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在看過去,就是個香鍋,丸子青菜各種東西放在個不大的鍋子裡,花花綠綠的,看著就有食慾。不過我剛看到的是顆七竅流血的人頭,這麼一想,我想吐。肚子還在骨碌碌的叫。這他媽太折磨人了。
從桌子上倒了杯水先喝下去,壓壓驚,又喘息了會,砰砰直跳的心臟才安靜了會。王城單手撐頭擰著眉毛看我。
“馬武,你是怎麼回事啊,讓你吃個香鍋也嚇成這個德行,是幾顆牛肉丸子,你還怕牛肉不成?那要是不吃牛肉丸子直接吃牛肉,你還能怎麼樣?”王城這人嘴巴刻薄。我早就在心裡給他下了這個標籤,所以他這半譏諷半嘲笑的話說出來,我一點不意外。
我亮出森森白牙:“王城,你吃的那個東西,你看著是香鍋,我看著是顆人頭。”
王城怔了怔,噁心的看著我:“馬武,你這人夠損的,我不就說你兩句麼,用的著別人吃飯,說這麼噁心恐怖的話。”
我說的是實話,他不信我也當沒說,何況我也覺得是我眼花。然而,我瞬間僵了僵。
“陳摩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下來吃飯?”
“叫了,可能在睡覺,沒人回聲。”
我心裡有點恐慌,又想著大家都住在一起,他如果真發(fā)生什麼事,彼此都能聽見,應該沒什麼問題。我深呼吸,在心裡默默唸著沒事沒事,別瞎想,別嚇自己。就去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自助餐種類不少,一樣樣擺在銀色的托盤裡面。光肉就有十幾二十多種,驢肉牛肉兔子肉,還有幾段烤蛇肉烤的焦黃,抹了黑胡椒,看著就舒服。我小時候吃過,那時候我爺爺還活著,他最愛吃蛇,說蛇通靈,多吃點沾沾靈性也好。
爺爺還說,其實燕子也通靈性,不信你就去看看,誰家有燕子窩,通常家不和睦燕子不去,家有喜事,燕子不去,家有喪事也不去。如果誰家當年要發(fā)生重大變故的,那燕子也不去。
我起初不信,結果我爺爺家後面鄰居的燕子跑別人家去修了土窩。原來的土窩就還在鄰居那放著,那鄰居當年家小叔子死了。我張著嘴感慨這世上有些事情真說不清楚。也十分驚奇的發(fā)現,我們家家和萬事興,沒喜事,沒喪事,也沒燕子窩。
我蹭蹭跑去問我爺爺,我爺爺打了個幹哈哈,說就算家好,家也不一定有燕子,給我糊弄了。我現在就想,就我們家這驅鬼抓妖的,聰明點的,都不會去。
其實真論起來,我遇到電梯事件之前,我從來是個無神論者,一直覺得
我奶奶就是個神婆。誰知道我奶奶是真神婆。妖魔鬼怪這種東西,這世上還真他媽的有,而且攪合的我雞犬不寧。
我盯著肉看了會,最近看到都是斷胳膊斷腿的,腐爛的人肉從人臉上滑下來,橫看豎看都噁心。就從肉食區(qū)走過去,選了幾片菜葉子,撈了點粉絲,讓師傅給做個麻辣燙。
師傅還要做一會,說一會讓人給我送去。我點頭,回身,就撞上一個人。嚇我一個哆嗦。
“我靠,祁雲,你跟在我身後幹嘛啊!”我忍不住喊了一聲,我身後紅頭髮的姑娘木偶一樣面無表情的。像個乾屍。一雙略顯茶褐色的眼珠子瞪我一眼就走了。
神經病!我在心裡補了一句。纔回去位置上。王城已經吃完了,香鍋裡就剩下辣椒底子,還有些蒜瓣香菜的配料。見我回來,跟我炫耀:“這人頭弄的香鍋還真好吃。”我噁心的差點吐了。要不要這麼惡趣味!?
嶽離正在吃點心,他面前是一份精緻的草莓蛋糕,從側面就能看出來還是五層的,這丫的還挺會享受,小巧的蛋糕勺子舀起一點就往嘴裡送,吃的津津有味的。見我回來,擡頭看我一眼。我現在挺怕這幾個人看我的,一看我就要說話,一說話就沒好話,鐵定然我心跳紊亂,我覺得我活到現在還沒得心臟病也是個奇蹟。
“你身上有個好玩的東西。”果然,他一句話就能讓我緊張。
“你在說什麼?”
“我說你身上有個好玩的東西。”
我儘量平穩(wěn)呼吸:“什麼東西?”
“好像是陰胎留給你的。”
我皺起眉頭:“什麼東西?”他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他笑了一下,說:“我家貓咪說,你被陰胎標記了,不論你轟走陰胎多少次,它都會回來找你。”
我對陰胎回來找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我在意的是他的另一句話:“陰胎是我轟走的?“
嶽離嘴角彎的跟大了:“呵呵,你真是個讓人耐人尋味的變數,該說你力量強大好呢,還是說你應該什麼都不懂纔對。”
我終於吐出我一直想要吶喊的一句話:“媽的,都他媽給老子說人話!”
白貓回生忽然從他肩膀上跳下來,拱了拱腰,老子就慫了,草......
嶽離抿了抿嘴,又開始一勺一勺的吃蛋糕,不說話了。王城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帶著那人尋味的不懷好意。
我的麻辣燙被服務員端上來,我歪頭一看,不止我吃素,辛裳的盤子裡也都是綠色植物。也許
這纔是正確的選擇。
吃晚飯,我給陳摩打包了一份,不管陳摩的殼子你住著誰的魂魄,那殼子是陳摩的,就要吃喝拉撒,餓的時候還是要吃飯的。嶽離和辛裳先回了房間,王城跟著我到陳摩門口。我擡起手想敲門,沒敲下去,手還是有些發(fā)抖,這他媽剛模模糊糊看見王城吃人頭,陳摩屋子裡的人真沒有頭怎麼辦?
我手還沒落下,有人替我敲了門。王城大手啪啪拍的門震天響。他邊敲還邊喊:“陳摩,開門,你兄弟給你帶飯回來了,沒死就起來吃一口,想死也先做個飽死鬼。死了的話,嗯,那你就好好死,別回來!”這話說的。
然後,門開了。門裡陳摩臉白的跟紙一樣。王城拍了拍我肩膀,說:“看吧,現在可以證明我青白,我沒吃人頭了吧。”靠,還記著這茬呢!
我將手裡打包的盒飯遞過去,高級餐廳,盒飯都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正宗的保溫盒。看著就舒服。
“熱著呢,你餓了就吃一口。”陳摩不聲不響的看著我,看的我頭皮發(fā)麻。那兩顆眼珠子總覺的不想他的,我也不知道我哪裡來的感覺。突然對著陳摩問了句:“你是誰?”
這回陳摩說話了,不止說話,還笑了,笑的分外詭異,我身體僵硬在那,甚至還能感覺身邊王城也變成一個木頭疙瘩,一動不動的。
陳摩道:“我?我是周恆。”
草!
我驚恐的瞪大眼睛,不會吧,這才半天的時間,生魂就完全把他變成別人了?而我還沒說話。
身邊王城僵硬的動了動胳膊,說:“你爺爺滿城找他的乖孫子,還想著你去繼承家業(yè),你就不回去看看他?”我心裡冷的只發(fā)毛,王城這是在跟周恆說話?
‘周恆’說:“還不行,別的鬼看我是周恆,可別的人看我是這個殼子的主人。”他笑瞇瞇的用大拇指指指自己。
我心裡更毛了,他不但改造了陳摩,他還清晰的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看老爺子可憐呀,恨不得撞牆去陪孫子算了,你要不快點回去,老爺子可不擔心死。你這個還不行是什麼意思?難道之後就行了?那不如給我解釋解釋,我也去給老爺子解釋解釋,讓他起碼得個安慰。也好安安心心等你回家。”王城說。
“你不用套我的話,我不能見我爺爺了。”‘周恆’說,“但告訴你也無妨,我現在不能去見我爺爺,用不了多久就能了。”他臉上顯出個十分得意的笑。像是爲自己表達驕傲。然後他說:“馬武,這還要謝謝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