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鳴鶯、送雁仍與她相厚。趁太娘娘小睡,送雁還拉了甘棠去一邊,附耳道:“聽說皇上最喜娘娘戴金墜子呢。你可有?”兩人又蜜語多時,引得她們頻頻側(cè)目,一臉不屑。
待換班的人上來,送雁與甘棠出來,正碰上那嬤嬤回來,笑道:“甘棠姑娘勞累了。公主賞了姑娘東西,正要放姑娘屋裡。”
甘棠接過食盒,知道必是湯藥在裡頭。笑道:“還請嬤嬤到房裡坐會子,我好謝謝嬤嬤。”
“公主已賞了。”嬤嬤說罷,便去了。
送雁道:“你竟有了這樣的*山,真該拿些錢出來,請我們吃酒纔是。”
甘棠含笑說道:“姐姐想酒吃了,待節(jié)到了,妹妹扛一缸子來,請姐姐吃夠。”
送雁沒再言語,倒是摸著食盒道:“什麼好吃的東西,包得這樣的嚴實?”
甘棠笑道:“也就平常的果子罷了。待妹妹收拾了,給姐姐送到屋裡。”
送雁見她這樣,也不勉強,回自己房裡去了。
午後,裁衣坊就來了人。
怕穿著厚棉衣量身,做出來的衣裳蠢笨,一個個皆穿著薄棉衣,幸虧是太娘娘興致好,圖熱鬧,讓她們在上房裡量身。要不,真是要凍出病來。
先是給桐香量了,那裁衣女笑道:“這位姑娘好身量呢,滿宮裡再不見這樣高挑身子。”
給鳴鶯、送雁量,連贊二人身子軟和。
抹雲(yún)讓甘棠先量,甘棠又讓抹雲(yún)先量,推讓半天,還是抹雲(yún)先量了。
那宮女便贊:“這位姑娘一雙好眼睛,有神地很。”
太娘娘在椅上笑道:“你這張嘴還是這麼討人的喜歡。和前些年一樣呢。”
“不是奴婢會說話,實在太娘娘會調(diào)理人兒。那位陸才人不就是太娘娘打扮出來的?”那宮女句句說著甜話,殊不知這後一句,更多的人兒不愛聽。
本是和和美美地,笑語不絕,登時冷了場。
那宮女見這樣,不知哪句話兒惹了衆(zhòng)位姑娘,遂停了手中的尺子,只管偷眼瞧太娘娘、瓊姑姑。
瓊姑姑打圓場道:“都說你會說話。也不想想,難不成都捧了她們當娘娘去,單留下我一人給咱們太娘娘端茶遞水不成?”
大家忍不住噗嗤笑了,這才緩和了下來。
太妃娘娘又道:“若說調(diào)理人兒,我是數(shù)不上的。那太后娘娘調(diào)理宮女纔是一等呢。聽說一季裡頭總得給她們做上三四身的衣裳。”說罷,便眼瞅著那宮女,待她說話。
那宮女言道:“這兩季倒不多做了。自上次請了僧尼進宮來做道場,太后娘娘更是潛心禮佛,都不大領(lǐng)著宮女們出來了。”
到了甘棠,那宮女笑道:“這位姑娘腰細得很,穿出衣裳來——”又慮及方纔,一下子便打住了。
大家便又笑了,只是目光都轉(zhuǎn)至甘棠的腰上。真是細呢。雖說容貌毫不嬌豔,但讓人一眼看去,總是那麼順眼。雖說有些瘦了,因著腰小,倒也顯著婀娜。
甘棠早紅了臉,也不知說什麼了。
只是,到了晚間,就出了事。
抹雲(yún)已經(jīng)躺了,甘棠也正待睡下,瓊姑姑便在門外說開門。
甘棠納罕,便去開門。抹雲(yún)兀自咕囔:“什麼要緊的事,半夜三更的來了。”也扯過衣裳來披了。
瓊姑姑進來,身後又跟著幾個嬤嬤。
甘棠、抹雲(yún)見這陣勢,頓時瞢了。
倒是瓊姑姑還是和顏悅色,“不是什麼大事兒。上頭丟了一件東西,太娘娘要我各屋裡看看。”
甘棠一聽這話,手腳都涼了。
二人聽任嬤嬤們翻箱倒櫃,不敢言語。
抹雲(yún)的東西除了四季的衣裳,就是上頭的賞賜之物,皆在律條之內(nèi)。只是甘棠前頭剩的藥丸被翻了出來,食盒裡的湯藥罐子也讓嬤嬤拿了出來,都讓瓊姑姑過目了。
瓊姑姑淡淡笑了,道:“天也晚了,不好驚動太娘娘,先讓她去宮後的小偏屋裡過一夜罷了。”
甘棠一句不言,剛要轉(zhuǎn)身隨著去,抹雲(yún)眼中含淚,遞上了一件棉袍子,道:“姐姐前頭說話不好聽,妹妹莫怪。”
甘棠接過來,穿上了,強笑道:“妹妹去了。”
一旁嬤嬤催促,甘棠便扭身去了。
翌日一早,甘棠披著袍子正坐在木牀上,就聽有人過來,“咯吱咯吱”,敢情外頭下雪了。
來人開了鎖,一拉開門,一股冷風夾雜雪粒直刮到甘棠的臉上。
她擡起手來,遮著眼睛,看著立在門口的幾位嬤嬤。
“出來吧。”嬤嬤言道。
甘棠拉緊了棉袍,低頭出來。
“抹雲(yún)替你收拾了東西,都在這兩個包袱裡頭了。”
甘棠看去,後頭兩嬤嬤每人抱了一個。
“太娘娘說了,雖說主僕一場,只是宮律嚴謹,你好歹去了,若好了,再叫了你來。”
甘棠躬身道:“謝太娘娘恩典。”
一行人便自宮后角門出去,往檻壽堂去了。
路甚遠,雪不厚,只是風緊,雪粒子砸在臉上,刺一樣的疼。
待至了檻壽堂,幾人俱累極了。
領(lǐng)頭的嬤嬤交代了門房太監(jiān)幾句,轉(zhuǎn)身欲走,太監(jiān)笑道:“天這樣,烤烤再走。”
那嬤嬤皺眉道:“什麼好地方,早走早罷。我還想多活幾年吶。”
老太監(jiān)也不在意,扭身向甘棠道:“姑娘第一次來罷,跟我進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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