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錦玩著烏純純的頭髮,將頭輕觸在她的肩膀,慵懶的說道:“人往往都在嘚瑟的時候出洋相,我只是看不慣誰在朕面前嘚瑟而已,動沒動他的根基這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我對未來丈人家還是很慷慨的,免得將來你坐皇后,被你孃家戳脊梁骨。”
這種隨性而爲(wèi),怕也只有裴依錦做的出來,先忽視他什麼‘丈人家’‘孃家’的話,她對裴依錦說的‘人往往都在嘚瑟中出洋相’一句話深感贊同,因爲(wèi)她往往在嘚瑟的時候,都會被裴依錦灌一碗毒雞湯。
“那鳳嬪說的話都是真的,孟丞相現(xiàn)在瞄準(zhǔn)了後宮……”
“怎麼,你很害怕?”
烏純純拍了拍胸脯,一副大無畏的樣子,表明她根本一點都沒問題?!叭松谑?,遇到艱難險阻,要勇敢的去闖,一腔顧勇別怕那千軍萬馬,這一路可以哭,但是,絕、對、不、能、慫!”
偶爾裝一下,還是能給自己提提膽子的,就算怕,那背後不還有裴依錦頂著,要是真不行,她就算賣身,也要將裴依錦拉出來溜溜,就算不能對孟丞相造成身體上的傷害,造成心理上的傷害那也是好的?。?
啪啪啪……
裴依錦拍掌的聲音在烏純純耳邊響起,對於她剛剛激昂的言辭,裴依錦表示出最爲(wèi)熱烈的掌聲,只是他眉目間的笑意還是讓烏純純心中不是滋味。
“你看不起我?”
裴依錦聳聳肩,緩緩道:“我怎麼會看不起你,你有這種送死的精神,我感到非常的榮幸,你要是爲(wèi)國捐軀,我一定給你立一個超級大的墓碑,證明你光輝的事蹟。”
“皇上你在詛咒我死嗎?”方纔那一句,怎麼聽怎麼都不像是好話。
裴依摟著烏純純的腰,手似有似無的捏著她腰間的肉,涼涼的說道:“有時候慫一下是好的,等過了風(fēng)頭再出來也不急?!?
烏純純惶恐的看著裴依錦,他竟然會叫她慫,真是出了奇蹟。
裴依錦迎上她的目光,委婉的一笑:“我希望我喜歡的人是個活的,而且認(rèn)真考慮一下話,我應(yīng)該不喜歡?!?
咳咳!刀了,她的刀了。
“不過,我很感興趣的是曾經(jīng)王木晴對你說了什麼?”話鋒一轉(zhuǎn),裴依錦陰陰的開口。
烏純純緊張的看著他臉上越來越冰冷的表情,狗腿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就是她叫我不要相信後宮中的任何一個人?!?
“真的是這樣?”裴依錦確定性的問道。
烏純純沉重的點頭,“確定是這樣?!?
“那好吧!”
裴依錦輕拍了烏純純的屁股一下,叫她站起了身,而他自己起身理了理錦袍,作勢要走的樣子。
“皇上,你不再多留一下?”烏純純象徵的問了一句。
裴依錦揚起邪魅的笑容,“難道蠢蠢想要邀請朕與你春風(fēng)一度。”
……這個還是算了吧,她現(xiàn)在沒心情度春風(fēng)。
“那皇上你慢走!”
“蠢蠢啊……”
“誒,皇上,妾身在!”
“以後不要那麼絕情,擺明的趕朕走,讓朕很傷心啊!”
“……那要不,皇上在我的屋裡打個地鋪怎麼樣?!睘跫兗兒眯牡奶嵝选?
裴依錦挑了一下眼,冷聲的說道:“爲(wèi)什麼不是你打地鋪!”
“因爲(wèi)我女子嘛!”
“誰說女子就不能打地鋪。”
這……好像確實沒有誰說,但是豔本里面不都是說男子謙謙有禮的讓著女子。不過,想想裴依錦的德行,他應(yīng)該跟謙謙有禮扯不上邊。
“皇上,你還是回去安歇吧,我就不留你了?!逼巡莸罟┎黄鹉氵@尊大佛。
“純純真是狠心?!?
要是再介樣子說,她就真生氣了。
裴依錦看著烏純純鼓起的包子臉,莫名發(fā)出了一聲笑意。
烏純純惱羞成怒的瞧著裴依錦漸行漸遠(yuǎn),無聲的瞪了一眼躲在堂屋裡面探頭探腦的六人幫,真是養(yǎng)了一羣白眼狼啊白眼狼。
不過,攥著懷中的手帕,烏純純就想起了王木晴臨走前抱她一下的時候說的話,而現(xiàn)在,她有個地方不得不去。
事隔一年多,故地重遊雷神殿,還是讓烏純純諸多感慨的。
不過此時的雷神殿已經(jīng)有其他人居住,具體居住的誰,烏純純不知曉,後宮這一批新進(jìn)的秀女,來的太多,她都已經(jīng)分不清誰是誰,想當(dāng)初,和她一起進(jìn)宮的女子,就只有七個,而現(xiàn)在這七個各有各的成就,其中六個更是成了後宮的楷模,光陰似箭,不知不覺,她們也成了老油條。
“爺,半夜你來這裡做什麼?”樂樂跟在烏純純的身後,捂著鼻子,不高興的說道。
烏純純沒有答她的話,徑直走向了雷神殿旁邊的宮殿,其實現(xiàn)在她纔看清以前王木晴住的宮殿叫忘情殿,這殿名起的真是很符合王木晴的背景啊。
烏純純帶著一張善意的笑臉,好歹她現(xiàn)在也是一個四嬪之一,見到她的人無不下跪,叩首,就連住在忘情殿的秀女們看見她,都不能阻攔。
被人奉爲(wèi)上座,下面俏生生的站著四五個姑娘,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有人好奇不已。
“你們都坐下吧,本嬪就是來這裡看看,沒什麼重要的事?!睘跫兗儍嵙繉⒆约旱恼Z氣說的緩和一點,怕嚇到這些小萌新。
當(dāng)初她第一次見到孟太后的時候,就是相當(dāng)緊張,要不是裴依錦在身邊,她一定嚇的話都說不出來,而現(xiàn)在的情況,這些姑娘見到她其實也跟她第一次見到孟太后一樣,那種心情她是可以理解的。
“純嬪姐姐來這裡是來看什麼的嗎,我們可以帶你四處看看?!币粋€稍微膽大的才女,擡起了頭,直視了烏純純。
那清秀的臉蛋,讓烏純純覺得很有幾分眼熟。
“你是?”
“妾身是吏部尚書王大人的庶女,王木雨?!?
……
這麼說,這個是王木晴的姐姐或者是妹妹。烏純純神奇的看著那張她有些熟悉的臉,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王木晴是你的?”
王木雨驚恐的擡頭,膽怯的說道:“罪女王木晴是妾身的姐姐。”
猛然間,烏純純回憶起,王木晴似乎是長女,下面有五個妹妹?!澳闶峭跄厩绲挠H妹妹?”
“是的,純嬪姐姐?!?
樂樂在背後推了推有些癡呆的烏純純,表情很是不悅。她與王木晴之間的仇怨不知從何而起,談不上深仇大恨,但是見不得就是見不得。
烏純純回首了一下樂樂,屏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王木雨在身邊。
“我與你姐姐曾經(jīng)是好姐妹,你姐姐在後宮照顧我頗多,我沒想到的是王大人竟然又送了你進(jìn)來,如果你以後有何要求,我一定幫你?!睘跫兗冋f的很真誠,她對王木晴的遭遇很痛心,她的走雖是自願,但也是迫不得已。
恍惚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好久沒了她的消息,自從那一次叫護(hù)送她開始,他們一起失去了蹤跡,她知道他們肯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不然不會做出下落不明的事情。
王木雨吃驚的看著烏純純,對於這種從天而降的恩惠,無疑是給了她一個晴天大霹靂,要知道烏純純雖然其貌不揚,但是任誰都清楚她纔是後宮最得寵的人,皇上只與她同牀共枕過,而且她還是烏家的人,光是這兩個要素,就已經(jīng)可以在後宮呼風(fēng)喚雨,沒想到,這個呼風(fēng)喚雨的人竟然告訴她,有什麼要求,一定會幫忙。
“你不要這麼吃驚,不是我自誇,其實我這人挺隨和的,沒你們想的那麼高高在上,今日來,也是爲(wèi)了緬懷一下木晴,她一走就是一年多,今日偶爾得聽她的消息,所以我就是來這裡看看?!?
“純嬪姐姐,妹妹只是,只是有點惶恐?!贝_實是惶恐,她纔剛剛及笄,就被父親丟入後宮,她姐姐的事情或多或少她都聽過一點,但是她從不知姐姐與純嬪關(guān)係如此之好。
烏純純緩緩笑了一下,她從不知道她現(xiàn)在說一句話還會有人惶恐的。太久沒有與外人接觸,她都忘了她也是可以在別人面前威風(fēng)凜凜的。
最主要的是,她身邊一個個都是老虎,而她就是一隻老鼠,是被一隻老虎踩著尾巴的老鼠。
回到蒲草殿,烏純純突然意識到自己忙著敘舊,正事都忘了做,可是有樂樂跟在身邊,她的正事也做不了,所以還是改日一個人再去看看吧。
春風(fēng)徐徐,花朵爭豔,後宮的春天永遠(yuǎn)都是一個樣,除了花就是花。
還記得很多年前,她與爺爺在邊疆的城牆上感慨那茫茫的黃土,沒有一絲生機,爺爺與她深深探討了一番。
爺爺說:二狗子啊,別看這黃土醜不拉幾的,但是它曾經(jīng)也是一片綠綠的草原,現(xiàn)在沒了草,是因爲(wèi)下面埋著皚皚的白骨,這些白骨都是不能回家的戰(zhàn)士,他們是犧牲了自己,才換來城後的鮮花盛開之世。以後你看過了鮮花,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這黃土也有它別有一番的滋味。
烏純純當(dāng)時極爲(wèi)反感爺爺給她隨意起的綽號,心疼的時候,喊孫女啊,正經(jīng)的時候,喊純純,心情愉悅的時候,就是一聲二狗子,他說賤名好養(yǎng)活,不容易戰(zhàn)死。於是烏純純就一邊跟他討論鮮花,一邊跟他辯論名字的重要性。
可現(xiàn)在回想起這句話,讓她心裡有很多想法,看過了花,才知道花遠(yuǎn)遠(yuǎn)沒有那些黃土來的振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