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染看著那手,一下子想起了師父的手也是這樣。
那手優(yōu)雅一動,簾子慢慢揭開,牀上鋪著柔軟的幽紫綢緞,綢緞上一個絕世男子慵懶側(cè)臥,烏髮大多置於身後,閃著絲綢般光澤,也有一束垂在了額前,瓷白的脖頸像雕刻般精美而又渾然天成,俊逸劍眉下,一雙勾人媚惑的眼半睜著,透出一股不耐煩,眼角一朵妖媚的罌粟花開至髮際,薄脣勾著一個不羈的笑,俊媚狂蕩而自信,另一隻手撐著頭,就這樣躺在牀上,性感而又媚惑,慵懶而又狂妄,底下的罌粟花海再加上漫天藍(lán)蝶也絲毫比不上牀上男子的傾世絕倫!
他又著一身白衣,側(cè)躺著,聖潔高貴如神袛臨世,但又帶著滿身的邪氣與花香,實在讓人挪不開眼。
雪染失神於眼前的美景,手上的痛將她拉回了理智,她認(rèn)得他,那年,她去蓬萊爲(wèi)爺爺採藥,卻因結(jié)界難以進(jìn)入,是他打破了結(jié)界,白芷暗傷她,也是他救了她。五年未見,他還是如此。
“你...”雪染不知道說什麼。
祭月看著她,“是你啊?小妖精。”
什麼?他還認(rèn)得出來,明明和五年前長得不一樣了啊,雪染執(zhí)辯,“什麼妖精啊?我身上又沒有妖氣!”
“呵呵~”祭月一笑,“我把你藏起來的妖氣顯現(xiàn)出來,可好?”說著,玉指輕輕一勾,雪染被吸了過去,摔在了牀上。
“不要!”雪染憤怒地看著他,正欲爬起來,那人卻直直壓了下來,滿身花香縈繞。那張極其精緻的臉逼近她的臉,她臉一紅,側(cè)過臉去,他笑,扳回她的臉。
“你...你要幹嘛呀?”雪染再一次動彈不得,說話都顫抖了。
“你說呢?”祭月依舊帶著那個笑,卻越來越靠近她的脣。
她害怕地閉了眼。
然而良久都未發(fā)生她所擔(dān)憂的,待她睜眼,卻見祭月將手覆上她臉,愈了她臉上的傷。
“你以爲(wèi)我要幹什麼?”祭月戲虐一笑,從她身上起來,長袖一揮,飛出牀,立於一朵巨大的罌粟花上。
“我怎麼知道?”雪染迅速縮到牀尾去。“我醒來就被綁那兒了!這是哪兒啊,怎麼沒門啊?我怎麼出去呀?”
“呵呵,”祭月微微一笑,引來藍(lán)蝶青睞。修長食指輕輕把額前的發(fā)拂到耳後。
“這是我的寢宮。”
“啊?”雪染摸摸額頭,一臉茫然,怎麼回事啊?
“拜見魔尊!”一個女子忽現(xiàn)於她剛纔被綁之地,盈盈跪地。
這不是昨晚的女子嗎?她和祭月什麼關(guān)係呀?
“何事?”祭月也不曾瞧她一眼,一心逗著花下的蛇,藍(lán)蝶幽幽圍繞著他。
“俞女命人抓了個小丫頭,讓他們把那丫頭關(guān)在最嚴(yán)密之處,沒想到那幫奴才竟將那丫頭綁到了寢宮!”俞女?dāng)E頭看著祭月,眉眼含笑。
“哦?”祭月逗蛇的手一愣,轉(zhuǎn)而一雙媚眼帶著怒意與嘲笑直視俞女,“你想召告身份也不必把人綁在我的寢宮吧。”
“俞女不敢!”俞女臉上一片尷尬。
“喏~你要的人!”祭月說著,飛回牀上,一把抓過牀尾的雪染,曖昧地看著她,“俞女,你有心了!”
雪染驚恐躲開他的目光,不滿他搭在肩上的手,一陣掙扎,卻毫無作用。
“你!”俞女望著雪染,怒氣沖天,狐媚丫頭,留不得了!
“還請魔尊把那丫頭還給俞女!”
祭月一笑,“你以爲(wèi)我還會把她給你嗎?”說罷,輕輕一推,雪染倒在牀上。
“你要幹什麼啊?”雪染又驚又怕,身子微微顫抖。
“你說呢?”手指一動,簾子緩緩下落。祭月慢慢覆身上去。
“魔尊!不要!”俞女含淚大喊。
雪染渾身顫抖,緊緊拽住祭月白衣,祭月絕美笑顏不改,起身,雪染鬆了手,白衣上點點血跡鮮紅美麗。
“俞女,你該走了。”
“魔尊!不要,俞女求求你,不要!”俞女哭得梨花帶淚,“俞女知錯了,魔尊,不要!”
簾內(nèi)再無回答,俞女哭喊著磕頭祈求,血流成河。
簾內(nèi),一片寂靜。
雪染透過縫隙遠(yuǎn)遠(yuǎn)便見俞女帶著血淚磕頭,又見簾內(nèi)祭月絲毫未動容。
“喂,祭月!”雪染坐了起來,壓低嗓子,“你不去看看她嗎?”
“爲(wèi)何要去?”祭月微微閉著眼,似是困了。
“不能睡!”雪染搖了搖他。
“小妖精!別動,否則我吃了你。”祭月曖昧一笑。
“你!”雪染想了想還是安靜了下來,再湊近簾子縫隙一看,俞女不見了。
雪染掀開簾子,飛了出去。看來俞女真的走了,她不會去朝暮村了吧?很有可能啊!
“祭月!”雪染大叫,“我要出去!”
祭月依然閉目,微微點了點頭。
“你告訴我門在哪啊?”雪染著急了,若是俞女真去了朝暮村,那村民可就完了!
“祭月!”
“祭月!”
“祭月!”
“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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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月——”
“吵死了~”牀上的人半睜著眼,幽怨地看著她,白袖輕輕一揮,雪染被袖風(fēng)擊飛。
“啊!”雪染害怕地閉上眼,祭月生氣了嗎?
再睜眼時,卻見自己正站在朝暮村外的河邊,已是黃昏了,鞋子還在那裡。太神奇了!
雪染穿上鞋,急匆匆地跑去朝暮村。
氣喘吁吁跑到村口,恢復(fù)青春的村民們各自幹著自己的事,也不再是都著清一色的破舊麻衣,愛美的姑娘們梳著髮髻,叉上髮釵,穿著鮮豔衣裙,年輕的臉上綻放著笑容,歡笑聲不斷。
還好,看來俞女沒有來,雪染不敢大意,在村外守了幾天,確定俞女不會再來纔不聲不響離去。
“燁城!”雪染一路飛往燁城,絲毫不敢耽擱,燁城離朝暮村也不是很遠(yuǎn),飛了一個下午便到了。
“好美的城呀!”雪染高空俯瞰燁城,燁城很大,水清木華,如畫般清秀靈動,透著靜謐而又純淨(jìng)的氣息。
爲(wèi)不引人矚目,雪染特意降於燁城外的樹林,徒步入城。
剛到城門,便見斷清蝶守在城門。
“段師姐!”雪染走過去。
“雪染師妹終於來了啊,耽擱了這麼幾天,想必做了不少好事吧!”
“我...”雪染不想把同門關(guān)係再惡化,便忍耐著,不與段清蝶爭執(zhí)。
“走吧,易筱師姐還等著你呢!”說罷,便走進(jìn)城。
“嗯!”雪染興沖沖地跟在後面,踏進(jìn)城門的一刻,竟頭暈得不能自已,晃了一下,拍拍頭,視線模糊了起來,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快點啊!”段清蝶見雪染久久未跟上來,回頭催促。
“哦。”雪染強(qiáng)撐著頭,面色已是慘白,踉蹌著跟了上去。
燁城美景已顧不上欣賞,頭越來越暈,短短一段路,撞了不少行人。
“你做什麼?”段清蝶轉(zhuǎn)身,看著她。
“我...我...”雪染看著段清蝶,慢慢閉上了眼,柔柔倒地。
周圍的人們詫異,看著雪染,議論紛紛。
“真是個麻煩!”段清蝶撥開圍觀人羣,扶起地上的雪染,向逸世閣走去。
“段姑娘,這是?”逸世閣家丁欄下段清蝶。
“哦,這是我的小師妹。”
“哦!”家丁看看雪染,轉(zhuǎn)而吩咐後面的兩個僕人“你們幾個快去扶一下!”
“是!”說著,扶過雪染。
“多謝!”段清蝶點頭致謝。
“這是怎麼了?”一個男子走上前來,面容俊朗,華袍墨發(fā),骨節(jié)分明的手執(zhí)了把白扇,溫文儒雅,淡然一笑,恍若隔世。
“主人!”
“鄭公子!”段清蝶走過去,“這是我的小師妹,也不知怎麼了,初見時還好好的,進(jìn)了城便這樣了!”
“這便是你們的小師妹?”鄭逸看著雪染,清澈的目光溫柔不乏睿智。
“是啊,讓鄭公子見笑了!”段清蝶說完,對兩個僕人一笑,示意可以走了。
“等一下!”鄭逸執(zhí)扇攔住了僕人,“我來。”說著,便橫抱起雪染,往府裡走。
“鄭公子...”段清蝶驚異,卻也說不出來什麼。
“管家,儘快把蓮池的房間打掃出來。”
“是,主人!”
鄭逸抱著雪染,一路走向書房。雪染頭靠在鄭逸懷裡,已是暈得難以忍受,聞見懷中淡然清香竟好受了不少,費(fèi)力一點點地睜開眼,視線仍是一片模糊,隱隱見抱自己的人雪白的下巴。
“師父...”微微動了動嘴,說出這兩個字。卻緊緊抓住那人的華服。
“師父...”有氣無力地又叫了一聲,終究承受不了眼皮的沉重,再次閉上。
“師父...”
鄭逸低頭,看著懷裡虛弱的人,輕輕一笑,溫暖美好。
“我可不是你的師父。”
書房大門慢慢打開,鄭逸走進(jìn)去,門又自動關(guān)上,輕輕把雪染放在玉案上。
“師父...”
“你這妖精倒也有趣。”說罷,覆手於她額上,替她減輕痛苦。
雪染臉上表情漸漸平和,安然恬適恍若安睡。
鄭逸無言,笑容不再,而後玉指輕勾,雪染坐了起來,睫毛微微顫動幾下,睜開了眼。
“你...你是誰呀?段師姐呢?”
“我是誰你不必知,你一個小妖精居然進(jìn)了寧闕門,真是大膽。”鄭逸俊逸臉上勾著笑,溫柔地注視她。
“你怎麼知道我是妖的?”雪染緊張四處張望,臉色如一張白紙,“你...想做什麼?告訴師姐他們嗎?”
“不,我要你如實回答一個問題。”
“什麼?”
“我問你,”鄭逸眼珠一轉(zhuǎn),“北冥陌是你什麼人?”
“北冥陌?”雪染皺眉,“北冥陌是誰啊?我不認(rèn)識啊?”
“你沒有告訴我實話。”鄭逸眼中溫柔瞬間消失,適才調(diào)理她氣息時,已經(jīng)察覺了她的妖氣是被北冥陌封印了起來。
“我真的不認(rèn)識什麼北冥陌!”雪染看著他,滿臉真誠。
鄭逸看著她不像是說謊,便又施法讓她睡了過去,抱起她,向蓮池走去。
房間已清掃好,尚顯空曠。把雪染放在牀上,便轉(zhuǎn)身離去。
“何人在外?”正欲出門,卻見門外身影一閃。
“鄭公子,是我,易筱!”易筱站在門前,“雪染師妹不適,聽說鄭公子將她安置在蓮池,我便尋來了!”
“她沒事了,現(xiàn)已安睡。”
“那易筱下次再來探望!”易筱轉(zhuǎn)身,滿肚疑問也不敢說出來,悻悻而回。
鄭逸握著白扇,轉(zhuǎn)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