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聽濤,林生真是風雅”

儘管還沒搞清楚林孝智的打算,不過李國興人都到了,倒也不急著套話。

林孝智這才轉過身來,彷彿纔剛知道他來到了一樣,笑著擺了擺手：“李董你這是太擡舉我了,我哪裡懂什麼風雅。只是因爲你們都還沒來,無聊看看維多利亞灣,放鬆下一整天工作繃緊的神經罷了”

李國興聞言眼神微微閃爍,昨晚電話時他已經知道了今天林孝智要搞個什麼聚會,卻不知道都請了一些什麼人來。瞧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間,此時纔不過剛過六點,而他之前提到的聚會時間是七點開始。林孝智暗示他早點趕到,肯定是有事情。

本不急著套他的話,卻又給他一句勾起了心頭好奇,當下笑道：“若是給那些媒體知道了,才華橫溢能編能導的林生你自稱不懂風雅,又該怎麼報道了

他話裡不乏豔羨,“林生你最近可真是風光得意,不僅接管了家裡的銀行,又收購了電影三巨頭之一的德寶,甚至新拍的電影紅色警戒》在香港跟臺灣都是大賣,我看票房超越《賭聖》也是未必不能”

林孝智嘴角勾出一道弧線,親自爲他倒了一杯軒尼詩端過去,顯然李國興還不清楚,他的那部紅色警戒》雖然還沒談妥日韓發行,但早幾個月前上映的《情書》終於在前天登陸日本上映,並且上映兩日就在日本創造了14億日元的驚人票房,引得日本電影界側目。《色即是空》沒能打開日本國門,《殺手裡昂》在日本成績也不盡人意,終於靠著一部《情書》讓日本人注意到了香港新誕生了一家名爲亞,的實力派電影公司之後,他們總算是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

這對於除香港嘉禾以外絕大多數電影公司緊鎖國門的日本,終於對新亞半敞開了國門。

聽出了他話裡有話,林孝智擔心等會有受到邀請的人早到,於脆假裝沒聽出他話裡的套,與他碰了杯酒淺飲一口,才說道：“我倒是希望電影票房更高一點,賺得更多一點。我林孝智什麼都不懂,接管了家裡的產業也是挑專業的經理人去打理,我的根啊還是在電影這邊。”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瞞李國興自己收購德寶的事實,所以早在一個月前李國興剛聽到風聲後就來跟他詢問時,林孝智就含糊其辭的承認了。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逼他李國興先沉不住上門來,跟他談一樁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情。

可惜,讓他糾結的是,沒想到巧合的是美亞最近似乎在東南亞那邊遇到了一些事情,幾個月裡李國興待在香港的日子扳指可數,意外讓他挖下的坑落空了。

不過雖然失望,但他並不太在意。收購了香港三巨頭之一的德寶,而且德寶也擁有自己的東南亞發行渠道,儘管它很弱比不得美亞,甚至連嘉禾跟金公主都比不上,但他林孝智坐擁新亞跟德寶,如今正處於一個調整的端口。日後的東南亞發行是繼續交給美亞做,還是林孝智他們自己來搞。李國興早先的30亞股份已經無法影響到林孝智的決策了,所以他昨晚給了李國興一個電話,今天他就依約來了。

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裡,美亞已經越來越依賴新亞。而新亞現在又有了德寶,對美亞的依賴卻沒有那麼重了,是該重新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電影業的暴利還在銀行之上,林生好氣魄”李國興笑著讚了一句,旋即又搖頭皺眉說：“不過現在越來越難混了,外邊罵咱們香港的越來越多。這不前幾個月我一直在印尼,那邊可能要效仿菲律賓,出臺本國電影保護法案了

林孝智眼睛猛地一瞇,旋即很快恢復如常了。

過去的一個月裡,他已經完全接管了整個德寶,也翻開了一些德寶東南亞分部那邊發過來的文件,對東南亞發行市場倒也並非一點不瞭解了。港臺無疑是香港電影的心臟,而除了心臟以外,對於大多數電影公司而言,就屬東南亞數國中的新加坡、泰國、印尼三國最重要。菲律賓早前是港片最大的外埠市場之一,但隨著前年開始限制港片上映,卻對於爹拍的美國大片卻大開綠燈,短短兩年港片就算是失去了菲律賓市場,早年能夠雄霸菲律賓年度前十票房中八個的港片,現在一年下來能進前十一部就算不錯了。

剩下三國中,新加坡地理上跟香港很像,自己的電影產業卻又跟臺灣很像,電影業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只能靠外引電影來供本國那些富得流油的國民精神享受。泰國一樣有本國電影,雖然也出臺了保護法案,不過如今卻對外國產電影沒有太多限制,可惜政治太混亂了,經常鬧出排、華新聞,倒也是港片的重要市場之一。

至於印尼,這幾年經濟發展很快,作爲東南亞第一人口大國,印尼電影票房約莫有五六億港幣左右,而港片則每年爲印尼‘貢獻,差不多三四億的票房,連老美的大片在印尼都被港片壓得死死的,也不怪當地電影人反感港片。

“東南亞出臺電影保護措施是早晚的事情,哪國政府都不可能放任別國電影霸佔本國市場的,放過去這叫喪權辱國。”林孝智淡淡回了一句,“我們阻止不了一個國家的決策,不過卻也能做一些事情影響他們的決策,向對我們有利的一方面發展。”

黑五月是十幾億華人永遠的恥辱,還有印尼那位萬歲總統蘇哈托早年的壯舉,林孝智對印尼猴子一點好感都沒有。

李國興默默給自己點了一根菸,他這幾個月在忙的,就是爲了影響印尼那邊的決策。沒辦法,背後沒有一個強國做支撐。港片過去十幾年在東南亞的霸道,肆意從各國圈錢的舉動壓制了東南亞各國本土電影的發展,早就把各國電影界給得罪慘了。

見他不說話,林孝智也放下了酒杯,給自己點了一根菸：“在香港我們電影業就沒有什麼發言權,在外埠就更別提了。這也是我今天請你們來的一個原因”

李國興聞言擡起了頭,詫異的看著他,“林生這是什麼意思？”

“不著急,等會人都到了我們再談。正好這會人都還沒來,李董,我有一樁好買賣想跟你談一談”

“好買賣……”李國興聞言微皺眉,一瞬間腦袋裡冒出了很多東西,他摸不清林孝智是準備跟他談紅色警戒》的東南亞發行呢,還是……準備贖回自己手中的三成新亞股份。如果是前者,只要他開出的價錢不算太過分,自己都會考慮接受。但如果是第二個……李國興就得好好考慮下了……

“是好買賣,李董。”覺察到了他疑惑的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警惕,林孝智往面前擺在茶幾上的菸灰缸彈了彈菸灰,聲音低沉有力：“不知道李董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新亞、美亞、德寶三家成爲自己人……”

“你想收購美亞”

一瞬間,李國興的眼睛瞪得老大,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