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成年人,自然不需要什麼零食、飲料,兩人便這麼空『蕩』『蕩』的各自拿著一張票,通過了入口檢票員的檢票後,進入了放映廳內。

燈光已經暗下來的電影廳裡並沒有多少人,空『蕩』『蕩』的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觀衆,上座率明顯不足兩三成。雖然距離電影的開播時間還有十來分鐘的,但是這場的售票情況顯然並不是很好。

“人不算多。”林建明往四周看了看,小聲嘟噥了一句。

“這是自然的,我們這部電影是第n級評級,觀衆定位也是已經成年的人羣。但首場放映時間被安排在上午十點,現在大多數的成年觀衆基本都在上班,能來的都是一些大學生跟社會人士,人少一點也在意料之中。而且全港有二十多家電影院齊齊上映,人流也被分散了。”

是的,只要有人來看就好了,外面吹噓的太好也抵不上市場的實踐。新亞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口碑,來自觀衆的口碑只要觀衆滿意了,認爲他們花錢來看值了,就算他們離開了電影院,也會推薦他們的朋友來看,這纔是最關鍵的

這可是林孝智親自執導的第一部電影,在心中自然有著非一般的地位。

林建明點了點頭,安靜坐在那裡不說話,等待電影的上映。

隨著喇叭的宣傳不斷響起,不斷有人走進放映廳內,截止到放映廳內的廣播通知電影開播還有三分鐘時,他再往四周看去時,發現這家放映廳內的上座率,已經超過了五成,一個不錯的開始也許這可能跟‘麗聲影院,位於香港島最繁華的地區有關,不過這種上座率還是比較令林孝智比較滿意的。口碑,今天之後只要這些人將口碑傳播出去了,《『色』即是空》即將迎來票房的飛躍式暴漲。

林孝智嘴角微微咧開,整個人有些懶散的靠向了椅背,等待著電影開播的一刻了。

電影院內,提醒觀衆安靜電影即將放映的音樂已經接近尾聲了,這首約莫三分多鐘的輕柔鋼琴曲之後,將是正式上映的時間。

音樂聲中觀衆席上的討論聲跟交談聲逐漸小了起來,隨著銀幕亮起觀衆們的視線都被前面的大銀幕所吸引去了。銀幕上率先放出德寶公司的“dmnamnh”標誌,這已經是香港電影界潛規則了,院線作爲電影的發行商,有資格隨意在電影中添加自己公司的標誌。隨後纔是新亞電影自己的公司標誌,黑『色』的銀幕上突然亮起一個白點,接著白點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白『色』的旋轉的地球,而地球又旋轉著最終越變越大停留在了亞洲中國的位置處,兩個繁體漢字『射』出便是亞,。

約莫持續了30多秒鐘的時間,大銀幕就變成一片黑暗,開始出現導演、主演等名單。

林孝智雙臂環抱,聚精會神地看向銀屏。這新亞的是誰設計的他沒問邱德根,雖然略顯粗糙,不過卻跟邵氏、德寶等衆多這個時代的電影公司一樣,讓他這個看過了無數部港片的人,第一眼看到時就有種濃濃的懷舊味道。也是因此,他雖然不是很滿意,卻一直都沒更換掉這。

“出品人：林孝智”

“導演：林孝智、葉韋信”

“編劇：林孝智”

銀幕上率先出現了這麼一組字眼,林建明託著下巴,在黑暗中瞟了一眼安靜坐在他身旁的年輕人,心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嘩啦啦的『液』體倒入盆中的聲音響起,放映廳內突然出現一聲笑聲,聽聲音似乎是個年紀女人。林孝智皺眉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繼續看了起來。

鏡頭在不斷的切換之中,牛『奶』、紅酒、啤酒、白酒、番茄醬、菸灰、胡椒粉、還有一坨白『色』的類似精x的東西被依次倒入了一個不鏽鋼盆子中,旁白是數個不懷好意的冷笑聲,在後期製作時進行了重音灌製,聽起來倒像是無數人在冷笑一般。

銀幕上,一個留著老土西瓜蓋髮型,長相看上去即憨又呆還顯得有幾分懦弱的年輕男子『露』了出來。

很多看過宣傳海報的人,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呆頭呆腦的人,正是這部電影《『色』即是空》的男主角。

“這個呆瓜就是男主角嗎,切……”

又是那個方纔放聲大笑的女人高喊了一聲,頓時引起了放映廳內很多觀衆的不滿。林孝智這一次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模糊身影,從她的打扮跟粗陋的言語來看,八成是個混混太妹之類。

“哼,等會吧,等會結束時,看你還能叫得出來”

心中不爽,不過林孝智還是冷笑一聲,他知道自己的作品足夠優秀,所需要的不過是時間來證明罷了

銀幕上快速的不斷切換著,激昂的打擊樂聲中,即憨又呆的男主角跟明豔美麗又形象優雅的女主角不斷的切換個不停。

一邊,數十個穿著清涼吸瞳的年輕女孩正隨著音樂大跳藝術體『操』;另一邊,“喝”、“快喝”、“不喝就是不給我們面子”之類的起鬨聲不斷傳來。

林建明來了興趣了,看著男主角被迫喝下了偌大的一盆噁心的東西,他的嘴角一抽,一瞬間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胃都一陣翻滾蠕動,連忙把臉轉到了一邊去,心裡卻是暗罵他旁邊的年輕人,不知道怎麼想出了這麼一個整人的點子。

放映廳內,傳來幾聲驚呼跟抽吸冷氣的聲音,任誰也沒有想到,主角竟然真把那麼大的一盆不知名‘東西,給喝了下去。

林孝智嘴角彎出了一道弧線,他聽到身後一處傳來一陣於嘔聲,知道必是有人被這一幕給噁心到了。不過聽到有人罵娘,他也不生氣,不把他們噁心到,這一招整人的主意不能宣傳開來,幾年之後有誰還記得,曾有部教會他們怎麼整人的電影叫《『色』即是空》。

短暫的黑暗之後鏡頭一切醉倒的主角狼狽地躺在一張牀上,隨著貼著“今天上午全樓噴灑殺蟲劑”的告示牌出現後,兩個揹著噴灑器的人在嗡嗡聲中開始噴灑殺蟲劑。濃煙不斷滲入主角所在的房間內,走廊上、過道里到處都是霧霾。正熟睡中的男主角被那濃煙一嗆,頓時醒了過來,掙扎著恢復了意識之後,他打開門一看,發現整個過道里到處都是濃煙,頓時手忙腳『亂』了一陣,大吼著‘著火啦,,從四樓的宿舍窗戶跳了出去。

放映廳內一陣笑聲響起,很多觀衆忍俊不禁的一笑令林孝智心頭又鬆了一口氣,有笑聲就代表著被接受了。

“《『色』即是空》”

隨著男主角一躍跳下了樓,片名在這個時候出現,電影正式開始。

林建明環視了一圈,壓著聲音對旁邊的林孝智笑道：“不錯,蠻好笑的”

林孝智笑笑,指了指銀幕,示意繼續看下去。

牆壁上貼滿了『性』感海報,桌子上擺滿了承認雜誌,其中擺在醒目處的是幾疊《火麒麟》雜誌。學生在寢室裡,通過電視機看風月片錄像帶。這一切的一切,無不在暗示著,這邊是大學,這邊是對士處於懵懂好奇時期的年輕人們。這一處戲裡,林孝智惡搞了一點,那電視機內所放映的風月片子,赫然是新亞拍攝的第一部電影《我爲卿狂》。

放映廳內,有不少的年輕女人,或是被自己的男朋友拉來。或是被那個‘笑著流淚,、‘真正的愛情,之類的宣傳語所吸引來。當看到這一幕時,有不少年輕女觀衆皺眉,有些『性』急的正要離場呢,突然間鏡頭一轉,一支老鼠的出現,令放映廳內突然傳來了一陣爆笑聲。

如果只是單純的認爲這是一部帶著風月『色』彩的搞笑電影,隨之而來的劇情會告訴你,並非如此。

男主在飯廳第一次見到女主,然後就被她所吸引,在吃飯時不斷偷看她,被女主發現後惡整了一番。當看到女主豪爽的把雙腿一開,旋即男主誇張的噴飯把坐在他對面吃飯的一個後來者噴的滿臉都是,甚至還有兩根青菜掛在他的頭髮上。林孝智從後世的周氏喜劇中學到,並強烈推薦葉韋信採用的誇張拍攝手法,頓時令放映廳內又成爲了歡笑的天堂。

劇情進行的很快,看到了林孝智扮演的高帥富校草接連上演激情戲,令坐在他旁邊的林建明目瞪口呆了半天,完全不敢相信他竟然敢親自拍這樣的戲,要知道大衆對於所謂豪門的八卦新聞的渴望度極高,往常哪怕是一張豪門子弟醉酒照、當街激吻照,都能被炒作小半個月。九龍林家雖然算不得頂級豪門,但也是老牌富豪之家。傳出了這一代小輩拍風月片,而且還接連上陣肉。搏出演。林建明已經不敢想象了,他隱隱感覺到,自己身邊這個年輕人,很可能真要‘成名,了。

林孝智自然不知道他心裡的所想,還在認真看著電影。

《『色』即是空》的劇情進展很快,男主偶遇女主被惡整卻喜歡上了她,藉著認識了貨學長,加入了一個疑似不良跟神經病的組合中。一波又一波的爆笑還在繼續中,精x煎雞蛋、男主地鐵背黑鍋,弟弟中招腫大險些被切除。因爲這孽緣,雙方誤會又結識,旋即成爲了朋友。小聲之中,溫馨的氣氛開始凝聚,高帥富校草出現在了女主角身邊,接著女主被高帥富追上,兩人關係越來越密切,最後甚至上牀直到女主懷孕。

這一出在後世已經被用爛了的虐心劇情,在89年還是比較吃得開的。放映廳內逐漸笑聲少了,但是卻沒有什麼離場。當女主角跟高帥富攤牌時,高帥富的不耐煩跟掏錢的舉動換來了女主角的絕望的眼淚跟一巴掌,還有放映廳內的寂寞無聲。

氣氛越來越壓抑沉重,有些之前還吹著口哨大聲喧譁的,這一刻也沉默了。觀衆們有些人開始懂得,爲什麼宣傳處會貼上‘笑著流淚,之類的字眼。

是的,有些多愁善感的人,已經止不住大閘門,開始低聲爲男主角的癡情,爲女主角的錯信於人而流淚。

糟糕的生日宴會之後,本以爲自己被討厭的男主角卻意外接到了她的會電話,,用番茄醬代替髮膠使用了,興沖沖地去見了她才知道她希望自己冒充她的監護人,陪她去醫院墮胎。

蒼蠅在頭上飛舞,本來搞笑的一幕,卻沒有人能笑出聲來。當婉轉悲鳴的音樂聲中,男主角堅強地笑著將心愛的女人送進了手術室,用微笑給了她力量和溫暖,卻在大門緊閉上之後,獨自一人孤零零的坐在手術室外過道的椅子上,原本筆直的腰漸漸彎下,本來滿是笑容的臉頰上卻沒有了笑容。

當他一聲低沉的哭聲傳出時,林孝智『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淚花。他看得太投入了,但這一刻卻沒有人笑話他,因爲整個放映大廳內,到處都能聽到壓抑的呼吸跟哭涕聲。

這一刻,所有人都忘記了,這部電影中的那些誇張的搞笑劇情。忘記了那本以爲不堪入目的激情戲跟粗鄙膚淺的臺詞。

他們眼中有的,就只有一個普通的堅強男人,在長椅上那無聲的痛哭。

他是個普通的男人,他沒有強壯的身體,他沒有英俊的外貌,他沒有富貴的家庭。他年輕,他遇到了真愛,他無畏的追求,不求回報,寧可用絲襪包住自己,讓自己看起來就是小丑,但只要能默默地守護著她,讓她笑讓她開心,他什麼都願意做。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幾人能夠承受歲月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幽美神情的背景音樂響起,林孝智閉上眼睛,認真地盯著。這首《一生有你》來自後世大陸的一個組合,而這一首歌,也是少數幾首他能完整唱出來的歌曲之一。後期製作時,在爲男主角扮小丑逗女主開心時,挑了好多首背景音樂,林孝智都不滿意。最後還是他無意中想到了這首歌,於是自己哼了一遍之後,由音樂才子盧冠廷譜曲,還原創作出來之後,設置爲了這裡的背景音樂,演唱者也是盧冠廷。

還別說,當《一生有你》優美的音樂旋律響起的時候,一瞬間放映廳內的哭涕的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響亮。甚至連一些男觀衆,也忍不住捂臉小聲抽涕起來。

電影就是一部童話,童話裡的公主最後跟王子走到了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林孝智曾經考慮過改變這個結局,讓這個故事徹底變成一個前面笑,後面流淚的悲劇。但是在劇本完成前後,他掂量了足足一天,才放棄了這種想法。

電影最後皆大歡喜的結局有著激情濃郁的象徵意義,修改了只爲了催淚跟票房,反而不美。

字幕出現,背景音樂聲中,電影宣佈結束

林孝智站起身來,在剛亮起來的照明燈中環視整個電影院,然後一臉滿足的笑容。還有什麼比觀衆面上的驚恐、不安以及絕望更能令在過去上百分鐘裡主宰了他們一切情緒的電影導演滿意。

一瞬間,他似乎理解了拍攝出了‘阿凡達,的卡梅隆在首映式上的話

這一刻,我就是上帝utiamtd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