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今年入秋後,就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在霧霾的籠罩下,顯得更加陰冷。今天是給建設單位彙報項目進度的日子,晚晴和徐茵茵一大早就往騰翼集團趕,眼看就要到他們公司樓下了,卻遇上堵車,倆個人只好選擇下車步行。
一陣涼風吹來,晚晴不由裹了裹有些單薄的外套,笑道:“如果現在有杯熱豆漿就好了?!?
“這麼高大上的地方怎麼可能有豆漿賣,你就……”茵茵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她們身邊飛速的駛過,泥水立刻濺的滿身都是。
“有錢就了不起嗎?該死的,這麼著急,趕著去投胎啊。” 茵茵氣惱地望著那輛車牌爲京A8x666的賓利,怒罵道。
“算了,彆氣了,等會我們先去衛生間洗洗就好了。”
“就你好脾氣,我都快被氣死了。”
“氣死人家也不償命,我幹嘛要氣死?!蓖砬缯{笑道。
茵茵撲哧一笑,無奈道:“好,對你真是無語了。”
倆人剛走幾步,就看見那輛車停到了馬路邊上,走下倆男的。
茵茵怒不可遏的走上前去,忿忿地說:“你們是怎麼開車的?看看我們都被泥水濺成什麼樣了?!?
其中稍矮點的男子訕訕地說:“對不起,剛纔沒注意到,真抱歉……”
“抱歉,抱歉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去見個大客戶,現在這個樣子,你讓我們怎麼見人?!币鹨鸫拄數拇驍嗔藢Ψ降脑?,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晚晴偷偷扯了扯她的衣服,悄聲說:“好了,人家都道歉了……”
“那有怎樣?誰讓他們開車不長眼睛,濺我們一身泥?!?
晚晴尷尬的衝對方笑笑。突然,一直站在旁邊保持沉默的另一男子開了口:“你們是要去騰翼嗎?”
“你怎麼知道?”茵茵吃驚的望著他。晚晴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看了看前方,心想估計這附近應該沒有比騰翼更大的公司了。
“哦,那剛好順路,要不要送你們一程?”那男子友善的打開後座車門。
“好啊,就當是賠罪好了?!蓖砬邕€沒來的及拒絕,茵茵已自作主張。
“茵茵!”晚晴想制止,她卻已經上了車。
“怕什麼,大白天的,難道怕他們綁架不成。開著賓利綁架,也太招搖了點吧。” 茵茵不以爲然。
那倆人沉默著,相視一笑。
第一次坐陌生人的順風車,晚晴滿身的不自在,百無聊賴的看著車窗外漸漸遠去的高樓大廈。忽然,在觀後鏡裡她看到一雙深邃、憂鬱的眼睛正在凝望著自己。晚晴的臉頰頓時一片緋紅,急忙將目光投向別處,心中既害怕,又可氣,素昧平生,他卻如此放肆,一點禮貌都不懂。
還好,到達騰翼集團樓下時,車子平穩地的停了下來,晚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陸總,顧小姐,你們怎麼……”剛下車就遇見急匆匆趕來上班的許德昌,他一臉的驚訝。
聽見陸總兩個字,茵茵的腿不由哆嗦了一下,悄悄地說:“完了,完了,他不會是陸子謙吧,這下完蛋了。”
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樣子,晚晴又好笑又好氣,戲謔道:“活該,誰讓你剛纔得理不饒人,這下掉坑裡了吧。”
陸子謙淡淡地說了一句:“湊巧遇見?!鞭D身欲離開,茵茵急忙趕上前,低著頭說:“陸總,剛纔對不起,我……”
“沒關係,確實是我們不對?!标懽又t淺淺一笑。
望著他嘴角極盡完美的弧線,茵茵突然害羞起來,磕磕巴巴半天說了句:“您……您不生氣就好?!?
雖然他是陸子謙,此時的笑容也很平和,但是想想剛纔他那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晚晴心裡就不舒服。上前一步拉了茵茵,輕聲道:“好了,我們走吧。”很禮貌的向在場的人點頭示意告別。
陸子謙望著晚晴有些單薄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絲惆悵。
許德昌聽的一頭霧水,偷偷詢問維達事情的緣由,維達聳聳肩,笑而不語,既然老闆不願意說,自己怎可多嘴。
陸子謙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身對許德昌低語了幾句,方纔離開。
晚晴彙報完工作,許德昌刻意安排了午飯,並叫車送她們回去,這到讓晚晴和茵茵頗感意外。幹環評好幾年了,第一次遇見這麼殷勤的業主,不但資料給的痛快,態度也非常好,不像是一般的業主,給個資料像擠牙膏似地,不把寫報告的人折騰死,誓不罷休。
剛回公司,茵茵就開起了玩笑:“晚晴,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陸總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認識似的?!?
“不可能!”晚晴嘴上雖然給予否定,但想想他看自己時的目光,卻有些奇怪,那眼神極盡溫柔,甚至帶著一絲憐惜。
“那就是看上你了,哈哈哈?!?
“別瘋了!等會到了辦公室,一個字都不許提,否則南華的項目別想讓我幫你?!蓖砬鐠袢⊥{的手段,想讓茵茵不再胡言亂語。
提到工作,茵茵的腦袋立馬耷拉了下來,這幾年要不是晚晴照顧,估計以自己的粗心大意,在環評界早就混不下去了。
可剛到辦公室,茵茵這個大嘴巴立馬就把今天所發生的事,繪聲繪色的給同事們講了一遍,大家就開始起鬨。
“我們顧美人出馬,效果就是不同?!?
“那當然,現在幹啥都要看顏值,我們晚晴的顏值可是極高地,哈哈哈”
“陸子謙還是單貴哦,晚晴有機會,抓緊了?!?
……
大家說的熱火朝天,晚晴微微一笑,目光飄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望著細密而癡纏的秋雨,一絲淡淡的哀傷油然而生。猶記當年秋雨綿綿,李志遠信誓旦旦地說:“我心已許,此生不變?!眳s不曾想他許下的一生盡是那樣的短。
走進辦公室的陸子謙,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心中有種莫名的竊喜,可以十分肯定,她根本沒認出自己。轉念又想,哦,不對,自己怎麼糊塗了。她怎麼可能會認出自己,出事後,她還在昏迷期,父親就想辦法讓他去了夏威夷?;貋頃r,只不過在門口偷偷望過她一眼而已。想想剛纔面對一無所知的她,自己假裝淡定的樣子真是可笑,也許這就叫做賊心虛。
董書彥進來時候,陸子謙正在埋頭看一份有關生物製藥的可行性研究報告。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倍瓡鴱┱{侃到。
“董叔,快請坐。” 陸子謙擡起頭,笑著站起來,“剛好這兩天託人從杭州帶了兩盒您愛喝的龍井?!标懽又t說著坐到茶幾旁,開始煮茶。
“還是你有心,蘭姝那丫頭前幾天從杭州回來,都沒想起給我帶?!?
“她還小?!?
“也就你還把她當小姑娘看?!倍瓡鴱┹p嘬一口清茶笑道,“不錯,不錯。對了,我今天可是帶著任務來的,就不知你會不會給董叔面子?!?
“什麼事,您請說?!标懽又t心生疑惑,這兩年集團內部的事,董叔基本都撒手了,是什麼樣的任務要他親自跑一趟。
“這個月月底是蘭姝23歲的生日,她非讓我請你去?!倍瓡鴱┯行╇y爲情的說到,他深知自從經歷了那場車禍和父親的突然離世,陸子謙整個人就變得沉默寡言,極少參加這種私人聚會。
“哦,沒事,我讓秘書安排一下,到時候我會過去?!标懽又t爽快的答應了。
“呵呵,我可以交差了,那我就不耽誤你辦正經事了。”董書彥笑著起身。
臨走時,陸子謙笑著將一盒沒打開的茶葉塞到了他的手裡。
陸子謙坐在沙發上,望著眼前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杯,想起父親。以前,自己最討厭聽他說:“你是我陸翼洋的兒子,你不能讓我失望?!爆F在想聽,卻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一陣錐心的痛,讓他不由握緊拳頭,臉部表情變的冷峻起來。
哼,以爲找個替死鬼就可以了嗎?我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