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矜馬上品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什麼叫打了墨青烈的臉？什麼叫抓住了鎮國公府的軟肋？墨青烈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我爹他又怎麼會無緣無故答應和親這個條件，就算他知道無垠就是墨青烈，他也絕不會把我嫁過來，因爲他知道，我一旦嫁給北國戰神，我的處境將會有多難堪！於北國來說，我是他們數十年來敵對國第一將領的女兒，而對於南朝來說，我嫁給了這幾年來在戰場上殺了他們兄弟姐妹的男人...”王子衿長嘆了一聲，“儘管這件事，我早已料到，也想過今後要怎麼做才能熬過這一關，可是，他們怎麼能，怎麼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件事就這麼...就這麼定下來了......”
“準王妃您不用擔心，王爺他自有安排。”要不是某人在走之前早已對自己囑咐過，交代過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單就現在聽著王子衿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李元錦怕是也只會覺得這王小姐有點不懂事了。不過現在李元錦卻知道，這王子矜其實是在擔心，擔心在沒有她的加持下，那些人在辦這些事的時候所要承擔的更大的壓力和更大的危險，她是在憂心更是在懊悔。李元錦一時間有些感嘆，他們二人知己知彼，明明是對立的立場，卻永遠在爲對方考慮。
他算是配這二人最早開始一路走來的人了。在很早很早之前，眼前這位還不認識自己的時候，他便知道了，他這一生都將奉爲主上的墨青烈心中有一個人，彼時他完全不能理解，不僅是因爲他們各自的年紀，更是因爲他們所處的立場。可這麼多年下來，他雖不能完全理解，但漸漸也有明白，有些事哪需要這麼多理由，認定了便是認定了。
“罷了，我該信他的……”只不過，她也該加快腳步些事了，“所以，北國和南朝，終究還是在達成了什麼共識是不是？可是他們又是什麼時候達成了共識呢？兩國之間不是向來……”王子矜突然擡起頭，“他們是在暗中簽了什麼協定嗎？”
李元錦搖了搖頭，“有沒有在暗中簽訂協議這個我們沒有查到，只知道兩方的態度急轉，原本是連提都不能提的，現如今對待暗中來訪的來使都是客客氣氣，雖然態度也不見得好。但要是在從前，若是有南朝來使，怕是直接被砍了頭了！”
“使節都派過了？”
“不然您以爲這和平條約是怎麼的籤的？”李元錦撇撇嘴，“所以我們猜測雙方之間定然是有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了。只是我們查到現在卻什麼也查不到。”
“他們既然有所打算，自然不會這麼容易讓我們查到什麼。這皇帝的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但凡在那位置上的，又怎麼可能沒點底牌。”雖然話這麼說，王子衿倒沒有太過憂心的神色表露出來。顯然心中已經有所計較。她沉思了一會，又問道，“好，還有一個問題，戰事已停了許久，墨青烈人呢？你說過他上奏給皇帝過，他是讓人替呈的，還是，他本人就在都城，他若在都城，爲什麼，爲什麼不來……”
“烈王此刻若在都城，又知道您在我李府的地牢，您認爲他還會這麼多天不出現嗎？以我對烈王的瞭解，怕是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就飛奔過來了。哦不對，來之前絕對會揍我一頓的。”李元錦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王子衿，對於自己誤把這位姑奶奶抓來的事情仍然心有餘悸，就怕對方一個不高興把這事捅到了烈王那裡，那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雖然說吧，這把王家小姐控制起來的注意是人烈王想出來的，不過怕是連烈王都沒有想到，他四處找尋而不得的人兒早已換了個身份搖身一變，成爲了他們眼中來歷不明的王家小姐王子衿了。可是作爲一個忠心不二又用於承擔的手下，這鍋...當然也只能是自己背了！
“這個...準王妃您看啊，這三所宅子呢是我李元錦的一點點兒心意，您剛纔說的那些條件呢，小爺我儘量...不對，一定滿足！絕對滿足！其他還有什麼條件也儘管提，絕對滿足！您看...怎麼樣？”
王子衿看了眼這個明顯在溜鬚拍馬的李元錦，“別給我岔開話題！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呃......準王妃剛纔看到那地契的表情明顯是知道這三所宅子在哪，呃......還需要我說明嗎？準王妃要是想參觀一下，小爺我現在馬上就帶您去考察考察如何？”
“李，元，錦。”
“烈王去迎親了。”李元錦馬上接口道。
“？？？”震驚憤怒不可置信想要殺人臉！
?李元錦連忙擺擺手，“別誤會別誤會，這烈王去迎可不就是您嘛！”
“？”
“哎，烈王啊烈王，這可是準王妃逼我說的啊，您可別怪我啊，準王妃的壓力我真的頂不住啊烈王喂。”那鬼靈精怪的模樣倒還真有點少年的樣子，王子衿知道，他這是在刻意搞怪，也沒理，只是等著李元錦的解釋。
“其實事情還要從烈王在南朝的身份被發現開始說起，那日烈王突然被南朝皇帝傳詔，他便察覺倒了事態有變，也就留了一手，這就是爲什麼他能在那場慘烈的爆炸中活下來原因。其中艱辛，小爺覺得還是讓烈王告訴你吧！小爺要說的是，這之後發生的事。烈王藉著往來走動的藉口這兩年來一直徘徊於北國和南朝之間，自爆炸後便對外稱得了傷病休養。其實那整整半年，烈王都躺在牀上幾乎動彈不得。真正等能下牀，已經是半年後的事了。原本依著烈王的身體，該是繼續好好休養的，可是他說，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有些事情他再不計劃，怕是一切都來不及了。這其中一件，便是要娶得準王妃您爲妻。可是，您是南朝鎮國府的嫡女，而烈王是北國百年難得一出的站神，你們兩個幾乎生來就是對立的一方。”
王子衿聽到這裡，慢慢閉上了眼睛，是啊，她何嘗不知道，他們二人，原本就是對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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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邊境麗影 第四百三十七 舊病復發
王子衿聽到這裡，慢慢閉上了眼睛，是啊，她何嘗不知道，他們二人，原本就是對立的呢？
“好了，你說這些給我聽目的是什麼，我都知道，我也都懂，他對我的好，我都記著。既然說到這個了，那我就在這裡告訴你，我直說一遍，但凡你們以後再對我又任何懷疑或者疑慮我都不會再解釋。我相信，只要你記起曾經有那麼一天，我對你說過這些話。”
王子衿知道，現在看起來風平浪靜的表現馬上就要打破了。從前她以爲，只要保護著家人避開南朝皇室那些骯髒那些陰暗，再發展一些可以庇佑自己的勢力就夠了，可是現在看來，你不想去爭不想去搶，可總有人想著把你拉進這個漩渦裡。因爲他們需要你的失敗你的絕望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來滿足他們的不安定，更因爲你的存在已經成了他們精神上的阻礙。儘管你其實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威脅，可是在有些人眼裡，你的哪怕一點點成績都會讓他們害怕，而他們卻從來不會去想，人無完人，他們也總是有什麼地方優勝過了你。弱肉強食，若是你本身沒有一點可取，你連生活在這世上的意義都沒有不是嗎？
“元錦，你是最早接觸我的他身邊的人，我相信，這些年來他在南朝部署的一切都有你在參與，我也相信，你是他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元錦，我不管從前如何，我也不管未來有任何風險。自從這一世我重新遇到墨青烈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不管他要不要，不管他心中作何感想。今生今世我一定會護在他左右，做他踏平鳳起大陸的長刀，做他馳騁鳳起大陸的鐵騎，只要他願意，只要他想要，我可以幫助他將整個天下打下來，生死不論。哪怕，哪怕他只是利用我，哪怕他只是看中了我鎮國公府的勢力還有我手裡的焰軍......”
“不，王爺他沒有...”
“是！他沒有！”王子衿，又或者說楚長歌，她說出這番話，完全是融入了楚長歌的心情和心境，“正因爲他沒有這樣的目的沒有這樣的想法，我才覺得更加愧對他，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他對我好他也願意爲我付出生命，可是我後來卻發現這些都是假的，對我好，是因爲他只能對我好，我就像他生命最後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他願意爲我付出生命是因爲他知道，只要這麼一次，我就會死心塌地地爲他賣命！元錦，你知道被背叛的滋味嗎？你知道被曾經的信仰給拋棄給絞殺的痛嗎？”
楚長歌的神情有些混沌，她看著李元錦，眼底是深陷回憶中的、化不開的濃烈悲痛。彷彿是憶起了什麼極痛苦的事，她一隻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李元錦的方向，可是李元錦知道，楚長歌並沒有在看自己，她的目光混沌無比，無神地朝著前方某一個點望著。
“小青”有些擔心，上前兩步扶住楚長歌有些搖搖欲墜的身體，“主子？”
“音音，我沒事，有些話，若是不說出來，怕是我會被誤會，就像當初我誤會他一樣。而現在的情況，已經經不起我們之間的一點點不信任。”楚長歌擺擺手，甩開音音的手。“元錦，那種滋味我嘗過！我不敢要求你能明白，因爲你一開始就尋了個好主子，他永遠不會因爲自己的利益而拋棄曾經和他一起作戰的兄弟。我知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所有的想法和心情。他知道我一直在擔心害怕什麼，所以他一直在縱然著我對他那隱藏極深的防備。他在等我，等我能完完全全地能將後背交給他！可是他怎麼能不問問我呢？他爲什麼不問問我呢？我信他他，我一直都信他。可是我們現在能怎麼辦，國家大局未定，我怎麼能拋棄楚家所有人，不管不顧地喝他在一起。我原以爲我動作已經夠快了，三年，最多三年，我便能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楚長歌的一隻手猛得拍在了桌子上，與其說是拍，不如說是扶。
音音看著這情況，意識到了對勁。
“可我卻沒想到，他竟快我一步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元錦，告訴他，我在這裡等他，我就在北國這裡等他，在他的王府裡等他。若是...若是他敢將別的女的帶回來......”在楚長歌的思想裡，這次墨青烈雖然是去南朝接她的，可是她人在這裡啊！那想讓這件事情真實的發生的話，必定會有一個人代替她的身份來北國。她還不知道他們具體的安排，若是，若是這成親拜堂裡在南朝那裡就辦了呢，那是不是，是不是他就妻就成了別人？其實，她是想問清楚的，可是她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她也沒有力氣和時間去問了。就這麼糊里糊塗地不知道想著什麼，楚長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好在音音早已所覺，一個箭步跑上去將楚長歌扶住。
對面的李元錦早已心中一寒，脊背一涼，這姑奶奶...又怎麼了？不要告訴他這姑奶奶身上的寒毒還沒清吧？不應該吧？不過要是真沒清.....完了完了，要是被王爺知道他心上人不僅被他關進地牢還被他還得舊病復發，那這幾年他都要被扔到森林裡打怪升級了......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主子扶出去！不對，還不快去叫大夫。”
李元錦連忙應聲，想來他也是被楚長歌的突然病發給嚇到了，按照平常他這個公子哥派的作風，被這麼一個小丫頭這麼橫眉冷對了，他一個倔脾氣上來，直接扭頭走人了。
地牢裡的談話就這麼以楚長歌的突然暈倒結束了。出了這地牢後，楚長歌又要做回如今的這個王家小姐王子衿的身份，而音音爲了方便照顧王子衿，直接取代了小青的身份陪伴在了王子衿身邊。
就子全城都在尋找王子衿行蹤的時候，王子衿便被老首輔的嫡孫李元錦由著正門浩浩蕩蕩的送回了王家。
王家也在王子衿被送回來了當日下午，備好了大禮，送到首輔府。這老首輔是什麼人，自然是看不上這些的，可就在老管家回絕了王家的人之後，人李小少爺卻樂呵呵地跑了出來，叫住了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