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之戰
護國公陰陽丹臣帶領先鋒大軍二十萬,墨大將軍領軍二十萬分兵兩路直襲雲城,兩軍激烈交戰於卡爾大漠之上。殷護候帶領幾十名死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頂著風霜嚴寒的惡劣天氣翻越山脈,最終成功的找到地勢將火油埋入,等到傍晚時刻大軍戰退,敵軍回城引爆了火油,山脈瞬間炸裂,雪崩了!
那雪崩之勢無人能敵,所到之處一切都瞬間化爲廢墟。一招聲東擊西將整個雲城活活埋葬,沒有一人從雪中出來,而他們的靈魂應該會在夜晚深深哀泣吧!
鹹瀝二十二年冬九塞國滅亡。淳于鸞憶將一個名爲蘇紫月的女人和九塞國親手埋葬,沒有人提起那些她已不再熟悉的名字,因爲他們已經被深深埋葬。
隆冬除夕將近,明王攜文武百官在西陵山太祖廟與天下人一起舉行慶國大殿,也爲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祭祀祈福。
天下一統,聖君主上,雄圖霸業功成,千秋萬世成殤。
浩浩蕩蕩的祭祀大軍拾階而上來到了太祖廟,明王站在祭壇之上祭拜天地,太傅大人,御史大人,輔佐大臣們在明王身後並列而立。淳于鸞憶在祭壇下靜靜的看著,天空中忽然飄起了雪花,它們隨風飄飛,靜靜落下。
蘇紫月伸出手將幾片白雪納入掌中,手心的溫度將雪慢慢融化,化作了一滴清澈的水。看著掌心中的水她愣住了,裡面有一張容顏,她不曾見過的容顏卻感覺十分熟悉。那面容是那樣的俊美無雙,那雙脣輕輕闔動著,她不知他在說什麼,她想要努力的看清,可是他卻消失了。她的心突然一陣灼痛,不知不覺眼淚已經佈滿了臉頰。她摸著被寒風吹的冰冷的面具,這面具爲何這樣的冰冷?冰冷到錐心刺骨。她看了看祭壇上虔誠跪拜的明王,閉眼祈福的諸臣,緩緩的退出了祭壇…………
“流雲飛馬江山踏,醉世浮華。清秋與君共盈樽,且看天下。”覃涯念著手中紙箋上的一行字,擔心的看著明王,他坐在龍榻上黯然神傷。
“月姐姐她爲什麼要走?難道她記起什麼了麼?這留下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覃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即便她沒有記起什麼恐怕也被自己嚇到了,從她那日滅國之計一出,便已知自己從前並不如普通人一般吧!她畢生所願便也只在這一句話之中了,不願長伴君側安然一生,只想朝夕市井逍遙天下。”
明王抹著眼淚,“她不願與本王共赴白首……”
“明王……”覃涯突然稽首跪拜在他的面前,“她這一生命運多舛,經歷了太多讓她難以承受的事,微臣懇求明王就放她歸隱世間吧。”
明王起身,緊握雙拳,緩緩走到宮殿門口,擡頭望著漫天飛雪,“月姐姐……”他朝天空中呼喊著,“你自由了……”
“我愛你……”他垂下頭小聲的呢喃著,淚水悄無聲息的滑過臉龐,灼傷了那跳動的心,這一刻他明白了真正心痛的含義。那以不再只是孩子般的傷心,而是因爲真正愛她的那種心痛!
靈溪湖畔舫船蕩,蓮生碧潭清波揚,幽幽琴瑟鳴御和,嫋嫋妙姿蔓蔓嬈。
“錚錚錚…………”
靈溪湖畔,涼風習習,舫船之上琴音悠揚,驚的諸多岸上之人讚譽不已。
“那家琴師又在湖中彈琴教學子呢!”
“聽聞鎮上好多員外家的小姐都拜師於她呢!不過聽說那人奇醜無比終日都以白紗遮面,真是人無完人。”
“哪是奇醜無比?我倒聽說是貌若天仙呢?”
“貌若天仙何須白紗掩面?分明是不敢見人。”
“正因貌若天仙才白紗掩面啊,不然被人看見家裡的牆院還不得被翻垮了麼?”
………
湖上長亭裡一些賞花納涼之人三言兩語的議論著,舫船之中的琴音依舊,帷幔之下隱隱約約可見撫琴之人身著素白衣衫,曼妙身姿隱於其中。
在那議論聲不斷的長亭之中,一個身著紫色衣衫的男子慵懶的倚靠在亭柱上,墨發半垂半束隨意的披在肩上,一把素面摺扇輕搖打著風,一張白玉面具將面容掩蓋隱藏。他緊緊的盯著湖池中的舫船,可見那抹深邃目光在著急的探尋著什麼,嘴角不明其意的笑依稀被面具遮蓋。
那琴聲是那樣的似曾相識,那若隱若現的身影亦是那樣的似若故人……想必他要去一探究竟了。
勾脣一笑,他收起摺扇撇於腰間,頓身一躍,身影如虹一般飛出,足尖輕輕一點他落在了舫船甲板之上。
“哇……”長亭裡有人發出了一聲長嘆,頓時七嘴八舌的說著:“哎喲,快看,快看吶……有人飛上船了……”
“啊……”舫船內幾位有錢人家的閨中小姐突見有陌生男人闖入船舫紛紛驚叫了起來。
“什麼人?”
就在男子剛要撩開帷幔進入船舫之中時,那個教授琴藝的人惱惱的開口喝道。
紫衣男子止步在帷幔外,恭敬的回道:“在下久聞姑娘琴藝超羣,特意慕名而來想拜見姑娘。”
“慕名而來?”女子輕蔑一笑,“這是私人教舫,還請公子自重。”
“紫月……”聽完她說過幾句話之後,紫衣男子終於忍不住衝進了船舫,目光直尋那個蒙著白紗的女子而去。
“大膽狂徒!小姐們小心。”女子呵斥一聲,猛然從琴座上起身,將驚恐不安的小姐們拉到船尾護於身後。
“紫月……”紫衣男子激動的欲上前將素衣女子拉住,那女子卻反手一揮抓起平時準備的荊條指在紫衣男子面前。
“再過來一步我可不客氣了!”她怒斥一聲。
“紫月,我是慕容楓……”紫衣男子突然將白玉面具摘下露出真容來,素衣女子哪裡識得面前這張臉,毫不客氣的揮著荊條打在他的身上。
紫衣男子眼見她動真格疼得他齜牙咧嘴急忙東躲西閃,一邊躲著一邊求饒。
“先生別打了……”船尾的小姐們突然心疼似的說道,一個一個眼見到紫衣男子的真容之後,都被那樣俊美無雙的絕世容貌所驚到,不禁都心疼起來。
素衣女子瞥了男子一眼,只見他一臉委屈的模樣,她終是停了手。“今天授藝就到這裡,送小姐們上岸吧!”她對著船尾的艄公說道。
艄公將船舫劃到了岸邊,小姐們走過紫衣男子身側時紛紛對他三笑留情,戀戀不捨的上了案,坐上了各自府上的馬車。
素衣女子將自己的古琴收起來放入琴匣之中,抱著琴匣便要往岸上去,一直等候在側的紫衣男子見她漠視自己便要走,突然將她一把拽住。
“你幹什麼……”
就在白衣女子詫異的回頭瞪著紫衣男子時,他快速的將她臉上的白紗扯下,女子毫無防備只剩瞪大的雙眸之中露出驚恐之色。
細細柳眉,瑩瑩秋眸,精巧鼻觀,櫻紅薄脣,那驚天之貌,絕美之姿展露眼前,真的是她!
紫衣男子看著面前那張臉徹底怔住了,他的雙眸泛起了瑩瑩之光,情不自禁的緩緩俯身朝著那抹紅脣吻了去。
“噼……”
響亮的一巴掌狠狠的摑在紫衣男子的臉上,素衣女子用力甩開已經被一掌打昏頭的紫衣男子,大罵了一句“流氓”便悻悻然的掩面離去了。
望著那隱於人羣中的素白身影,回過神來的紫衣男子搖頭長嘆了一聲。
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素衣身影突然停了下來,她擡起手撫摸著眼角,手指觸到了一片溼潤。她愣愣的看著手指上的淚水,突然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我怎麼哭了?”
不知爲何,她莫名的回過頭去,卻已經找不到剛纔那個紫衣男子的身影了。
深庭小院 夜幕籠垂,一方小小浴池之中嬌豔花瓣漂浮在池水之中,馥郁芳香隨氤氳熱氣四散瀰漫。褪下衣衫的淳于鸞憶將疲憊的身子泡在浴池之中,一頭齊腰長髮漂浮在水面上,被無數花瓣點綴著煞是好看。
她閉著眼靠著池沿放鬆著身體,或是白日裡太累,她漸漸的睡著了。沉睡之中,她眉目緊皺,額上冷汗涔涔,好似是做惡夢了。不知掙扎了多久,她才突然驚醒過來,長長的籲著氣。
“紫月?慕容楓?……”突然她念起了這兩個名字來,疑惑的皺起了眉目。
“咚……”
突然窗臺外有一絲異聲,淳于鸞憶急忙雙手環胸往窗外看去,只見窗外飛快的掠過一個黑影。
“簾櫳月下,非禮勿視!”她惱惱的喝了一聲。
話音剛落,窗櫺突然打開飛進一個紫色的身影來,不速之客快到亂眼的速度,頓時長身玉立在她面前,一把素面摺扇輕輕搖著,正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敢問姑娘芳名?”闖進來的紫衣男子勾起嘴角,邪邪笑著。
淳于鸞憶看著面前一臉邪佞不羈的紫衣男子,眼眸緩緩定格在了他絕俊無雙的臉頰上,兩行熱淚突然從眼瞼長滑而下。
她緩緩開口:“慕容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