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是鳳野夼身邊的公公萬泰獨(dú)有的沙啞尖銳參半的嗓音。
蕘兒面色一滯,看向門外,鳳野夼已經(jīng)迎面走來。
他的瞳孔之中,燃燒著憤恨之意。
蕘兒還來不及說話,鳳野夼已經(jīng)揮手給了她一耳光。
蕘兒身子一個趔蹴,被身後的凳子絆倒在地。
幽蘭殿中的宮人們見狀皆傻了眼,露出驚慌之色。
鳳野夼的目光牢牢的鎖在蕘兒身上。
“你們都退下。”鳳野夼一瞬不瞬的看著蕘兒,甚至都沒有擡眼。
“是。”惶惶不安之中,鳳野夼出此一言對他們來說如同大赦,讓滿屋衆(zhòng)人鬆了一口氣。
他們匆匆離開,那種迫切,似乎不想在此處再停留半刻。
“可知你錯在何處。”鳳野夼緊緊的盯著地上的蕘兒,並未有要扶她起來的意思。
擦去嘴角的血跡,蕘兒有些困難的爬起來。
垂下頭的她,讓人看不清在想些什麼。
只是她擡眼看向鳳野夼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副楚楚可憐模樣,一顰一語,黛眉微蹙,眸光含水,可真是我見猶憐。
“妾身不知所犯何事——”捂著臉,蕘兒表現(xiàn)得萬分的委屈。
鳳野夼氣極,他憤憤的指著蕘兒,似有萬語千言,但都嚥下。
爾後,他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你可知她懷了我的孩子。”
一語驚醒夢中人,難怪鳳野夼會如此在乎,竟懷了他的骨血。蕘兒倍覺諷刺。
“原來你夜夜都是往她那裡去了。”蕘兒嘲諷的笑道。
“你鳳野夼身爲(wèi)一國之主,何須如此窩囊。”蕘兒出言譏諷。
“放肆!”鳳野夼徹底被蕘兒的話給激怒。
他猛地擡手,卻遲遲沒有落下,僵硬的停在半空之中。
“打呀,你最好殺了我,順便成全了皇后。”蕘兒忽然大笑,眼中盡是癡狂。
“你知道我多看重那個孩子——”鳳野夼緩緩的收回手,喉頭動了點(diǎn),似隱忍有千言萬語。
“我自然知道,因爲(wèi)皇后,你如今膝下只有兩個兒子,那便是太子和六皇子。”蕘兒接過鳳野夼未說完的話。
“正是如此,今日的犧牲都是值得的。”蕘兒定定的望著鳳野夼,看著鳳野夼神色一點(diǎn)點(diǎn)的發(fā)生變化,她的眼中浮現(xiàn)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蕭雪與琴默以及其他的宮女在外邊候著,看到鳳野夼離開,一行人匆匆的跑了進(jìn)去。
“美人,您沒事吧——”蕭雪望著蕘兒腫起的半邊臉,有些緊張。
“你們出去。”蕘兒斜睨了她們一眼,面無表情道。
“奴婢來幫你吧。”蕭雪欲上前,然剛走一步,一個沉重的東西在自己的腳邊炸開,竟是蕘兒手邊的脂粉盒。
蕭雪怔怔的擡頭,迎上蕘兒森森然的目光,不由渾身一顫,汗毛都豎了起來。
“滾。”蕘兒眼神像是寒劍般蝕骨,衆(zhòng)人誰也不敢再過久的停留,趕緊一鬨而散,皆對蕘兒心存畏懼。
蕭雪不放過任何一個機(jī)會討好蕘兒,藉機(jī)取得她的信任而獲得提攜,然而她卻屢屢碰壁。
“哎,琴默,你是跟著謠美人最久的,過去她的性子也是這樣嗎——”蕭雪知自己來之前琴默就一直伺候在蕘兒的身邊,於是想試圖從琴默的口中探聽點(diǎn)什麼來。
琴默淡淡的看了蕭雪一眼,並未有要回答她的問題的意思。
“哎,站住。”被無視,這讓蕭雪很是不爽快。
“你雖是伺候美人時間比我久,可美人現(xiàn)在最欣賞的是我,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此刻,蕭雪恃寵而驕的個性暴露無遺。
“那便對我動手試試。”琴默冷冷道,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握上了蕭雪纖細(xì)的脖子,是要琴默的手稍稍的用力,她蕭雪便自此香消玉殞。
“哼。”琴默冷哼一聲,鬆開了手。這一次是她對蕭雪的警告。
對方太厲害,這讓蕭雪敢怒不敢言,唯有將那口悶氣憋回肚子裡面。
長寧宮中,平靜之下,風(fēng)雨欲來。
憐霜若無其事的在宮中悠閒的看書撫琴,彷彿對這一切毫無知覺,又或者是早知會發(fā)生什麼。
蕘兒帶著一行人,氣勢洶洶而來,長寧宮的宮人擋也擋不住。
“謠美人,公主她——”良辰美景極力阻攔,但還是讓蕘兒闖了進(jìn)來。
“你們都下去吧。”憐霜頭也不擡道。
“你們也退下。”蕘兒對她身後的人說道。
如此,偌大的殿堂之中便只有憐霜與蕘兒兩人對峙著。
憐霜慢條斯理的擱下手中的書本,擡頭看蕘兒之時,眸中清明染上了些許奇異的光彩。
“沈憐霜,是你陷害於我。”蕘兒,是來興師問罪的。
憐霜勾脣一笑,嫵媚妖嬈,這是蕘兒在她的臉上從未看到過的表情,讓人覺得有些驚悚。
“是又如何。”憐霜紅脣微啓,慢條斯理。
“呵,我早料到。”蕘兒冷笑著。
“那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樣呢。”憐霜的眼中噙著笑意,隱約有一道光在她的眼中忽明忽暗。
“你就不怕我將事情告訴鳳野夼嗎。”蕘兒瞇著眼道,口氣中滿是威脅。
豈知聽這話,憐霜眼中的笑意更甚。
她輕掩著脣角,好笑的望著面前站著的蕘兒,一字一字的喚醒眼前之人,“那你大可以去告訴他,如果你有把握鳳野夼會相信你的話。”
被洞穿心事,蕘兒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
她的確不敢輕易的就將這件事告訴鳳野夼。但她也不能讓她沈憐霜胡作非爲(wèi)!
“你等著,我會讓你爲(wèi)今日之事付出代價的。”撂下狠話,蕘兒欲轉(zhuǎn)身離開,她也深知自己今日之行是自取其辱,只怪自己太沖動了。
“碧兒,從你命蕭雪送我毒粉那一刻,我們之間的戰(zhàn)爭就已經(jīng)正式的開始了不是嗎。”看著蕘兒的背影,這是憐霜第一次叫她原來的名字。
蕘兒背脊緊繃著,憐霜的話,在耳邊字字句句都無比的清晰。
門口候著的藍(lán)心與良辰美景,惴惴不安,唯恐蕘兒會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對憐霜不利的事情來。
然而房門開了,她們看到的卻是蕘兒慘白的臉。
她們知道,蕘兒沒從憐霜那裡討到便宜,所以心中不由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