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夜,軍帳內有些悶熱,帳外經過一批巡夜的士兵,錯落有致的腳靴聲震踏的人心裡有些不安慰。蘇紫月和衣而臥卻輾轉難眠,只好坐起身。帳內燭火在她入睡後便被幽兒熄滅,可帳內依舊被營外四周架起的火盆照映的透著光亮。透過營帳內隔開外間的簾子,她看到了外間反射出的一團坐立的黑影,想必是幽兒了。
此次隨軍出征,兇險未知,蘇紫月只帶了幽兒一人在身側。想想這些年幽兒陪她經歷的一切溝溝坎坎,想到她小小的年紀,真是苦了她了。以後如遇時機,一定不讓她再跟著她受罪。
“幽兒!”一想到此,她朝外輕聲喚了一句。
那黑影立馬拂動,幽兒聞聲走了進來。“娘娘,您還沒睡著呀?”說著便拿出火摺子去點燭火,蘇紫月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便出言制止了她的動作,將她喚到了身旁坐下。
“我見你好像也沒有睡著,是不是有心事啊?”
“沒……沒有,就是天太熱一時無法入睡。”幽兒側了側頭,像是在故意逃避什麼。
蘇紫月抹脣一笑,說道:“你看你,說話明顯是底氣不足,你我情同姐妹,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
幽兒頓住了,“娘娘……”
蘇紫月默默拉住了幽兒的手,雙手握在自己手心裡,淡淡道:“告訴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娘娘……我……”幽兒低著頭,皓齒緊咬著下脣,欲言又止的模樣表明了一切的可能性。
“是與不是隻需要你點頭亦或是搖頭!”蘇紫月說完靜靜的看著幽兒,如水的雙眸在四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奇異的光,讓幽兒無法逃避。
“嗯!”幽兒點了點頭,頭卻埋的更深了。帳內十分安靜,即便是有一絲異常也能感知出來。蘇紫月聽到幽兒的應答,明顯感到了不對勁,急忙擡起了她的下顎,盈盈的淚眼在幽暗中閃著灼熱的光,眼淚瞬間滑落,在她的臉頰上留下兩行晶瑩的淚痕。
“幽兒,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呢?”蘇紫月一手捧著幽兒的臉,一手爲她拭去淚痕,啜泣之聲隨之溢出,眼眶中不斷的涌出淚水來。一時,蘇紫月也有些慌神,不知這是什麼了,又急迫的問道:“幽兒,到底怎麼了?”
“我,我怕承認了之後,娘娘您就不要我了!”幽兒哽咽著回答,蘇紫月一聽便鬆下了一口氣,放心的笑了起來。“怎麼會呢?我怎麼會不要你?真是個傻丫頭。”一邊撫去幽兒臉上的淚水,她一邊繼續(xù)安慰道:“有了意中人,這是好事,我爲你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不要你?傻丫頭,別再哭了,也別多想!”
“讓我猜一猜到底是誰勾走了我家幽兒的魂兒……”
“啊……”幽兒頓時一個咋呼,有些慌措,剛想阻止可那個人的名噪子已經脫出了主子的口中。“覃涯!”短短兩字,也立刻就讓幽兒心猿意馬,心脈顫動的猶如鹿撞,嘴上想反駁卻又違不過自己的心意,尷尬的不發(fā)一言。
“呵呵!”蘇紫月淺淺一笑,說道:“覃太傅溫文爾雅,才智兼?zhèn)洌稚囊桓笨∫莘欠仓玻乙埠苄蕾p他!他本爲毓國人,若你真與他結好,那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娘娘……”幽兒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的插話道:“我只是一個奴婢,可他是堂堂的太傅大人,我們之間身份相差懸殊,只怕我根本就配不上他。”
“小小丫頭,門第觀念居然這麼重!若你真這麼在乎身份的差異,不是還有我嗎!我一直視你爲親妹妹,只要一紙詔告貼出,你的身份隨時可以改變,還怕配不上他麼?所以,這些你無須擔心。”
“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幽兒言語急切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guī)湍銈冑n婚?”蘇紫月故意反問一句,幽兒頓時一驚,急的差點跪下去。蘇紫月見她這般模樣,突然失笑起來,“我與你開玩笑的,瞧把你給急的!”
幽兒一聽,這才長長的籲出一口氣。蘇紫月的臉色突然一沉,變了語氣,“我不會強意干涉此事,覃涯爲人原則性太強,若他能真心對你倒也無礙,若是他對你無意,那就是將你二人硬塞在一起,你也得不到幸福。你是我唯一可親之人,我不想負疚一輩子。”
“娘娘……”幽兒低聲喚道,不由得傷懷了起來,“不是還有靖王爺麼?您不等他來解救你了?”
“我已經等不到他了!”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冰涼,連幽兒也被嚇了一跳,忙慰藉道:“怎麼可能呢?靖王爺對您用情至深,他一定回來帶您逃離這裡的。”
幽兒說的很堅定,傳達著毋庸置疑之意,蘇紫月卻冷笑了一聲,眼神透著一絲哀怨和一絲無奈。“他已經娶了別的女人了,或許早就將我忘了!”
“怎麼可能?靖王爺怎麼可能會忘了您娶別的女人?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幽兒頓時激動的有些失聲,蘇紫月慌忙的拽了拽她,示意她小聲言語不要驚動了其他人,她這才壓低聲音問道:“娘娘,您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是宸帝親口說的!”
呃——幽兒一聽便咋了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帳外走過一羣巡邏的士兵之後,四周又陷入了安靜之中,沉默了片刻,蘇紫月才緩緩道:“如今昇王秘密前往江懷,與老王爺戰(zhàn)場交鋒那是無可避免的了,只是……我要如何去面對這樣的局勢,是輸是贏?或悲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