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機場時, 維達已經辦妥一切,在等著他們了。見到晚晴,他臉上露出瞭然的笑容, 就知他誤會已深, 晚晴暗自叫苦, 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知道是心情太差, 還是中午吃的過飽, 總之是暈機了。晚晴感覺自己全身都在不停的冒汗,頭暈的有點睜不開眼,陣陣噁心難以壓抑, 但爲了不驚動身旁的陸子謙,她一忍再忍, 終於還是撐不住跑了趟衛生間。
“你怎麼呢?臉色這麼差。”剛回到座位上, 陸子謙滿心擔憂的問道。
晚晴沒有吱聲, 隱約聽到他向乘務員要了暈車藥。大概過了三、五分鐘,乘務員拿了藥過來, 他簽了字。
“來,吃了藥一會就舒服了。”陸子謙柔聲道,他扶起已經不能自控的晚晴,將藥塞到她的嘴裡,用水衝了下去, 很快, 她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 直到聽到飛機迫降的聲音。
“到了嗎?”晚晴迷迷糊糊地問道。
“嗯, 好點沒有?”陸子謙溫柔地望著她的臉, 低聲道。
晚晴輕輕點點頭,目光迴轉, 才發現自己的頭是搭在他的肩膀上的,臉頰不由微紅,坐直了身子,低吟道:“嗯,好多了。”
昏昏沉沉的到了接機口,看見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晚晴頓時清醒了。
董蘭姝猛地衝過來,挽住了陸子謙的胳膊,笑道:“子謙哥!”
陸子謙淡淡一笑,目光掃向她身後的曉雪,一絲怒意從他眼底閃過,曉雪爲難的低下了頭,他轉身,就看見晚晴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很不屑的望著自己,他頭皮一陣發麻。
“顧晚晴?!你也是今天回來嗎?”蘭姝吃驚道。
“是。”晚晴微微笑著,接過維達手中的行李,笑道,“陸總、董總監,我先走了。”
“嗯,”蘭姝甜甜地笑著,將目光再次轉向陸子謙,嬌笑道:“我們去吃意大利菜好不好?”
陸子謙沉默著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滯,維達追了上來,笑道:“顧小姐,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坐大巴車很方便,謝謝您。”晚晴婉拒,她的語氣很是平和,卻透著一絲寒意,維達只能微笑著駐足。
坐在大巴車上,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晚晴突然想,一切的美好,都經不住現實的照耀。門當戶對這四個字放在婚姻裡,再過千年都不會過時,不論你多麼想去掙扎。
第二天去辦公室,晚晴發現同事們各個笑容燦爛,如同中了五百萬,對自己更是殷勤有加。
她還在想和大老闆出一趟差,反應不至於如此強烈吧,茵茵就眉開眼笑的湊了過來:“哎,怎麼地,晚上也要請大家吃一頓吧?”
“理由!”晚晴一邊打開電腦,一邊笑道。
“哎,升職加薪這麼大的事,難道不應該請客嗎?”
“升職加薪?”晚晴不解地望著茵茵。
“拜託!這件事你也是最後一個知道?”
晚晴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個早晨他說的話,趕忙打開公司的系統郵件,發現真有一封人事部發的有關自己晉升的公告函。
“看到了吧?”茵茵很無奈地說道。
晚晴望著電腦,心中五味雜陳,如果他不曾說過那樣的話,自己應該會很自豪、很高興吧,可此時她卻忘記了怎麼笑。
“哎,你是不是高興的傻掉了,怎麼這幅表情?”茵茵奇怪地問道。
晚晴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聲地說:“好,晚上我請客!”
大家一陣歡騰。
晚上大家卡著點關機走人,剛進電梯,就聽見兩個小姑娘閒聊:“哎,你們老大和陸總去歐洲旅行了,沒人盯著,是不是很爽啊。”“那有,我們總監走的時候給每個人安排了一堆的活。”
心像針紮了一下,晚晴呆呆地望著周邊的人嘴巴一張一合,卻一個字也沒聽見。
“哎,走了。”茵茵喊了一聲傻站在電梯裡的晚晴。
她幽幽地走出電梯,心裡冷笑道:顧晚晴,你只不過是別人牆上的一抹蚊子血,還傻氣的以爲是人家心口上的硃砂痣。
那晚,晚晴喝得酩酊大醉,天亮發現手機裡有12個未接電話,全是陸子謙打的,她輕輕笑著直接將他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週末,茵茵說要和一個理工男相親,讓自己陪同。去了之後晚晴發現她完全就是電燈泡一枚,酒足飯飽之後,理工男提議去看電影,可他和茵茵不約而同的選擇看鬼片,晚晴只好找了藉口,知趣的離開。
剛走幾步,就收到茵茵的短信:親,我這次距離成功不遠了!
晚晴淡淡一笑,擡頭看見有個老電影回放區,正在上映《致青春》,與其回家胡思亂想,倒不如看場電影消磨時光。
可看完電影,心情更加的沉重,“門當戶對”四個字再一次得到了更好的印證,校長的女兒嫁給富商的兒子,最終獲得幸福。凡是追逐愛情的人,都頭破血流,甚至付出生命。估計很少有人能夠理解,阮莞爲何要在結婚前夕選擇去看那場音樂會吧。
如果說電影裡的陳孝正爲了自己的前途放棄了鄭薇,那李志遠呢?
出了觀影廳,晚晴一邊瞎想,一邊蒙著頭走路,突然聽見有人喊:“顧晚晴!”
轉身,就看見李志遠站在對面巨型海報下面,雖然身材微微有些發福,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笑著迎上來,客氣道:“好久不見。”
他的語氣平淡的就如同遇見一個幾年未見的女同學,晚晴望著他臉上自如的笑容,暗想原來自己內心的某個角落,所留戀的只不過是別人的過往而已。她淺淺一笑:“好久不見。”
“一個人看電影?”他上下打量著晚晴,口氣有些耐人尋味。
晚晴還沒開口,一個微胖的女人走過來挽了李志遠的胳膊,笑道:“志遠,她是誰?”
“大學同學。”李志遠脫口而出。
晚晴一怔,轉而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擡起頭,大步朝門口走去,就聽見那個女人說:“哎,你同學怎麼這樣,見到我,爲啥扭頭就走?”
大雨將至,滿街的人個個步履匆匆,唯獨她走的異常緩慢,想起那年從民政局出來,他抱著自己站在北京的街頭,痛哭的如同一個孩子,晚晴就感覺有些噁心。
不知走了多久,眼淚就混雜著雨點悄然落下,心像糾結的麻花,痛的不能自已。
突然聽到梁詠琪用港普話唱著:
……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
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
長長短短短短長長
一寸一寸在掙扎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懲罰
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
反反覆覆清清楚楚
一刀兩斷你的情話 你的謊話
……
晚晴木訥地轉頭,看著店鋪外旋轉的彩燈,走進去,前臺小姐熱情地問:“您是剪髮還是燙髮?需要什麼檔次的理髮師給您服務?我們這裡有……”
晚晴漠然地轉頭,冷冷地迸出兩個字:“剪短!”
前臺小姐訕訕閉了嘴,看了一眼髮梢還在滴水的晚晴,朝著店裡的初級理髮師努了努嘴。
一個小時後,理髮師笑道:“好了,您看看還滿意嗎?”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晚晴露出一個明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