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子原以爲自己的探頭探腦做的是天衣無縫,卻不想啓曜早已察覺,只得尷尬得跨進殿來,喃喃道:“皇上!”
啓曜眼中寒光一閃,淡淡道:“說吧。”
“是?!毙∧献营q豫半響,還是硬著頭皮道,“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還是在殿外候著,奴才什麼話都說了,皇后娘娘就是執意不肯走!”
“是麼?”啓曜漫不經心道,拿起本已放下的摺子,像是有意較勁道,“既然她願意等,就讓她再外好好等著吧。”
小南子深知自己主子的性子,只得默不出聲,上前將支起的窗戶放下。
啓曜擡頭道:“怎麼,外面又下雪了?”
小南子心思一動,利落的回稟道:“回皇上,外面的雪下的越發大了,奴才這就去添一些銀炭進來?!?
啓曜心莫名地一沉,外面下大雪了,天寒地凍,她自從爲自己經受了那一刀之後,身子就落了病根,她已經在外苦苦候了兩個時辰,若是真的受了寒凍,只怕—
念及此,啓曜忙叫住即將走出殿門的小南子:“小南子?!?
小南子心下一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恭敬道:“皇上還有何吩咐?”
啓曜裝作不耐煩的揮揮手:“那個女人在外面,朕始終覺得礙眼,如此,就讓她進來吧!”
小南子知道自己方纔的舉動奏效了,忙到外面回話。
式微黑色的髮髻上已經落滿了細碎的雪花,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水珠顫動,小
南子見狀,忙揚一揚佛塵,打尖道:“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去說話?!?
式微面上並無驚喜,她永遠是那樣,喜怒皆不形於色,正因爲如此,才少了一般女兒家的嬌嗔之態,不得皇上喜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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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子正想著,式微已經將一枚祖母綠扳指不動聲色的置於小南子袖攏,微微一笑:“公公有心了。”
這笑極美,映襯著漫天雪花,使式微看起來越發脫俗如仙,饒是小南子,也不禁瞧得癡了,直至式微已經走遠,方纔回過神來,自嘲的搖搖頭。
式微走至殿內,見到堵在殿門的啓曜,不由得微微一愣,低頭欠身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后不必多禮。”啓曜冷冷道,式微擡頭,目光與啓曜交織在一起。
式微剛從外面進來,髮絲上的雪花受了熱氣一薰,化作雪水緩緩滴落臉頰,晶瑩剔透的凝結在腮邊。
不知爲何,這樣的式微在啓曜眼裡,於純淨中忽然生出一種隱約的曖昧之意,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拭去式微腮邊的水珠。
這樣突如其來的溫柔,使得式微周身一顫,不自覺的向後退一步,有些閃躲的看著啓曜。
啓曜冷不防式微會有這樣的動作,又萬萬沒有料到她竟如此抗拒自己,心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收起方纔涌起的一絲迷情,冷冷道:“皇后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回皇上,臣妾今日前來,是因著太后身子不好,懇請皇上前去探望?!笔轿⒕従彽溃抗馄届o如水。
“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上回朕已經曉諭六宮,不許任何人提及此事,如何皇后卻置之罔聞,只將朕的話當
做耳旁風來聽!”啓曜面上已有不悅之色。
式微如同咬破了一隻苦膽,有苦卻說不出,只得任由那滿溢的苦澀,一點點填滿整個心房。
式微淡淡道:“臣妾說出來的話,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皇上要罰,臣妾認了?!?
“你竟敢威脅朕!”啓曜雙眸微瞇,看著面前不卑不亢的式微。
“皇上還記得,當日臣妾痊癒之時,皇上曾許臣妾一個心願,以報相救之恩?!笔轿⒑鋈挥X得接下來的話有些艱難,卻不得不說下去,“現在,臣妾告訴皇上,臣妾的心願便是皇上能去看望太后,皇上一言九鼎,想必會言出必行!”
“你—”啓曜氣得渾身發抖,忽的他突兀的徑自笑出聲來,“好,真是太后的好皇后,你有恩於朕,朕便了了你的心願!”
啓曜逼近式微,聲音冰冷刺骨:“只是從今往後,朕與皇后便兩不相欠,再無任何瓜葛!”
“臣妾明白。”式微低頭,她的心似被一把鈍刀一點點的拉鋸著,千瘡百孔,痛到無言。
啓曜一拂衣袖,再不看式微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出殿外。
只聽殿外傳來啓曜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擺架毓宸宮!”
式微只覺得自己如同一隻蠶,作繭自縛,最後卻又不得不被命運的手再次剝絲抽繭,整個人看似完好,實則早已四分五裂。
爲了母親,爲了胡氏一族,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出賣自己的心,使他與自己,終於越來越遠,形同陌路,遙不可及。
式微被龍涎香的氣息一嗆,眼中的淚水再也遏制不住,大滴大滴的滑落面頰,冰冷無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