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智的辦公室門大敞開著,他纔剛走過來,正坐在他辦公室裡低頭看著報紙的宋念輝就擡起了頭來。
“宋生你來了？”
“林少,沒打擾吧”
“怎麼會”林孝智笑著搖搖頭,從櫥櫃裡拿出兩個紙杯,問道：“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他晃了晃紙杯,“你的秘書之前幫我衝了一杯紅茶”
“周秘書的手藝一向不錯”
林孝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著在他對面坐下來,“今天怎麼有時間來我這邊？”
一口氣於掉了大半杯水,把杯子往旁邊的茶幾上一擺,他伸了一個懶腰,在宋念輝面前倒也表現的自然,“還沒跟你說一聲謝謝呢,要是沒有你幫忙介紹了你姐夫跟我們認識,我們恐怕要跟一個不錯的合作商擦肩而過了”
回到香港以後,他已經派人打聽過了,發現雖然香港電影圈裡罵臺灣資本拍爛片的聲音很多,但提到蔡松林時口碑幾乎是一片倒,說不出的好。
“我也只是牽針引線”宋念輝微微一笑,但眉宇間的一股憂鬱卻不見減少,林孝智扔了一根菸給他,又給自己點了一根,抽了一口把煙氣吐出,才緩緩說道。
“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果然瞞不住林少你”宋念輝倒也坦然,“今天剛剛跟林董發生了一些爭執,心情憂鬱就提前下班來坐坐”
這林董不用說就是林孝智的父親林建年了
林孝智聞言劍眉一揚,聲音稍稍有些詫異：“宋生,什麼事情能讓你跟我們家老頭髮生爭執？”他可是記得這宋念輝性子倔強歸倔強,但鮮少與人發生爭執
宋念輝嘆了一口氣,往北邊指了指,“因爲那邊”
“大陸？”
林孝智眉頭緊皺起來,北大陸的風暴已經颳了一個月了,今天都是五月的最後一天,但仍看不到風暴止息的一天。林孝智不是政客,比起政治聲望他更喜歡錢跟女人。這兩年正是歐美西方資本主義強國,對歐亞社會主義國家進行刂平,演變的時間點。坦白的說,林孝智知道北大陸將要發生什麼,但從一開始他就不想問也贊同四九城中的決策無錯。
看看東歐那邊放任逐流跟妥協的下場是什麼,東德沒了、波蘭垮了,昔日強硬地讓整個世界都頭痛的南斯拉夫成了北約新武器的試驗場。蘇聯夠強大吧,世界的兩極之一,誤中了歐美的彈藥結果如何？未來二十年內,前蘇聯加盟國的女人大多都成了賣皮、肉生意的代名詞。當年的老毛子多霸道,中了刀子還不是連自己女人都讓別人睡了幾十年,林孝智當年拍一部抗戰片在東北採風時,可沒少去禍害來華淘金,的俄羅斯女人,算是給不爭氣的老祖宗爭了一口氣。
連強大的蘇聯,直到強人普皇硬頂著全世界的壓力埋頭苦於十幾年,才讓繼承了蘇聯絕大多數遺產的俄羅斯在幾十年後重新敢跟老美在敘利亞扳手腕。不服氣就打,霸氣沒的說。
今年這點破事,大陸鬧、香港鬧,真沒什麼意思,歷史已經證明了一切。二十年後包括俄羅斯在內其他全部中彈的國家都還沒從‘元氣大傷,中走出來,惟獨中國倖免於難,孰是孰非他懂。
林孝智已經警告過了新亞公司上下,嚴禁任何人發表與北方有關的言論,而且還建議過林建年,不敢碰的東西不能碰。今天宋念輝過來,手指一指北方,聯想到他的臺灣人身份,頭痛的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雖然,他現在根本不清楚宋念輝到底是因爲什麼來找他。
“對,就是大陸。嚴格說來,應該是大陸的貨幣—人民幣。之前我跟林董提過,希望能夠效仿匯豐那些銀行,在外盤沽空人民幣,可是被林董否決了。今天我過來是想詢問林少,有沒有興趣再賺一筆錢？”
宋念輝沒有讀心術,自然讀不透他心裡的想法,所以雖然看他皺起了眉頭,還是開口問道：“大陸現在颳起了風暴,自五月開始外盤都在砸盤,想借著人民幣跟美元的綁定匯率把北京砸窮了。我發現現在還沒有多少人看到,人民幣不但跟美元強行綁定,跟港幣這幾年也在並軌,所以林少現在如果願意掏錢,我有把握爲你賺到更多的錢”
心裡短暫的一陣心動,不過旋即林孝智就把這念想給驅趕了出去。有些錢是不能賺得
不過這宋念輝來找他,顯然也是出於好心,他就是想拒絕,也得找個好一點的藉口,當下大腦快速轉動了一會,才說：“宋生,在七八月之前,我恐怕抽調不出資金來。兩個月之前我手上確實有超過四千萬資金可以調動,但是收購新亞電影公司用去了一部分,現在公司正在拍攝兩部電影,U月號我們有一部投資接近一千五百萬的電影要開機拍攝;下旬還有一部投資約莫五百多萬的電影要拍……現在就算讓我抽調公司的行政資金,也最多隻能調來三四百萬,再加上我身上零零碎碎的資金,最多湊個五百萬……”
宋念輝有些失望,他當然知道行政資金不能動用,那是隨時要拿來給職工發放薪水的。但他心裡仍不死心地追問：“林少,這一次我真得很有把握能大賺一筆。難道不能從其他地方先中轉一些過來嗎？”
“宋生”林孝智微皺眉,他沒想到這宋念輝的賭性那麼重。前一世好歹他也跟著同行買過幾天的股票長期做個小股東,沒道理連他都懂的絕不借錢或拿生死錢來投資,的道理,他宋念輝不懂。
果然是錢財迷人眼,再精明的人在金錢面前也有被迷了心竅的可能。
在林孝智這裡也沒能得到他想要的答覆,宋念輝失望的離開了。
六月一日,上映已經半個月的《奇蹟》票房突破兩千五百萬,儘管上升幅度已經銳減,但隨著黃金檔的到來,六月的票房將出現明顯的上升,而作爲目前六月已經安排上映的唯一一部大片,諸多媒體跟電影人也都將對《奇蹟》的票房期待度提升到了35UU萬港幣以上。程龍作爲嘉禾的頂級王牌巨星,自然是享有一定特權的。比如,他爲嘉禾拍攝的電影,基本上都能享受到別人無法享受到的待遇,即可以在嘉禾影院內上映滿兩月,哪怕其他影院都下畫了也繼續放映。
正是因爲這一條,過去的幾年里程龍的多部電影,都獲得了當年的票房前五的好成績。
同一天裡,一個糟糕的消息令傳到了林孝智的耳朵裡。嘉禾投資九百多萬,豪捧百萬片酬挖來的豔星葉雨卿所拍攝的最新風月片《卿本佳人》後期製作已經接近尾聲,速度幾乎與新亞的新作《聊齋豔譚》的效率相仿。
新亞對這部電影不可能不忌憚,嘉禾爲了一炮而紅,《卿本佳人》請來了湯真業、午馬、方中信、邱淑珍、曾曉燕等俊男靚女還有老戲骨撐場面,不僅有亞姐更有港姐,陣容上倒也豪華。這葉雨卿原本就是新亞發掘的當紅豔星,葉雨卿更是爲新亞拍了兩部電影豪賺近兩千萬。但是這棵搖錢樹現在卻被嘉禾在新亞財政比較緊張的時候,給出的天價片酬挖走了,而且此時新亞的《聊齋豔譚》即將完成後期製作,嘉禾又趕在這個時間段放出風聲,葉雨卿的新電影將要上映,一場龍虎鬥恐怕在所難免。
U月日,天高氣爽。颱風剛剛過境後,香港正是天氣最舒服的時候。儘管街道上,吵雜擾民的遊行示威又開始了,不過林孝智倒也沒有爲之困惑、煩惱,因爲就在這一天裡,他的新電影《殺手裡昂》,終於要開機拍攝了。
算來,《殺手裡昂》自四月裡就開始準備,到了六月二號已經準備了一個多月之久,這是新亞今年以來的第四部電影,同時也是林孝智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獨立掌機的電影,林孝智對它看得非常重。
這一上午的時間根本沒有拍攝,新亞從運昌出租公司租借了兩輛大巴,把機器、主演跟劇組所有人員一樁,林孝智大手一揮下,司機得令便發動了汽車,悠哉地載著一行人,往亞視自己的攝影棚區趕去。
自一月底《色即是空》拍攝結束後,林孝智幾個月沒有執掌導話筒了。手上的功夫有些鬆懈了,一時間突然又要掌機,他心裡也是難免有些不適應的。
“拜神儀式都準備的怎麼樣了？”
“都弄好了”
今天是首日拍攝,前面幾處場景都是室內戲,需要高空拍攝的部分,林孝智正考慮等到後期製作片頭時,再租借一架直升機,一併把電影中的幾幕需要用到的高空拍攝的外景一併弄完。
看完了拍攝場地之後,自然是要準備拜神了。好在林孝智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拜神,雖然是自己第一次主持,倒也沒有了之前的好奇跟不適,已經十分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