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面色都有些凝重,大半年來,塔努部多兒的人從來都不正面與他們對拼,要麼聲東擊西,要麼虛張聲勢,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行兵打仗最厭煩的就是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兵,而塔努部多兒的人不僅不按常理出兵,花樣還層出不窮,每每讓烏雲將軍和其他將領很頭痛,如果是面對面的硬拼,元豐的士兵也不會輸的這麼慘。
馮書生因爲裴名華不跟他親暱,本來就不怎麼高興,一來就被他們拉到屋中商議戰事,還對地圖點點畫畫,更是惱火。他悄悄咪咪的扯了扯裴名華的衣袍,裴名華不耐煩的扭頭,馮書生朝外面努了努嘴,裴名華搖了搖頭。
馮書生氣的感覺兩隻耳朵都在往外面冒煙,於是不死心的又扯了扯裴名華的衣袍,裴名華翻了一個白眼的看著他,他惱怒的張了張嘴,裴名華不解,但這一小小的舉動恰好被烏雲將軍看見,他笑笑的說道:“馮公子這一路奔波勞累,還未休息就被我擅自拉來,實屬得罪,三皇子,要不你陪著馮公子先回去,我安排人收拾一間客房。”
裴名華聽聞,有些害羞,不過更多的是責怪馮書生不知事情的輕重,可是看見他欣喜若狂的表情,裴名華還是點了頭答應了。
當兩人‘勾肩搭背’的出去時,姚軍師滿臉的吃驚,不相信的說道:“三皇子有龍陽之好。”
烏雲將軍笑著搖了搖頭,回道:“這龍陽之好有什麼稀奇,純純不還有磨鏡之癖。”
姚軍師瞬間無話可說,雖然現在民風開放,龍陽和磨鏡也在可接受範圍內,但還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就算有這些嗜好,大家表面都還是要裝一裝的。
走在回城的路上,裴名華略顯鬱悶,不管馮書生怎麼逗弄,他都沒有什麼表情。有些不堪寂寞的馮書生懟著裴名華的腰間就是一掐,疼的裴名華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大庭廣衆之下,你做什麼?”裴名華不悅的問道。
馮書生可憐巴薩的討好,拉著裴名華的胳膊就道:“名華,我們這麼久沒見,一見面你就對我不理不睬,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偷人了。”
裴名華瞬間停住前走的腳步,甩了一下胳膊,將馮書生的手甩了下來。“你胡說八道什麼,現在邊疆戰事吃緊,我哪有時間跟你訴情,而且,而且,我們兩個人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爲什麼?”馮書生不理解,他爲了來邊疆見裴名華,廢寢忘食的幫裴依錦查當年的事,更是馬不停蹄的趕到邊疆,結果有些人還不樂意。
裴名華也是要臉面的人,雖然心中對馮書生思念的緊,可是總覺得兩人過於親密,會招來閒話,於是加急的腳步往將軍府走,不想與馮書生在大路上糾纏。
馮書生看見裴名華逃避自己,更是受傷,以爲裴名華是真的嫌棄他才如此,於是連忙拉住裴名華的手,將他帶進自己的懷中,喃喃道:“名華,你是不喜歡我了嗎,還是說,你又被邊疆的一些娘們給勾了魂。”
裴名華剛開始還想解釋一下,事情不是這樣的,可是看見人來人往,紛紛對他們側目,頃刻間他連解釋的心情都沒有了,他直接將馮書生推來,飛快的跑進了將軍府。
望著自己懷中的空諾諾,馮書生的心也好像空諾諾了一般,果然,再相愛的兩人也架不住分隔太久。
等到晚飯齊聚一堂時,烏雲就明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經,按照道理來說,這馮公子和三皇子應該是小別勝新婚,如膠似漆纔對,可是兩人各座一方,只夾著自己面前的菜,尋歡領著王木晴也坐到一邊,他不喜歡王木晴,整個府裡的人都是知道的,不過原因也是簡單不過,那就是王木晴不是純純的媳婦兒,反而變成了尋歡的內人,樂樂因爲身子骨還未康復,匆匆吃了幾口飯,就被人帶了下去,所以說,這飯桌的氣氛是越來越詭異。
烏雲草草吃了兩口,也就拿著茶杯‘舉杯望明月’去了,尋歡和王木晴看著家主都離開了,他們也就退了席,好好的接風宴,變成了兩人的對目而瞪。
馮書生其實不想這樣的,所以他放下碗筷,故作淡定的說道:“名華,不要與我置氣,今天是我不對,是我太過小心眼,說話太重,你不要生氣。”
裴名華夾著飯粒,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可就是這樣的態度讓馮書生覺得裴名華更是不想搭理他。
相戀是盲目的,相戀是會讓人的情緒暴怒的,畢竟每個人都不可能像裴依錦那樣擅長分析她到底說的是無心還是有心。
馮書生緊握著手中的筷子,沉了一口氣,繼續道:“名華,如果你覺得厭倦了,我放你走就是,你不必這種態度對我的。”
裴名華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冷冷的問道:“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自從我來到這裡,你就對我愛答不理,還說出‘我們兩個人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你這明顯就是變了心,你嫌棄我是男人,現在你覺得男人玩膩了,所以又想玩女人了是不是?”
“你胡說八道什麼。”裴名華的頭開始炸裂般的疼痛,他只是關心邊疆的戰事,暫且將風花雪月之事擱在一邊而已,什麼叫做他又想玩女人了。
“如果不是這樣,你爲什麼從我來,都不正眼看我一眼。”
裴名華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以前覺得馮書生不是這樣胡攪蠻纏之人,爲何幾月不見,變的如此不可理喻。
“我只是覺得現在應該以大事爲重,兒女情長的事情我們先不談。”
“大事?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的事不算大事,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你連自己感情的事都處理不好,你以爲你能處理邊疆的戰事。”
這一句話,算是徹底激怒了裴名華,他將筷子直接砸在了飯桌上,直挺挺的站起了身,怒呵道:“現在的情況那麼緊急,我沒空跟你在這裡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如果你是爲了邊疆的事而來,那你就留下,如果你只是爲了跟我吵架,討論一些有的沒有的事情,那你馬上給我滾回帝都。”
如此重的話,瞬間讓馮書生怒火中燒,他也不客氣的站起了身,連聲說道:“好、好、好,你竟然趕我走,我走就是。”
原本一場接風宴,變成了送君宴,裴名華眼睜睜的看著馮書生走出了大門,心中想要阻攔,手都已經擡起,可是最終還是慢慢放下,任他而去。
烏雲將軍優哉遊哉的捧著茶杯回來,看見的事滿桌的狼藉,而裴名華頹廢的坐在凳子上,一蹶不振。
他唉聲的搖了搖頭,緩步的走過去拍了拍裴名華的肩膀,輕聲說道:“這馮公子大老遠的從帝都趕來,還未喝一口水,就在城牆上陪我們耗了四天四夜,沒有怨言,也算得上是極有耐心之人,今日他喊你走的時候,我看見他用嘴型說,給你帶了禮物,叫你陪他出去,結果你沒有明白,不知道他將禮物送給你了沒有。”
裴名華有些木訥的擡頭,沒有做聲。
烏雲將軍也不惱的說道:“當初純純還小的時候,別說有人千里迢迢給她送禮物,就算喜歡的人給她送一口棺材,她的眼淚都能在眼眶中打轉半天,雖然那個送棺材的人最後被我悄悄丟到敵軍的陣營……呵呵,這事你不要跟純純說,三皇子,這馮公子看起來也是文質彬彬,能來邊疆陪你,也是不容易的,況且這裡戰火連天,馮公子對這裡人生地不熟,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就追悔莫及了。”
裴名華的脊背開始僵硬,連表情都變的不可描述。
“哦,還有,不要擔心別人異樣的眼光,你看看純純,從小就喜歡女人,更是追著女人滿大街的跑,毫不害臊,我們也都習慣了,在這裡的人都是見怪不怪的,如果,你也喜歡馮公子,還是早點勸回爲好,因爲一些小事爭吵,失去了一段緣分,那也是不值當的。”
裴名華雪花白的臉慢慢轉爲通紅,他迅速的站起了身,朝著烏雲將軍鞠了一躬,並且急速的說了一聲‘謝謝‘,便匆匆忙忙的追出了門口。
新月如鉤,照的院中的積雪晶亮晶亮,烏雲將軍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到自己的杯中,透過茶水的熱氣,外面的一切好像都染上了一層薄霧,正當他拿起茶杯中的水喝上一口時,茶水中倒映出房樑上四個黑色的身影,他暮然的擡頭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