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ber爲這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愣:“自由?”
“嗯,不被約束,大家自由自在。因爲底限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裡,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事業,我最大限度的給予相信我的夥伴們的自由。”
少年笑道:“我們身處黑暗的世界,遊走於生死的邊緣。可這並不代表我們要有同一個夢想,我們都有自己的未來。天空包容萬物,可這從來都不代表束縛——但是,這也僅限於我的‘夥伴’。”
Rider淺笑:“哦……有意思。”
這是與他相比截然不同的王道。他賦予他的臣下希望,理想,他們有著同一個目標,他們有著相同的信念,他們跟隨他,和他走上同一條路,一起披荊斬棘,尋找世界的盡頭。
但是羽的與他看似相反又有所相似。這是一條辛苦的路,因爲不一定能萬衆一心,不一定能有著相同的理想和信念。他們會分歧,他們會爭執,甚至還有可能去決裂,甚至在有些時候,能夠奮鬥的或許只有他一人。
Saber看向坐在地上淺笑的少年,她無法去認可征服王暴君般的領導所有人的心,讓所有人爲了他的理想去奮鬥;她也無法去認可羽的放任自由,他們平起平坐,這般沒有約束的統治已經失去了王擁有的孤高,在她看來只會是霍亂的開端——如同她的歷史,背叛她的人是她所親近的人那般。
但是卻無法否認的,成爲這兩個人的臣下,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是天空也是黑夜,他的王道是自由與守護,但是無論如何,即使他們行去的再遠,終究無法離開天空的籠罩。
“哈哈哈哈哈!!!!!”
一陣張狂的笑音打斷了這一刻的平靜,只見金色英靈嘴角掛著極度嘲諷的笑容:“無論多少年,無論多少年啊,你都是如此的愚蠢又迷人。自由?放縱?不過是對著任自己驅使的螻蟻卻要以己身去付出?何等的愚蠢。”
他的神色驟然冰冷:“你是本王所承認的存在,卻要拉低自己的身份與雜種爲伍?”
沒有人感覺不到英雄王的憤怒,龐大的魔力從王的身體周圍散出,那雙血色的眼眸立瞳緊縮,冰冷而憤怒:“是誰準許你如此大膽,將王的恩賜如此踐踏!”
“這從來都不是踐踏,閃閃,我們終究不屬於同一個時代。你的時代王就是一切,你的世界生命不過是最爲低賤的塵埃。但是我的不同。”
少年正色道:“我的世界有人權,有尊嚴,講求平等。雖然這是在虛妄不過的表象,但我確確實實是被我的家人帶到這種社會中長大的。”
他看著憤怒的王者,藍色的眼眸波光流轉:“閃閃,你可知道,我被選中爲黑道boss的原因?我的血統固然是必須的,但是真正讓我的父親選中我的,正是因爲我對生命的尊重與珍惜。”
“殺人,被殺,鮮血,屍肉——這些是爲了生存,更好的生活。黑暗的世界生命並不值錢,可是我們最尊重的也同樣是生命。我也殺過人,殺過很多人,可是我卻敢說我從來都不是因爲想殺而殺,只是因爲我有殺了他的理由。與大義無關,與光暗無關,僅僅是因爲我必須殺了他——爲了利益與生存。”
“這就是我的世界。”
頓了頓,他看向那高傲的王者,緩緩道:“閃閃,我們終究不屬於同一個時代。”
所以他從未想過要英雄王去了解所謂的人權,去了解生命的珍貴。他不只一次的爲英雄王的自我與踐踏生命而頭痛煩惱,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漸漸明白了,在他努力遷就著英雄王的時候,對方又何嘗不是在遷就他。
“時代?”卻不料吉爾伽美什昂起頭冷笑道:“世界於本王而言不過是塵埃,萬物皆是螻蟻!本王想要得到和做到的,沒有辦不到。”
衆人皆爲英雄王的話所震撼,獨獨年輕的至惡之王是例外的。他想起了那個夢,那個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夢——俊美的王者躺在牀上失聲痛哭,任血肉腐爛惡臭滿天,即使狼狽萬分難看不已,都不願意放開手中的屍體。
他也是會難過,會軟弱,會痛苦的。
但是即使如此,他依舊是如此的高傲,時光也好世事也罷,似乎都不能讓這位王改變半分。
他笑了。
是啊,這纔是他,這纔是英雄之王吉爾伽美什。
但不同於羽的忍俊不禁,Rider和Saber顯然都是不同意的。Rider朗笑道:“真是了不起的發言,可是連餘都無法去征服的世界,只怕你想要將它踩在腳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正是,如此狂妄的狂言,請恕我無法相信。”
Saber淡淡道:“將世人將世界看做螻蟻,肆意的驅使利用,如此認知比之暴君更加殘暴。會讚頌毀滅之美的不過是一介匹夫,怎能不去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正確的統治與治世的,這才應該是王的夙願!你與Rider的王道我絕無法認同!”
“哦……”吉爾伽美什冷笑道:“那麼比起你那天真無邪的夢又如何呢Saber?本王既然能說出便有能力去達到,而你的夢卻註定了只是天邊的泡影,連希望都根本不存在。”
Saber怒道:“只要有聖盃,我定能——”
“那麼你又希望如何去改變呢,Saber喲。”Rider淡淡道:“你那沉重的註定只能是夢的夢想本就遙不可及,即使是擁有聖盃又如何?即使你得到了聖盃,你又要如何去改變呢?難道聖盃連同人心也能完全的改變嗎?即使能改變,它又是否能夠改變所有人的心?”
“有人存在的地方即存在征服,慾望無限人心不止,那麼征服之路便永遠不會斷絕!即使你改變了不列顛滅亡的命運,但是作爲一個連所謂前進之路都沒有的國度,它又能走多遠呢?你不過是‘正確’的奴隸罷了。”
頓了頓,面對面前睜大了碧色雙眼的騎士王,Rider深深嘆息,她是那樣的美麗而又嬌小,在如山般高壯的征服王面前,即使是站起身的她都不過和他一般高。然就是這樣一個如花般嬌嫩的女孩,卻失去了享受一切青春的權利,她的生命中只剩下責任,宛如修道士一般,嚴守著屬於她的騎士精神,以及那沉重的要壓垮她瘦弱肩膀的國家。
“你死去的時候年紀應該不大吧?我想你這般的性格,定是連愛情也沒有享受過,連歡笑都沒有持續過多久,連玩樂都沒有存在於之後的生命裡吧。”
羽嘆息著搖搖頭:“你只是向人民展現出一切正義與光明,卻忘記人都是有慾望的。所以他們無法向你學習,以你爲指引,因爲你只能去崇拜,而無法去模仿。Saber,你不懂人心啊。”
“你所主張的理想與正義或許能夠一時的拯救人民,可是那些傢伙們的末路呢?失去了慾望的他們,一味的‘正義’的他們,結果究竟是如何的呢?餘想,你不需要在場任何一個人去告訴你。”
Saber顫聲道:“你說什麼……我……”
那雙美麗的眼在烏雲下透出的些微月光中如此的動搖,碧色的湖水散開,脆弱的讓人心碎。
是那麼的相像,那一天,是的,那一天,那一切還沒有發生的一天,天空碧藍如洗,白雲萬里,微風吹拂。在那樣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中,那個年輕的騎士對著她搖了搖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的王國卡莫洛特。
那個騎士說:【亞瑟王,你不懂人心。】
她的心在那一瞬間如此的滾燙,彷彿被熱油所煎烤,如此疼痛。
或許……
她不禁這樣想。
或許,這句話……代表了所有圓桌騎士的心聲吧。
大口的飲盡了杯中的美酒,Rider道:“看來事已至此,我們都不可能通過這場王宴來決定聖盃的歸屬了。還是要戰場上見真章嗎?”
“呵。”吉爾伽美什冷笑道:“想要與王一爭高下嗎?雜種,真是自不量力。”
“究竟結果如何,餘還是想要在真正的戰場上見分曉——英雄之王,吉爾伽美什喲。”緩緩道出了金色英靈的真身,Rider並不在意周圍衆人無比震驚的表情以及——
Rider的眼神微微一暗,快的除了一直在觀察他的羽外連吉爾伽美什也沒有發現。他笑道:“不過今晚可是王宴,就這樣開打的話也太大煞風情了,你說是嗎?”
“啊。”淺淺一笑低下了頭,藉著黃金的杯子就被掩住了眼底的笑意:“說的也是呢。”
英雄王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卻突然聽到了源自於四面八方的嘲笑聲。
韋伯被嚇的摔倒在地上,連忙支起身體四處觀望。然就是在那剎那一個黑色的影子宛如水墨畫一般在他的面前突然凝成一個黑色的女人,韋伯心中大驚驚叫著跑到了Rider的身邊緊貼他的背,顫聲道:“這,這,這個是——”
愛麗斯菲爾也立刻跑到了Saber身邊被女騎士護在身後,睜大了紅寶石般的美麗雙眼驚訝道:“怎麼會!怎麼會有這麼多的Assassin!”
只見偌大的城堡花園竟在幾秒之內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衣暗殺者,不僅如此,就連城堡的房頂,涼臺,走到乃至花叢中都充滿了Assassin!
Rider挑眉道:“這是你的詭計嗎,英雄王。”
吉爾伽美什不屑道:“時臣那個沒用的雜種。”
“難道是自我分裂的人格按照自我的數量實體化了嗎?”韋伯崩潰道:“但是不論怎麼說這也太多了吧!”
“那個這是王宴的最後一問了!”
征服王的身上傳來了由魔力旋渦造成的巨大氣流幾乎讓saber站不穩身子,但似乎在這樣的氣氛之中征服王作爲王者的霸氣顯露無疑。
“王是否孤高?”
“王,必定孤高!”saber很堅定的回答道,她竟然看不出一點動搖的樣子彷彿之前的自我懷疑僅僅是羽的記憶誤區。
這個小姑娘是如此堅定的相信著,作爲賢明君主必定有著聖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尚的品德。
征服王的話還是一樣的帶著他所特有的豪爽,“不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王的風範!”
固有結界——王之軍勢!
很震撼的能力,就連羽看見那聲勢浩大的軍隊都不由得心頭一動,那一望無際的黃土就如同征服王的胸襟一樣寬廣,正是因爲有如此寬廣的胸襟他才能夠如那如此多的servant在他的寶具之中精神永存!
“倒是個值得讚歎的王者。”羽看了眼旁邊一直沒有表態的金閃閃,難得的開口讚歎道。
金閃閃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倒是嚴肅,羽實在是無法從他的表情中讀出更多的東西了。
但是對於一向開口都說不出什麼好話的金閃閃來說,這已經是他有些認真的表現了,畢竟他對待saber可一直都是一副嘲弄的樣子,彷彿對方就是他的玩物。
層層迭迭看不到盡頭的人海,那是死後都無法改變的信任與支持。Saber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征服王的戰士們爲他們的王者歡呼,贊同著他們的王者,永世追隨。
如此灼熱的風,卻又是那麼的寒冷。
Lancer沉默半響終於道:“羽殿下,這樣的力量——”
羽笑道:“你害怕嗎,迪盧木多。”
“若說是震撼,說沒有自然不可能,但若說是畏懼——”騎士傲然一笑:“我迪盧木多·奧迪那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情緒!”
“放心吧,沒有關係的。”
羽笑道:“因爲聖盃的最後歸屬……”他看向身邊的金色英靈:“只會是屬於我,或是閃閃。”
金色的王者桀驁一笑:“那麼本王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