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

朱頊知趙軍要來,與謝嬋商議:“趙國水軍已在淮水北岸紮寨,我軍該攻還是該守?”

謝嬋如男兒般戴著巾帽,身著戰袍,又系青色披風,英姿颯爽。對朱頊說道:“我軍船少,你我加起來,只有艨艟三十艘,鬥艦三十艘,糧船不能作戰,已遣回合肥。現在東風無力,逆流而上去攻趙軍,非智。趙軍無艨艟,若他逆淝水來攻,我軍艨艟可當先鋒,所以該守。”

朱頊道:“他若不來攻呢?”

謝嬋道:“已飛鴿傳書給合肥,陸刺史必然大起水師北上。只要守住淝口,我軍便立於不敗之地。”

朱頊笑道:“嬋兒真妙人也。”

謝嬋聽他聲音,看他朗目,也微笑道:“朱郎莫取笑於我。”

朱頊拱手說:“夫人教訓得是。”

謝嬋蹙眉,嗔道:“誰是夫人?”臉上英氣中帶著三分嫵媚。

朱頊只哈哈一笑。

石癸大軍距壽春三十里處下寨,此地一馬平川。石癸的中軍轅門之內插著大纛,各軍圍著中軍搭營,四野裡滿是帳篷,數不勝數。各營皆有門戶,戰馬於營壘間來往,憑符節進出。斥候至中軍帳稟報:“淝口有晉軍艨艟三十,鬥艦三十。”

石癸穿著圓領胡袍,頭戴皮帽,在帳中踱著步,對下首的王浹道:“催促水軍往攻淝口。”

王浹稱是,即刻遣人傳令水師。

趙軍水師統領乃胡將劉付,雖姓劉卻是匈奴人,得石癸將令,驅鬥艦一百往攻淝口。鬥艦寬闊且無龍骨,雖比艨艟能載更多士兵,無需壓艙也能平穩,不過不借風力則航速慢,船體無龍骨也比不得艨艟堅固。

趙軍之所以沒有艨艟、樓船,是因其境內並無大江通往晉國,而淮水之上,其水師往往敗績,平底鬥艦與平底糧船造來容易,因此以鬥艦爲水師主力。而東之燕、北之代、西之涼也大有騎兵,時常與趙交戰,是其以舍舟楫而就馬鞍,東征西討。

劉付知晉軍有艨艟,想引其入淮水再戰,所以大隊如雁行列於淮水,先遣戰船二十前去誘敵。

朱頊坐鎮於一鬥艦上,身前站著軍侯聽令。

朱頊將艨艟分作三隊,每隊十艘,以梯次進擊,後邊鬥艦只作遠射。見前軍打出旗號,乃是黑旗,鬥艦望臺上的小卒衝下邊喊道:“有敵艦前來!”

所謂旗號是用於表明軍隊名稱或將帥姓氏的旗子,因戰場廣闊,也有些旗號是用來傳令。用來傳令的旗子分作各色,以表達信息。比如黃旗遇敵,青旗請戰,黑旗請援。抑或在旗上繪製圖案,如黃帝治六軍:“熊羆貔貅貙虎”,各軍自有圖騰。中軍可以熊旗下令左部進攻,以虎旗下令右部進攻等等,不一而足。爲免被敵人識破,每戰的旗號也不盡相同。

船上軍侯問道:“將軍,是否傳命進擊?”

朱頊道:“且慢,等趙軍大隊進來。”回頭望謝嬋的坐艦,並無旗號。

前軍打出旗號,白底黑字寫有表示二十的符文,望臺上的小卒又喊道:“敵艦二十艘已近在半里!”這旗幟是一早備好的,不管敵艦是剛好二十艘,還是二十艘左右都打出此旗。

朱頊再望謝嬋坐艦,仍無動靜,心中思量:“若不進擊,艨艟難以衝撞,爲何嬋兒不舉旗號?”

旁邊軍侯道:“將軍,是否命前軍進擊?”

朱頊腦中飛快一轉,擡手道:“不,此乃趙軍誘敵之計。”狠言道:“不過二十艘船,何懼之有?”

望臺小卒道:“敵艦已與前軍交戰。”

朱頊不爲所動,等了一炷香時間,望臺小卒道:“謝參軍請將軍以艨艟進攻,包抄敵艦!”

朱頊舉目望謝嬋坐艦,果然打出黃旗,黃旗意指艨艟。朱頊笑道:“正合我意。”下令艨艟進攻。

望臺上小卒得令,揮動旗號。

前隊艨艟抵住敵艦,敵艦箭矢難透艨艟,敵兵跳幫去戰反被箭射、槍刺,死於船頭。敵船又往艨艟上澆火油,仍火把,艨艟上士卒忙舉盾提水去救,又被敵人射殺不少。後面兩隊艨艟各呈一字長蛇,左右包抄敵艦,斷其退路。

小卒喊道:“我軍已斷敵退路!”

朱頊不再回頭看,衝軍侯道:“全軍出擊,圍困敵艦!”

軍侯得令,命小卒打出旗號,命壯士擂起戰鼓。“咚咚”的鼓聲播於水面,鬥艦齊出,前往圍困敵艦。

敵艦一看,左衝右突,想跳出生天,卻被艨艟死死抵住。

戰鼓之聲摧人心魄,圍困敵艦之後,朱頊命士兵跳幫去戰。一時吶喊之聲不絕,夾著鼓聲,士兵跳上敵艦搏殺。不少敵兵跳入水中求生,一露出水面,便引來箭矢攢射。

劉付得前方哨船來報:“二十艘戰船已被晉軍團團圍住,恐全軍覆沒。”

劉付一聽,不禁握緊拳頭。

副將問道:“將軍是否往救?”

劉付道:“退兵。”

副將不敢再問,命打出旗號,大隊撤回水寨。

此戰小勝一局,斬殺敵兵兩千,淹死不計,俘虜敵酋七人,並二十艘鬥艦。晉軍損壞艨艟八艘,死三百人。

謝嬋看著船上的屍體,鮮血染紅甲板,朱頊在一旁對她笑道:“好在有嬋兒,纔不致讓敵船跑了。”

謝嬋道:“朱郎該好生安葬戰歿者,報予陸刺史撫卹其家人。”

朱頊一愣,說道:“那是自然。”命人在山林邊掘大坑,將兩軍死者皆盡葬於其中,不樹不封,只插幾桿招魂幡,以酒祭奠。

石癸聽聞水軍初戰不利,對王浹道:“除了謝石,晉國還有水師大將。”

王浹道:“將軍不必在意,南人善水,如同北人善騎,自古如此。雖不能合圍壽春,但春耕在即,這芍陂乃是晉軍死穴。”

石癸露牙笑道:“然也,然也。”

幕府主薄入帳來稟道:“彭城來報,臨淮晉軍並無動靜。”

石癸道:“桓溫倒沉得住氣,命令前軍明日攻城。”

呼延突道:“得令!”

次日天明,壽春城樓上,哨兵打著哈欠,聽見“踏踏”的馬蹄聲。遠眺城外,只見塵土飛揚,不知多少人馬,他忙吹起號角。守將聽見號聲,命令士卒登城牆防備。

壽春城,淮南太守府中,謝尚與諸將正商議守城之策。小卒來報:“趙軍已至城下。”

謝尚問:“看清是誰人領兵?”

小卒道:“並未看清,只見其旌旗上寫著個‘石’字”

謝尚尋思道:“莫非石癸親來?”又問:“敵軍可攜有霹靂車?”

小卒道:“不光有霹靂車,還有巢車、壕橋。”

謝尚擺擺手,命小卒退下,對諸將道:“趙軍果攜霹靂車來,諸將依計行事。”

諸將領命而去。

壽春城外一圈護城河,闊三丈,深兩丈,溝通淝水。城牆底部厚三丈,高也有三丈,共開有四門,南西北各有一門。城門兩側從城牆上凸出馬面伸到護城河邊,翼護城門,各門緊閉,拉起吊橋。東邊還有一水門與淝水相接,可由船隻出入。

趙軍步卒列陣城西,徐徐推動後面的霹靂車。

壽春城牆上,士兵們搬來草人,立於女牆之後。草人腳下是一木板,板上釘一立桿,草人就插在立桿上,用草繩縛住。草人外面穿著布甲,戴著面具,旁邊立著旗幡。立完草人,士兵躲在城牆之後。城門之處卻偃著旗,門樓上不動聲色。

趙軍‘石’字旗,黑底白字,其下立著一將,旁邊有胡兵牽馬。此將身披鐵甲,卻不戴帽盔,只用青巾裹發,他正乃石癸胞弟石隼,容貌倒與石癸長得七分相似。

步軍漢將白勝稟道:“將軍,霹靂車已備好,是否發石?”

石隼摸摸高鼻樑,指著城牆上立草人之處,說道:“往彼處發石。”

白勝順他所指之處望去,說道:“彼處守兵、旌旗甚多,不如攻打城門。”

石隼道:“實則虛也,虛則實也。莫看城門不動聲色,此乃要隘,必定藏有重兵。而那旌旗多處,不過虛張聲勢。”

白勝恭維道:“將軍所言乃至理,卑職即刻攻城!”言罷,前去指揮攻城。先命霹靂車開出,往草人處發石。

這霹靂車又名拋石車,下邊有輪,可推而走。車上一木架,木架上放一槓桿,一端以筐盛石,一端繫有繩索,使數十人拉動,可將十幾斤的石塊拋至二百步遠,其聲如霹靂,所以稱爲霹靂車。

飛石砸在城牆上“砰砰”作響,卻於城牆無損,只是將那些草人、旌旗通通砸倒。白勝見城上守兵、旌旗盡滅,於是擊鼓,命步卒推動巢車、壕橋往那段城牆去,士兵列陣持盾、張弩前行。

巢車又名樓車,用於瞭望敵情,外敷生牛皮,以防矢石。壕橋用於渡過溝塹,其上摺疊有木橋。

見趙軍停了發石,城後士兵悄悄從石階登城,躲在女牆後觀瞧。

行至護城河,巢車中的士卒隔河往城牆上望,見滿地“屍體”,女牆之後還躲著晉兵,於是打出旗號。看見旗號,下邊的士卒忙假設壕橋,以渡護城河。

士兵將摺疊的壕橋打開,欲架到對岸,卻發現壕橋短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城牆上鼓響,女牆之後射出箭矢來。

巢車上的趙兵,忙以箭還擊,卻見城上射來火矢。巢車上的生牛皮,見火逐漸燒起來,巢車不得不退。

城下趙軍阻在護城河邊進不得,只能舉盾防守,一面往城上的晉兵射箭。忽見城內飛出石塊,砸倒數人,原來城中也以霹靂車還擊。

白勝見此情勢,鳴金收兵,一邊命霹靂車往城上飛石。趙軍收起壕橋,如潮水般退去,城上的晉兵被飛石所擊,也死了幾人,忙又下到城牆之後躲避。

石隼見攻城不利,白勝前來稟報:“將軍,只因壕橋之長不及對岸,所以士兵不得進。”

石隼皺眉道:“怎會如此?”

白勝道:“壕橋長逾三丈,而那護城河卻有寬四丈,因此不及。”

石隼道:“細作不是早探過河寬麼?”

白勝道:“去冬是探過,的確說是三丈,所以才造了這壕橋。”

石隼大怒:“退兵,且尋那細作來,斬了!”

大旗一卷,退兵而去。

壽春太守府中,都尉周驊來報:“趙軍已退,太守果真妙計!”原來,除了城門外的護城河,其餘河段皆趁夜掏寬一丈,用船將土運走,神不知鬼不覺。

斥候回報:“趙軍已退出二十里,而其霹靂車卻停在五里之處。”

謝尚命斥候再探。

周驊道:“不如讓卑職去毀了那霹靂車。”

謝尚搖搖頭:“趙軍豈能不知霹靂車重要?此乃誘敵之計。”

周驊只得作罷。

次日,趙軍捲土重來,這次壕橋之上另搭接了長梯,梯子伸出一丈餘來,上面釘著木板。雖不能過重物,卻能讓士兵及雲梯過河。

白勝見那城牆上又立有晉兵、旌旗,一如昨日。稟石隼道:“將軍,士卒已列陣畢,敢問今日進攻何處?”

石隼摸摸鼻樑,指著昨日所攻城牆處,說道:“再攻彼處。”

白勝一看,說道:“晉軍慣會使詐,卑職以爲該攻城門。”

石隼道:“晉軍如你所想,就盼你去攻城門,本將豈會依他所願?”

白勝拱手道:“那城門看來的確堅實,將軍所言定然不差。”於是命人攻城牆。

戰鼓一響,霹靂車又往城上發石,將那些草人、旌旗砸倒。飛石停,士卒推了巢車、壕橋列陣前行。城內發石反擊,士卒冒著飛石,至護城河邊,架起壕橋,伸出的一丈木梯搭在對岸。

趙軍扛著雲梯過了護城河,將雲梯架在城牆上攻城。城上晉兵往城下射箭,又投下檑木滾石,不少趙兵死於城牆之下,巢車避火矢退卻。白勝催促步卒登城,敢退者斬,又因城下人多,不敢發石。

過了一陣,城牆下趙兵漸多。城上忽然倒下石灰來,趙兵被灰迷了眼,一片哀嚎,不少人跳入護城河中,只求洗去眼中痛楚。

白勝暗罵晉軍卑鄙,依舊催促攻城。晉兵乘城下之亂,扔下柴草,潑下火油。未過護城河的趙兵一看,哪敢過河,都擠在壕橋一端。晉軍果然投下炭火,城下火起,一身石灰的趙兵連同雲梯盡焚於火中,慘叫聲聲。未過河的暗自慶幸,卻不忍卒視這般慘狀。

白勝不再催促攻城,又鳴金收兵,趙軍得令,如水退去。

白勝稟石隼道:“卑職攻城不利,請將軍責罰。”

石隼道:“本將已經望見了,勝敗乃常事,今日暫且收兵。”

大旗一卷,退了兵去。

第三日,趙軍又來。白勝看昨日城下殘局已被清理乾淨,城牆下還有煙火薰出的黑色,城牆上依舊是那些晉兵和旌旗。不禁有些奇怪,心道:“那些莫不是草人,怎會擺著讓我飛石來擊?”

白勝稟石隼道:“將軍,今日不如再攻那段城牆,那些晉兵定是草人所扮。今日士卒皆戴上斗笠,不懼他石灰。”

石隼摸摸鼻樑道:“你佯攻那段城牆,我命人攻取城門。”

白勝張大嘴巴,不解道:“這是何用意?”

石隼道:“你再攻那城牆,若他早有防備,則虛張聲勢,牽制敵軍。若他防備不周,則猛力攻之。我攻城門乃分其兵,且有衝車,不必攀城。”

白勝說道:“將軍胸有成竹,卑職佩服。”

於是攻城,白勝以霹靂車攻城,大軍卻不渡護城河,只派出小隊士兵過河試探。不見晉兵反擊,這才大隊人馬過河,豎起雲梯攀城。這時城牆後的晉兵才大舉反擊,矢石俱下。

那邊石隼的步兵已至城門前的護城河邊,輕易架起壕橋,這才知道這邊的護城河要窄些。城上豎起旌旗,晉兵冒出頭來射箭。城樓分三層,第三層上,周驊命晉兵推出牀弩,憑欄遠射,一箭射去,竟將石隼旁邊一個騎兵射死。

衆親兵忙舉盾來護衛,石隼後退到遠處,驚於牀弩的射程。

門樓上,周驊嘆道:“可惜未射中敵將!”又見飛石砸來,忙命士卒躲避。原來,石隼已命霹靂車轟擊門樓。

過河到城門下的趙兵望著吊橋的鐵索,心中叫苦不迭。在拉起的吊橋上搭起雲梯,趙軍力士著三層重甲,拿著利斧攀上去劈那索頭邊的橋板,硬弩所發箭矢射在其背上,好似刺蝟一般。箭矢難透重甲,卻將力士的手釘在吊橋上。力士顧不得痛,咬著牙,揮斧奮力劈砍。

趙兵夾在馬面之間的城牆下,被矢石一批批殺倒。

白勝的趙兵於城牆下戴著斗笠,蒙著面巾,雖然能遮擋石灰,卻難擋火焰,被城上扔下的柴草一燒,又被殺退。而這邊的吊橋已被轟然放倒,趙軍正推著衝車壓上吊橋,衝車頂上有遮板蒙著生牛皮,可以遮蔽矢石。

見趙兵推衝車來,城上扔下檑木滾石,阻擋車輪去路。城上、城下箭如飛蝗,趙兵一邊搬開檑木滾石,一邊推衝車前進,不知撂下多少屍體,終於將衝車抵在城門上。

趙兵正用衝車撞城門,撞得“砰砰”作響。城上晉兵用檑木滾石砸在衝車遮板之上,竟也破壞不得它,不知有多堅固。於是晉兵們又從門樓裡推出一輛木車來,木車上架著一個挖空的木槽,木槽高過女牆,槽中竟放著幾個大鐵球。晉兵將木槽對準城下的衝車,將其中的鐵球依次推下城牆。“砰砰”幾聲,將那衝車的遮板砸個稀爛。趙兵正無所遮擋,城門兩邊馬面上射下箭來,那幾個趙兵頃刻死完。

後邊的趙兵舉盾到城下去撞城門,城上又扔下柴草,潑下火油。撞門的士兵們得了個乖,趕緊扔下衝車往回跑,剛過吊橋就被守在橋邊的軍侯斬殺在地。

軍侯喊道:“擅退者斬!”話音剛落,卻被城上一支箭射中面門,頃刻就死。

城上不放火來燒,士兵卻不敢去城門下使那衝車。一胡將在馬上望見了,命人取火矢來,發一火矢射中衝車,頓時城門下燃起熊熊大火。

城上的晉兵看了,怕燒壞城門,又從門樓立拉出石灰筐子,揭開蓋板,往城下傾倒石灰,不久將火焰蓋滅。

火焰一滅,胡將又催促士兵攻打城門。周驊望見那將,忙命硬弩都往他射。“嗖嗖”幾聲箭響,胡將被射中胸口,滾落馬下,又被親兵救走。

趙兵又舉盾到城下撞擊城門,發現經砸與燒,衝車已經壞了。城上又扔下檑木滾石,澆下金汁,所謂金汁即是糞水,燒的滾燙,若沾在皮肉上,藥石難醫,可謂是守城所用之最惡毒者。趙兵的盾牌難當檑木滾石,又被金汁潑到,惡臭難聞,忙逃命回去。這次再無人斬殺,軍心已經動搖。

石隼見士兵退卻,心知勢不可違,乃鳴金收兵。

白勝前來稟報說:“那城牆依舊難攻。”

石隼道:“待本將請來援兵再戰。”

大旗一卷,趙軍退兵而去。

一連攻城三日皆不利,石隼回中軍去見石癸,卻被告知主將在外。

石癸正領著千騎來到淝水邊,原來有斥候稟報在淝水上發現晉軍樓船。石癸雖知樓船,卻未就近見過。他看淮水上一連幾艘樓船泊在東岸,又有艨艟巡邏。那樓船高大,甲板之上起三層,每層皆設有女牆,好似城郭,不禁暗歎:“水戰難有勝算。”

正憑岸觀瞧,只見樓船上令旗揮動,接著有箭矢飛來,“嗖嗖”聲響,此乃是勁弩所發。一匹戰馬被射中,吃痛嘶鳴,踏蹄亂奔,騎士不得已跳下馬來,任馬自去。石癸‘哼’了一聲,兜轉馬頭,下令回營。

到回營中,石隼來稟報:“兄長,壽春城堅,該多派人馬,從西、南兩面攻城纔是。”

石癸點點頭,說道:“明日你與右軍司馬呼延突合攻壽春。”

第四日,石隼與呼延突來到壽春城下。

石隼道:“今日石某依舊攻西門,請呼延司馬往攻南門。”

呼延突道:“就依賢弟所言,某往南門去也。”說罷,拍馬領右軍往南門去。

等呼延突走後,石隼命霹靂車猛攻門樓。砸了一陣,壞了門樓屋檐、欄桿,卻不見城上動靜,乃命步卒攻城。

趙兵推著衝車來到護城河邊,見那吊橋橋板似有一樣,近去觀瞧,才知那“橋板”不過是用布蒙在兩根竹竿之間,架在河兩邊,布上撒些稻草,遠看不知底細。原來,昨日的吊橋已壞,被晉兵砍爛了,搬進城去,卻用這布來掩人耳目。

沒有橋如何過得護城河,士兵正猶豫,城上已射下箭來。先鋒著快馬來報石隼:“河上無吊橋,衝車不得過。”

石隼一聽,只得先鳴金收兵,暗罵出師不利。既然攻不得城門,只得令白勝再佯攻城牆,以分晉兵。心中正思量破門之策,胡將沮渠恿從旁道:“將軍,請讓卑職帶勇士用利斧去將那城門砍破。”

石隼道:“此等下策徒送性命而已。”又摸摸鼻樑道:“你且去選勇士,今夜翻過城牆,偷開城門。”

沮渠恿道:“卑職領命!”

呼延突聽過石隼昨日遭遇,乃列陣南門外,敲擊戰鼓,命令士兵進攻城門。趙兵借壕橋渡過護城河,舉盾防城上箭矢。力士著重甲,持利斧,跟在後面。轉過吊橋一看,只見橋面上吊著許多木匣。趙兵要放雲梯,嫌木匣礙事,揮刀將木匣劈爛。只聽“嗡嗡”聲響,木匣流出密來,從中飛出許多蜜蜂。趙兵一看,忙退後躲避,卻依舊被蜇到。

趙兵亂作一團,擋不住箭矢、蜂蜇,退過河去。

呼延突聽得前邊稟報,嗚呀呀一聲喊叫,命霹靂車往吊橋投射火油。趙兵將油壇放入霹靂車的竹筐內,令旗一揮,拉動槓桿,油壇砸在橋板上,碎開,油染其上。又命往吊橋上射火矢,引燃吊橋。

望著吊橋上火起,一旁的都尉常殊稟道:“司馬,若無吊橋如何渡河?”

呼延突一聽,才覺得行事魯莽,不過已覆水難收,眼珠一轉,說道:“你且命人用皮筏做成浮橋,將衝車推過去。”

常殊一聽,愁眉道:“且不說衝車之重皮筏能否經受,於敵城之下搭設浮橋,必使將士曝於箭矢之下,徒增死傷。”

呼延突也覺得有理,說道:“此事暫且按下,待吊橋燒燬,再燒它城門!”

等吊橋燒爛,幾發飛石過去,砸碎了。呼延突又命霹靂車往城門投火油,火矢一去,城門下火起。城上晉兵忙倒下石灰,將火蓋滅。呼延突一看,嗚呀呀叫喊,怒火中燒。常殊從旁獻策道:“將軍不如誘敵出城。”

呼延突道:“有何良策?”

常殊道:“示敵以弱,輕慢其心。”

趙兵就在城下生炊,馬卸鞍、兵卸甲,羸兵、傷病置於前。呼延突遠眺城門,不見晉兵出城,對常殊道:“此計似乎不成。”

常殊道:“晉兵尚未與我軍野戰,未知深淺,因此不敢輕舉妄動。若能佯敗他兩次,則此計可成。”

呼延突皺眉道:“晉兵不出城,如何佯敗?”

常殊道:“大軍回營,夜間可留一千人在此看守輜重,晉兵必定出城偷襲。”

呼延突搖頭道:“不妥。”

常殊問:“爲何不妥?”

呼延突道:“只留五百人。”

至黃昏,石隼、呼延突皆無戰果,引兵退去。

晚上,斥候報予謝尚:“趙軍於二十里外紮營,城南有數百敵兵看守輜重。”

等斥候退下,周驊對謝尚道:“將軍,此乃趙軍獻功於我,卑職願率兵趁夜突襲城下趙軍。”

謝尚道:“這分明誘我出城,不必理會。”

周驊道:“即便如此,但殺那五百趙兵,於我無損啦。”

謝尚道:“你該明白,壽春在此並非爲多殺趙兵,而是疲敵。且趙兵越多,糜耗糧草,反於其不利。”

周驊若有所思,此謀全局之策,在於臨淮如何借得時機。

子夜,十餘名趙軍勇士泅渡護城河,以鉤索攀城。躲過城上巡邏的晉兵,又用鉤索下到城內。沮渠恿已領三千騎兵已至城外五里,哨探四出。

城內宵禁,街上只有巡邏的士兵。勇士們躲在屋後陰影中,望見西門內燈火通明,卻只有兩名晉兵持戟把守。

勇士們趁巡邏的晉兵遠去,一齊衝到城門下,發矢將兩名晉兵射倒。卻聽一屋中敲響銅鑼,原來屋中藏有暗哨,晉兵從屋內、城牆上冒出頭來,往勇士們射箭下來。勇士們不顧生死,進到城門洞裡去開城門,無奈門上掛鎖,無法開啓。

這時晉兵合圍,將勇士們盡戮於城內。

沮渠恿眼見天明,西門仍未打開,不禁有些焦急。待城樓上掛出趙兵勇士的首級,這才含恨退去。

第五日,石隼依舊在壽春西門列陣,呼延突列陣於南門。

石隼望見城門上邊挑出趙兵勇士的首級,面色鐵青,命士兵往攻城門,白勝依舊佯攻城牆。

騎士用馬拉著長木扔在護城河邊,望見城門前埋有大石,分明是用來阻擋衝車的。

士兵們將長木搭過河岸,排成一排,又鋪上木板。後面推來衝車,趙兵用力將衝車推上木板,推至河中,已將長木壓彎。過河的趙兵又從前邊拉縛衝車上的繩索,好不容易將衝車推過護城河,河兩邊已死了上百趙兵。城下的趙兵往城牆上射箭,掩護衝車前去撞擊城門。

城門前的路上,被晉兵趁夜埋下大石。

趙兵這次帶了鋤頭來,揹著盾牌挖土,要將石頭挖出來。城上扔下檑木滾石,澆下金汁。燙傷的趙兵退後,後邊的人接著挖。

城南,呼延突見昨日留在城下的士兵輜重毫髮無損,不禁咒罵:“晉兵皆是懦夫,懦夫!”一如石隼,命人架橋,將衝車推過河去。

無奈,城門防守嚴密,趙兵並無進展。

至午時,風雲突變,撒下雨來。

石隼仰望風雨,不禁哈哈大笑。旁邊問道:“將軍爲何發笑?”

石隼言道:“天助我也,雨一下,晉兵難用火攻。”

雨水漸大,石隼傳令白勝猛攻城牆。果然晉兵不用火油,不過檑木、矢石不少,金汁依然從城上澆下。城牆甚長,不免疏漏,已有趙兵攀上城牆,與城上晉兵廝殺。

呼延突進攻城門無果,也轉攻城牆。

如此戰了一個時辰,雨水將兩軍士兵的鮮血洗入護城河中。石隼望著螻蟻似的士卒在雲梯上攀爬,又有不少從城頭跌落下來,再望望身旁,漸感兵力不足。一馬疾蹄來報:“稟將軍,左軍司馬領兵來助!”

石隼聽了,大喜過望,不禁衝著壽春城哈哈大笑,忽然眼角瞥見護城河上駛來一艘船隻,笑聲戛然而止。不一會兒,前軍來報:“晉軍艨艟來襲!”

石隼皺眉暗罵:“晉兵果真狡詐如狐!”

這艨艟乃是小號,自淝水入護城河。其長八丈,闊一丈餘,狹如柳葉,外敷生牛皮,不懼矢石。船頭又裝有撞角,二十支槳一齊劃動,可撞破壕橋。弩窗中射出箭矢來,趙兵近不得。因雨天,又不能用火燒之,此天時與晉兵同佔。

有艨艟在,攀城的趙兵後繼無力,只得收兵而去。

趙軍中軍大營,石隼、呼延突向石癸請罪,連攻壽春兩日損兵折將。

石癸道:“連小小的護城河都攻不破,何言攻破江東?”

石隼低著眉道:“兄長,那壽春確實難攻,其護城河直通淝水,戰艦可入,若不堵塞我軍難以攻城。”

石癸道:“此事當另謀良策,你等且下去安置死傷。”

石隼、呼延突告退而去。

一夜過去,雨水未停,趙軍這日休兵,不再攻城。而淝水上的一艘樓船甲板邊,一人正穿戴蓑笠於雨中垂釣,此人正是陸馥。

陸馥拿著長魚竿,望著水面,釣線伸入水中,被河水帶偏。忽然釣線被東西扯動,陸馥不爲所動,等釣線被扯得亂跑,他才露出笑臉來。等魚繞了一會兒,將釣竿提起來,那魚在空中甩起尾巴,陸馥一看,是條一尺來長的鯉魚。

陸馥將魚提到甲板上,那魚在甲板上打挺。旁邊有部將程勝,上前說道:“將軍,此鯉乃瑞兆。”

陸馥撫須大笑:“天公作美,授我良機!”

又一日,依舊下雨,淮水之上,晉軍的水師已出現在劉付水寨之外。

劉付的水寨位於凹入河岸水面上,連著陸上的旱寨,此地河水較緩適合下錨。水寨中鬥艦層層對外,中間留出水道,以便船隻進出。

劉付本已知道晉軍樓船已至淝水,不過淝水和淮水上游的水面不比長江,要窄得多,因此不宜樓船機動作戰。樓船行得慢,需要艨艟這樣的快船護衛,若是天晴且大刮西北風,那麼還要提防趙軍使用火攻。

昨日南風來,淮水見雨即漲,水面變得寬闊。今日劉付再望水寨之外,已有晉軍五艘樓船,數百艘艨艟、鬥艦。而自己手中只有百十艘鬥艦,不戰已知敗局已定,心中所想無不是如何奪路讓戰船逃回穎口。乃命所有艦船起錨,迎戰晉軍,又遣快馬報予穎口。

一艘樓船之上,陸馥親自坐鎮,命朱頊、謝嬋阻擋趙軍西去之路,其餘諸將進攻趙軍水寨,萬勿放走一艦。

朱頊、謝嬋共領艨艟五十、鬥艦三十,守在上游,望著大軍殺入水寨。

二十餘艘艨艟率先殺入,以撞角衝突敵艦,不少敵艦船底進水,船上趙兵亂作一團。而後三艘樓船開進水寨,船上晉兵居高臨下,射殺敵艦上的趙兵。晉軍鬥艦跟隨在後,雷動金鼓,靠近敵艦,以鉤索拉住,搭上木板,晉軍死士赤著上身,戴著獠牙面具,手提鋼刀跳幫過去廝殺,後面的戰士跟著過去。

朱頊手搭涼棚,在雨中觀瞧,卻望不真切,焦急道:“怎不讓我入寨廝殺,也好建得功業。”

謝嬋在旁邊道:“朱郎少年得志,莫要貪功,需謹慎些纔好。且來日方長,又何愁無功可建呢?”

朱頊道:“嬋兒有所不知,當初我道趙國水軍如何了得,今日方知不堪一擊。此戰盡屠趙軍水師,何年得再建功勳?”

謝嬋聽了一笑,說道:“看你猴急,你既然如此看重功業,怎不上岸去殺敵?”

朱頊聽了,忙道:“嬋兒所言不差,趙軍必定要從旱路逃跑。”又皺眉道:“可惜我要守在此處。”

謝嬋一愣,知他會錯了意。

這時,望臺上小卒喊道:“前方發現趙軍鬥艦。”

朱頊睜大眼睛眺望,果然有十餘艘鬥艦過來。見獵心喜,對謝嬋道:“我率軍前去廝殺。”

謝嬋止住他道:“只需守在此處,等它來送死即可,不必分兵。”

朱頊聽著有理,卻見趙軍放慢速度,猶豫不敢向前。

謝嬋下令擊鼓,三十艘鬥艦敲起金鼓,以振聲威。隆隆傳至趙軍,趙軍本就猶豫,見晉船守住水道,又擊鼓示威,越發不敢上前。眼見水寨不保,若是再等怕難逃覆滅,其中一艦竟匆忙掉頭,往下游逃跑。

謝嬋見趙兵軍心動搖,下令全軍出擊,戰鼓一響,八十艘船一齊往趙軍開過去。朱頊見她意氣風發,臨陣果決絲毫不讓鬚眉,心裡其實喜歡。

看到晉船架勢,其餘趙軍也都調轉船頭往下游逃跑,呈潰軍之勢。

然而,論速度終究不敵艨艟。晉軍艨艟趕上,衝撞趙船。此時已回不頭,趙船拼命往下游劃,竟然讓最初逃跑的那隻船逃掉,其餘皆陷晉船中。

滅掉所圍的敵船,朱頊道:“是否該追那遁逃之船?”

謝嬋道:“著兩艦追趕便是,趙兵若是求生,會登岸棄船而去。”朱頊命兩艘艨艟追趕,其餘船艦返回原處以擋趙軍西去。

戰了一日,水寨中趙船幾被全滅,或俘獲,劉付率殘軍從陸上逃走。陸馥已命大軍登岸掃蕩旱寨,又著人清掃戰場,當晚就在水寨下錨歇息。

那隻逃跑的鬥艦被艨艟追趕,果然靠岸,船上的趙兵棄船而去。

石癸得到劉付水師全軍覆沒的消息,忙傳令潁水水軍將大船沉於淮水水道,以擋趙軍進攻穎口。穎口若被攻破,趙軍的糧道及退路必然繞得更遠,於戰不利,或許只能退兵了。

果然,次日天氣放晴,陸馥一早領水軍西上,往攻穎口。穎口在望,而水道被沉船阻擋,只艨艟得過。陸馥命部將程勝、朱頊各領艨艟三十艘進攻穎口浮橋。

趙軍無以阻擋,只能在兩岸放箭,眼瞧著晉軍水師破壞浮橋而返。

石癸大營,後軍司馬王曇稟報石癸道:“晉軍水師破壞穎口浮橋而返。”

石癸道:“著人再搭浮橋,以鐵鏈鎖住淮水水道。”

王曇得令而去。

石隼說道:“兄長,晉軍水師始終是心腹大患,該如何破之?”

石癸道:“難破,只能先下壽春,再沿淝水而攻合肥,不過那也是後事了。”

石隼道:“我已命人多造木框,裝入石塊,來日投之於護城河。如此一來,必能攻下壽春。”

石癸點點頭,說道:“你只管攻城,我還需防備桓溫。”

原來,石癸已得彭城來報,臨淮晉軍已在洛澗搭設浮橋。石癸心道:“桓溫終於有所動作了。”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五十三章 鬼府爭鋒第四十二章 計定姻緣第五十一章 陽極生陰第二章 草莽俠心第八章 請君入彀第八章 請君入彀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六章 中興之志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二十七章 巫者降怪第一章 歸藏門人第四十八章 波雲詭譎第五十三章 鬼府爭鋒第四十六章 大義失義第九章 名重京師第二十一章 敗失潁上第五十五章 重操兵戈第三章 曲阿遇匪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二十九章 巴郡硝煙第三十一章 絕薪止火第三十九章 暗譜鴛鴦第六章 中興之志第十九章 紙上談兵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二十一章 敗失潁上第四十三章 禍起蕭牆第四十三章 禍起蕭牆第三十八章 郡守駕到第四十九章 天命靡常第四十章 鬼社中人第五十六章 王師又敗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四十九章 天命靡常第三十五章 武陵青芒第五章 京城四醜第五十四章 了卻安樂第四十三章 禍起蕭牆第五十二章 輕兵入山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一章 歸藏門人第三十六章 吹皺春水第二十九章 巴郡硝煙第二章 草莽俠心第三十八章 郡守駕到第四章 國之重寶第五十五章 重操兵戈第五章 京城四醜第三十四章 心向林泉第五十七章 梟雄興兵第二十三章 蠻荒之地第三十六章 吹皺春水第三十六章 吹皺春水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五章 京城四醜第四十四章 金剛法衣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四十六章 大義失義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三十七章 聖手書生第十七章 劍號玄冥第二十一章 敗失潁上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十二章 將兵淮南第二十章 進兵汝陰第八章 請君入彀第二十八章 鬼影初現第五十七章 梟雄興兵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二十九章 巴郡硝煙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五十四章 了卻安樂第四十九章 天命靡常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三十七章 聖手書生第五十六章 王師又敗第四十七章 蕩寇伏波第一章 歸藏門人第二十四章 噬骨之蠱第二十章 進兵汝陰第十四章 瞞天過海第四十七章 蕩寇伏波第四章 國之重寶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三十五章 武陵青芒第二十七章 巫者降怪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五十二章 輕兵入山第十四章 瞞天過海第三十七章 聖手書生第二十三章 蠻荒之地第五十四章 了卻安樂第三十一章 絕薪止火第二十八章 鬼影初現
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五十三章 鬼府爭鋒第四十二章 計定姻緣第五十一章 陽極生陰第二章 草莽俠心第八章 請君入彀第八章 請君入彀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六章 中興之志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二十七章 巫者降怪第一章 歸藏門人第四十八章 波雲詭譎第五十三章 鬼府爭鋒第四十六章 大義失義第九章 名重京師第二十一章 敗失潁上第五十五章 重操兵戈第三章 曲阿遇匪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二十九章 巴郡硝煙第三十一章 絕薪止火第三十九章 暗譜鴛鴦第六章 中興之志第十九章 紙上談兵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二十一章 敗失潁上第四十三章 禍起蕭牆第四十三章 禍起蕭牆第三十八章 郡守駕到第四十九章 天命靡常第四十章 鬼社中人第五十六章 王師又敗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四十九章 天命靡常第三十五章 武陵青芒第五章 京城四醜第五十四章 了卻安樂第四十三章 禍起蕭牆第五十二章 輕兵入山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一章 歸藏門人第三十六章 吹皺春水第二十九章 巴郡硝煙第二章 草莽俠心第三十八章 郡守駕到第四章 國之重寶第五十五章 重操兵戈第五章 京城四醜第三十四章 心向林泉第五十七章 梟雄興兵第二十三章 蠻荒之地第三十六章 吹皺春水第三十六章 吹皺春水第十三章 壽春之圍第五章 京城四醜第四十四章 金剛法衣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四十六章 大義失義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三十七章 聖手書生第十七章 劍號玄冥第二十一章 敗失潁上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第十二章 將兵淮南第二十章 進兵汝陰第八章 請君入彀第二十八章 鬼影初現第五十七章 梟雄興兵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二十九章 巴郡硝煙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五十四章 了卻安樂第四十九章 天命靡常第十六章 貪吞之陣第三十七章 聖手書生第五十六章 王師又敗第四十七章 蕩寇伏波第一章 歸藏門人第二十四章 噬骨之蠱第二十章 進兵汝陰第十四章 瞞天過海第四十七章 蕩寇伏波第四章 國之重寶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七章 山雨欲來第三十五章 武陵青芒第二十七章 巫者降怪第二十二章 謫戍巴東第五十二章 輕兵入山第十四章 瞞天過海第三十七章 聖手書生第二十三章 蠻荒之地第五十四章 了卻安樂第三十一章 絕薪止火第二十八章 鬼影初現
主站蜘蛛池模板: 济阳县| 黄梅县| 清远市| 米脂县| 修文县| 郯城县| 柳江县| 平和县| 原平市| 金川县| 安新县| 龙江县| 贺州市| 山丹县| 阿拉善左旗| 成武县| 高雄市| 永清县| 峨眉山市| 洛隆县| 阳原县| 洪雅县| 田阳县| 阿拉善右旗| 车险| 民勤县| 罗定市| 永丰县| 自贡市| 新营市| 延寿县| 鹤山市| 错那县| 荥经县| 内丘县| 红原县| 遵义县| 武宣县| 金川县| 玉环县| 浦东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