使得如翩飛的蝴蝶,左擊右擋。張氏兄弟的槍尖好似鶴喙啄來,齊頭並進,杜雲大步後躍。

ωωω⊙ t t k a n⊙ ¢ ○ 待他們槍尖跟來,杜雲又往左快步揮刀擊張一笑的槍桿。槍尖雖硬,槍桿卻經不住破月刀劈砍。

張一笑縮槍,左邊的張三嘆即甩槍掃杜雲腿腳。長槍如鞭,速度且快。

杜雲一刀砍空,連忙變招,沉腕刀尖向下,格擋張三嘆的槍。“鐺”,剛接住張三嘆的槍尖,張一笑的長槍又朝面門刺來。

張三嘆覺得杜雲力道強橫,槍尖擊在他刀上竟紋絲不動,忙避實就虛往上一挑。

杜雲撩刀剛要劈砍張一笑刺來的長槍,卻見張三嘆擡槍疾點自己的下陰。他連忙快步右閃,只見張一笑揮槍跟來,依舊指自己面門。杜雲右腳往前一步,左手去抓張一笑槍桿,誰知是虛招,見他槍尖一晃又指向自己胸口,而張三嘆則槍刺自己右膝蓋。杜雲只得卻步,繼續遊走。

只要有力氣使得動,兵器逾長,其末梢速度越快,反之則越慢。杜雲的刀短,不能與對方槍尖比快,要想取勝,需搶上前去近身搏鬥。張氏兄弟心知杜雲力大,即使被他擊在槍尖上,也足以令人握不住槍桿,所以槍尖一觸碰其刀,便使出綿力,長槍隨之舞動,以卸去力道。

雙方鬥了五十個回合,杜雲憑藉著內力深厚,體力長久,而不落下風。尋機快步搶近前去,一刀將張一笑的槍桿劈斷。張一笑拿著半截槍桿趕忙退到場外,留下張三嘆與杜雲拼鬥。兩支槍少了一支,威力頓時大減,張三嘆左支右絀,大叫:“不打了,不打了!”很乾脆扔槍認輸。

劉猛的刀法還不及胡不二,純走剛猛的路數,恰好被更爲剛猛的杜雲所克,於他手底下走不過三招,是以只能常常旁觀。

杜雲看張氏兄弟的槍法相得益彰,心想爲何不一人使雙刀?就像三師兄莫由之,一手使刀,一手使短戟。如此招式之間銜接自然要綿密得多,可以彌補速度的不足,掩蓋破綻。於是他從此練習雙刀,與胡不二、張氏兄弟切磋,久而久之,受益匪淺。

臘月裡,屋外白雪飄飄,杜雲所在的屋子裡,衆人圍爐燉羊,飲酒談天。

胡不二抓一塊羊肉撕咬,邊嚼邊說:“若論解羊,還是老卒的刀法嫺熟。”

衆人皆見識過老卒解羊,一把短刀使得遊刃有餘。

老卒撫須笑道:“不錯,不錯。”

張一笑說道:“若見過舍弟解羊,你們當知人外有人。”

胡不二道:“哦,三嘆也會解羊?”

張三嘆說:“哎,非也,長兄說的是仲兄。”原來說的是他家老二。

劉猛說:“他又沒在,怎知是與不是?”

張一笑說:“舍弟解羊,可將骨肉盡數分開,可謂神乎其技。”

胡不二啃啃骨頭,說道:“一笑也未免誇口,骨肉相連,如何分得開?”

張一笑從鍋中撈起一塊羊肉,用手將骨頭和肉輕鬆撕開,說道:“骨肉之間也有間隙,你怎知分不開?”

老卒半信半疑:“即便如此,卻哪有可分骨肉的刀呢?”

張一笑說:“你未見過,那是極鋒利的剜骨刀。”

胡不二以爲他胡謅,說道:“天下利刃非凡品者也有數,非神匠難以鍛造,怎偏偏讓舍弟得了?若真如此,該當有名,敢問那剜骨刀是何名號?”

張一笑思忖一下,說道:“名曰‘剔易’。”

衆人對視一眼,自問道:“剔易?”

胡不二看他眼神,說道:“一笑定然說謊,哪有這等怪名號?”

張一笑臉上不以爲然:“若說怪,安之的‘破月刀’豈不更怪?”

杜雲聽牽扯到自己,解釋道:“我這刀本是僞作,真品應該在趙國。”

胡不二說:“你這刀如此沉重,即便是真品,旁人也不敢使,無需擔憂懷璧其罪。不過,這張家二弟嘛,嘿嘿!”分明是說張老二若果真有寶刀,怕早已惹禍上身,哪容他兄弟在這張揚。

衆人一聽覺得有理,交頭接耳,都說張氏兄弟胡謅。

張一笑說:“舍弟的刀雖是寶物,奈何凡人不識啊。”倒說別人不識貨。

胡不二說:“那刀利與不利旁人竟識不得?”

張一笑不以爲意,又問道:“諸位可曾聽過‘赤血刀’?”

衆人左顧右盼,都不答話。

張三嘆說:“哎,孤陋寡聞。”

老卒說道:“不知一笑所說的可是當年黃漢升所使的寶刀?”黃漢升即是蜀漢後將軍黃忠。

張一笑說道:“還是老卒知曉故事。那赤血刀正是黃漢升所使,曾以它陣斬夏侯妙才。”夏侯妙才就是夏侯淵。

胡不二說道:“這有什麼相干?”

張一笑說:“相傳赤血刀看起來不過是一柄鏽刀,就算放在眼前也無人能識。”

胡不二說道:“哼,訛傳而已,試問鏽刀又如何上得戰陣。”

張一笑說:“不信也罷。”

張三嘆搖搖頭說:“哎,俗人。”

杜雲聽來卻覺得有意思,腦海中浮現鏽刀模樣。

用過晚餐,衆人各自歇息。如此有吃有喝倒也快活,只是冬日割草餵羊是件苦差,那羊吃得多,草卻不夠。

冬去春來,一日放牧,張氏兄弟竟抓了一個人回來。此人偷羊時被逮個正著,被送去韓醜屋中審問。

問過之後才知此人是成國士兵,因其上官剋扣軍糧,不得已才逃過江來。已飢腸轆轆,但求做個飽死鬼。

不想以前的笑話竟然成真,衆人都覺得詫異。

韓醜雖然沒給他羊肉吃,但白飯管夠,又命張氏兄弟將他押解至奉節。

張氏兄弟從奉節回來,告知衆人,荊州的人事已變。原荊州刺史庾翼病故,朝廷改任桓溫爲荊州刺史、南蠻校尉,升安西將軍,持節都督荊、司、雍、益、樑、寧六州諸軍事。譙王司馬無忌任輔國將軍、江夏相,督統荊州水軍。朝廷以桓溫的表奏,任命謝奕爲豫州刺史,鎮守淮南。

杜雲聽了,忙問:“可有南蠻校尉長史諸葛征夫的消息?”

張一笑說:“未曾聽聞。想那長史不過佐官,用與不用全在校尉。”

杜雲心想:“征夫大不了被免官,返回京師。只是刺史換作桓元子,也不知我何時能離開這蠻疆。”

胡不二問道:“既然換了刺史,於我等有何安置?”

張一笑說:“府衙兵曹說已下文書,老卒今年仲秋便可解甲還鄉,其餘人尚無消息。”

衆人雖不免失落,卻紛紛向老卒道賀。

老卒露出笑臉:“終於可以還鄉,也不知家中尚有誰人?”

杜雲聽了,不禁傷感。看看這些戍卒或年輕,或年長,士兵年少入伍,遲暮還鄉,得以不死還算有幸能與家人團聚。而那些戰歿者卻只能棄骨沙場,變作遊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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