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樂推開門看到馬大爺誇張的表情,這回再也沒有力氣與他鬥,太累了,實在是太累了,幾天她都沒有閉過眼。
都怪她閒著無事,跟著汝南王,這一跟去自己再也脫不了身了。她這一雙手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現在都麻了,現在,她只想休息,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馬大爺看她就那樣往地上一趟,頓時嚇得跳腳,她不是在汝南王宮裡呆著的嗎,怎麼搞在了這樣?
幸好百事通的後院裡住了位病人,大夫被某人請來正坐在這裡隨時候著,這會兒小樂子倒是撿了個便宜。
在確定衛樂只是體力不支,暈睡過去後,馬大爺總算是舒了口氣。搖著一把扇子又坐回了老位置,繼續沉思,想著他的那些金錠子。
馬大爺好不容易打開了思緒,正想著要從哪個環節開始去減損失,門又被撞開了,這次是真真切切的撞。
“今天百事通的後院倒是熱鬧起來了。”馬大爺看著提著刀衝進來的汝南王,他這一身與剛纔衛樂沒什麼兩樣,都是髒兮兮的。
“馬大爺,衛公子呢?”汝南王衝進來就抓住馬大爺的手臂,捏著馬大爺嘴角兩抽。
“你有沒有看到衛樂。”汝南王見馬大爺吱吱唔唔的半天說不出口,又吼了一句。
“怎麼了?”馬大爺有些懵。
“她不見了。”汝南王全身似被抽了魂,眼神空洞洞的瞧著馬大爺,他讓她不要去的,可她偏偏要與自己較勁,他只不過回朝堂復了個命,回來就沒她人影了,雨雖然停了,可水並沒有消,她除了與他鬧,哪還會別的本事?她根本就不會水……
“王爺找她做啥?”馬大爺覺得有些奇怪
“她死了……”汝南王喃喃而語。
“呸,呸~~王爺一定是夢遊,那小丫頭活得好好的,死什麼死,多不吉利!”這下馬大爺回過了神。
汝南王臉色本就憔悴,此時又被他激動的反應弄得一愣,整個人完全看不出王爺的氣勢,與那日他進百事通樓走說書先生時,完全判若兩人。
“她在後院!”馬大爺實在看不過去,這王爺果真如傳說中一樣,傻了?好好的先是把功勞讓給別人,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說小樂子死了,看來這場災難對他影響挺大的。
馬大爺話剛落,汝南王也沒問是哪個房間就急著往裡面衝。
剛剛從後院出來的說書先生,頭一擡就看到急急忙忙衝過來的汝南,腳步一個打彎,差點就要回頭逃跑,那一日雖說是演戲,可自己被他確確實實的揍過,他睡了幾天身子骨才活動開,這會兒見上,他已經有了心裡陰影。
汝南王尷尬的一陣笑,幹呵呵的笑聲總算是讓說書先生回過了神,他怕他幹嘛?這次公子爺又給他排什麼戲。
說書先生這一愣,也忘記了問他來幹嘛的,雙腿只想著趕緊去前院,找馬大爺。
汝南王走進後院,只想看到那小妖魔是不是還活著,一著急,就直接撞了一扇門進去。
門開了,人還沒進去,一個茶杯就從屋內飛了出來。
“王爺稍候。”
汝南王臉色一僵,頓時止住了腳步,將身子向後一偏,心有餘悸的看了眼碎在自己腳前的那個茶杯,他好像走錯了地方。
還沒等他想好要不要退,或是怎麼退纔不尷尬,就見頭髮散開,半露胸膛的衛暄站在門口,臉色很淡,淡得讓他覺得他怎麼開口都尷尬,這種情景不需要多想,他就知道他壞了他好事,只是他家妹子如此不節制,要是母后或是父皇知道了,估計明日就將她嫁了。
汝南王的笑才笑了一半就被衛暄一手推過來的門,差點夾了他鼻子,汝南王從沒有現在這樣尷尬,他左右望了一眼院子,這纔想起來後院這麼大,得抓個人來問問衛樂到底在哪間房。
汝南王一抓就剛好抓住了百事通樓裡的那位大夫,大夫拿著一包藥正愁找不到人拿下去煎,聽汝南王問起衛樂,便將藥往他手裡一塞,說了熬製方法人又折了回去。
汝南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自信心瞬間沒了大半,他就混得這麼差,這大夫居然認不出他是王爺,王爺哪有給人煎藥的道理?
汝南王邊往火房走邊想,王爺沒有給人煎藥的道理,直到他端著一碗藥到了衛樂的房間,也還在想他是高貴的王爺,不應該給人煎藥。
“放那裡吧,藥冷點了就給她喝下去,老夫要去看看另外一位病人,你就在這裡先守著。”大夫說完,在汝南王憋屈的目光中就瀟灑的走了。
他是王爺,沒有給人喂藥的道理,汝南王又開始與自己較勁。
直到牀上的人一陣猛咳,他才慌忙的放下藥碗。
走到牀邊他差點沒有認出來,牀上的人就是衛樂,這個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人會是她?小妖魔?
汝南王爲了確認清楚,將她的臉翻來覆去的看,最後見與小妖魔的輪廓確實一般無二,又開始得意,緩緩的伸出他的手,先是試著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見她並沒有什麼反應,接著又換了個地方,這一捏似乎上隱了一般,根本停不下來,看著被自己隨意揉捏的小臉,汝南王笑得特別的賤。
這是從他被無緣無故的撥了一身茶水以來,唯一一次報復到的機會,小妖魔,千萬別怪他太奸詐,她偷襲自己時,絕對比這更奸詐百陪。
汝南王捏得差不多了,就按大夫所說的,將那碗藥給衛樂灌了進去,只是他從未給人餵過藥,一碗藥進了衛樂嘴裡一半,另一半全倒在了她的衣服上。
汝南王看著被衛樂身上染的大塊藥漬,頓時傻了眼,他說了他是王爺,喂不了藥的。
汝南王想閉著眼裝作看不到,卻發現根本行不通,越是不想看,越是睜眼去看,那藥漬沾在她身上,等下就會冰涼的。
掙扎了一陣,汝南王還是準備豁出去了,反正她現在睡著了,也看不見,他只是爲她擦藥漬,其他的他可什麼都沒想過。
汝南王在屋裡找了一轉,才弄來一盆熱水,一張帕子,小心翼翼的順著衛樂的脖子開始擦,每當衛樂輕輕的一動,汝南王都趕緊停下手上的動作,緊張地看著是不是睜開了眼睛,如此幾次,汝南王竟覺得這樣安靜的衛樂生得挺好看的。
有了這想法,汝南王猛地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出了問題,她可是小妖魔,與女人兩字完全沾不到邊,他不能生出什麼想法。
最後,汝南王掏出自己的手帕墊在衛樂的胸前才終於放心了,天氣熱,過會兒應該就幹了,汝南王弄完這一切,似乎眼皮子都擡不起來了,雙手撐在她的牀頭,也沒堅持一會兒,便一頭倒下去睡得呼呼響。
衛暄與平陽公主被汝南王那一撞,都清醒了不少,平陽公主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樣的一種氣氛中穿好了衣服,又是怎樣走出屋子的。
要不是心中有幾件大事佔了她的思緒,估計她是走不出屋子的,平陽公主不敢回頭去看衛暄,她怕再看一眼,心中的決定就會開始猶豫。
衛太傅得罪了太子,接下來就是她的婚期,父皇爲了讓洛陽城忘記那場災難,整個婚宴是最華麗的。平陽公主喉嚨處微微發緊,卻極力壓住心頭的苦澀,上一世她已經擁有了那場婚宴,這一世該放手了。
平陽公主揪著的心,直到看見馬大爺那張半捂著嘴的臉,才微微鬆了下來。
“公主的病好了?”馬大爺臉皮厚,往上一湊。
“馬大爺的珍珠寶石怎麼樣了?”平陽公主整理了自己的思緒,瞪了他一眼,他現在這副樣子實在是欠抽。
果然,馬大爺聽不了別人提他的寶石,臉瞬間就綠了,這洪災過後不知道洛陽城要多久才能恢復。
即便是他要種糧食,也得一年以來纔有收成,這一年,他只能對著自己那些陳年老貨發呆了。
“公主,靈願寺那堆了大半座山的大米,怕也有我馬某一份吧?”馬大爺想起他損失的那些珍珠,現在才知道他以爲的賤賣,其實是筆賺了天災的大買賣。
“本宮看你別姓馬了,改姓賴得了。”平陽公主懶得理他。
“公主這話就擡舉馬某了,馬某還想請教公主一些問題。”馬大爺臉皮已經豁出去了,他想知道爲什麼平陽公主就能算到會發洪水,事先換了糧,連從賈氏那裡得來的地,該收的在洪災之前全部都讓收了,蔬菜瓜果無一遭難,他不信這只是巧合。
“本宮能有什麼爲馬大爺解答的?你一個做買賣的與本宮何關?”平陽公主很享受這種感覺,上一世就是因爲馬大爺給了賈氏的支持,才讓太子與太子妃無後患之憂,滅了她幾個哥哥,現在不整整他,怎能泄她心中的那口氣。
“公主這話就見外了,現在公主與公子爺已經是生米煮成了熟飯,又有婚約在身,這不,都是一家人嘛。”馬大爺依然不死心。
“馬大爺怎麼又與公子爺扯上關係了?”平陽公主聽到身後隱隱響起了腳步聲,聲音故意放高了些。
“公主你這不是故意裝嗎,我馬大爺的東西還不就是公子爺的?”馬大爺一時著急,嘴也快,被平陽公主這麼一套,就交代了。
平陽公主驚訝的看著他,“馬大爺與公子爺是什麼關係?本宮倒不明白了。”
“哎呀!不是你想得那樣,我……”馬大爺正著急的辯解,就看到站在樓梯口的衛暄,一張臉沉得比墨還黑。
“衛公子倒有幾分本事,佔了洛陽城的七成買賣,還有個當太傅的爹,還要做駙馬,果真是眼光高啊。”平陽公主忍著心裡的痛,沒看馬大爺使來的眼色,一句話說得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