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班……進來吧,最近香港有些媒體太過無聊,捕風捉影地把本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硬是給他們鬧得滿城風雨……”
林孝智笑著催促他進房間再說,只可惜劉佳良不怎麼給面子,冷哼一聲抱拳說：“林老闆倒是愛護自己手下的人,只是我的家事不希望外人插手,恕我不奉陪了”
一瞧見了陳白強,他立刻就明白了今天林孝智請他來是爲了什麼,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吃飯,轉身就要離開。
“劉班……稍安勿躁啊……”林孝智哪能讓他離開,連忙給元奎還是他第一次見面的劉佳輝使了個眼色,擋住了劉佳良的去路說道：“殷生、劉生,能請你們去外面叫些酒水嗎,今天我做東,不要爲我省錢,有什麼喜歡喝的儘管
這擺明了是讓無關人等離開,元奎、劉佳輝會意,連忙點頭應下來離開了。結果屋子裡就只剩下林孝智、陳白強跟劉佳良三人,林孝智關上了門,笑著催說：“劉班,誤會因人起,媒體那尿性,爲了新聞什麼樣的報道他們不敢寫。你不相信我跟丹尼,至少要相信劉太吧……”
他一個大老闆如此放低了態度給面子,劉佳良臉上也是稍薺,他在娛樂圈裡混了這麼多年,媒體什麼尿性當然清楚,這才點了頭在屋子裡隨便拉了一張板凳坐下,只是卻不去看陳白強。
陳白強一臉尷尬色,他本就性格內向,以前都有經紀人陳家英護著,遇到一些媒體刁難也有陳家英幫他擋著。如今一見劉佳良不給面子,喉嚨不住在動,想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擔心自己說錯了話,把林孝智營造的好局面給破壞了,一時之間躊躇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林孝智嘆一口氣,娛樂圈裡能遇到這麼一個藝人也算是奇葩了。好在之前他也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當下跟陳白強使了個眼色,又替他開了口：“我還沒跟劉班你道一聲恭喜呢,聽說去年年初劉太剛爲你又添了一個可愛女兒。我這人最喜歡小孩子,可惜沒什麼女人緣,想結婚至今還沒結成,更別說能有個女兒了……“
他頓了頓,“劉班要是瞧得起,我想認個於女兒……”
他話一落下,不止陳白強瞪大了眼睛。饒是劉佳良心頭還有幾分火氣,也皺眉低頭思考了起來,一副十分心動的模樣。
眼神餘光隱晦的在陳白強跟林孝智兩人身上來回轉了兩次,劉佳良腦袋轉了起來。
林孝智是誰,九龍銀行的二少爺,標準的豪門闊少。如果他若只是有錢,劉佳良也不見得給他面子今天前來赴宴。五十年代出道至今,在電影圈裡一待三十多年的劉佳良雖然談不上富豪,但這麼多年下來也攢下了近千萬產業,如果不是前幾年他自己搞電影公司連續投資多部電影虧錢,以他在香港電影圈裡的門徒遍天下,數千萬的資產還是有的。『?』
他不貪林孝智的錢,但不得不重視林孝智的權。此人RR年才進入香港電影界,但是短短兩年的時間,就把一家瀕臨破產的電影公司帶進了億元俱樂部中,如今的新亞電影公司赫然已經成爲了香港僅次於嘉禾、新藝城、德寶傳統三巨頭的新興巨頭,上衝勢頭之快,時間之短引得香港業界無數人關注。饒是他劉佳良門徒遍天下,再接到了林孝智的邀請也不得不給一個面子,要知道在娛樂圈甚至電影界,前輩跟後輩擺譜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他今天請自己來,初時劉佳良還沒多想,方纔在房間裡看到了陳白強之後,他若是還不明白過去幾十年的歲月他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林孝智如此放低了姿態,甚至開口要認他的小女兒做乾女兒,擺明了車馬想調解他跟陳白強的矛盾。
這事想來他就惱火,自前年年底接了嘉禾的電影《忍者龜》後,去年年初他遠赴重洋去美國拍電影。不說在美國那邊老外並不買賬,令他原本計劃好的進軍美國電影界的夢想受挫。嘉禾這邊原本說好了最多三四個月就能拍完的電影,一拖足足一年才弄完,給他肚裡喂足了火氣。誰知去年他不過在二婚妻子翁晶晶身邊時間短了點,每次他抽時間回港迎來的都是她的冷言冷語跟無理指責,讓他一肚子火氣沒出發,兩人沒少因此吵架、冷戰。現在媒體又傳出了妻子出軌,他這個做老公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現在走在外面劉佳良都感覺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就差沒說他頭上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生氣歸生氣,但兩人結婚幾年來倒也恩愛,自家妻子的爲人劉佳良還是知道的。家裡僱傭的菲傭也告訴了他,太太在他外出的時候除了回孃家的幾天外,一直都在家裡度過,也很少邀請別人過府,從來沒在晚上八點以後出去,讓他多少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氣惱妻子鬧出緋聞來,但過去幾天在家裡也沒與翁晶晶大吵大鬧,最多不過冷漠分居罷了。
這麼一想,雖然還是有些氣惱緋聞事件的另一主角陳白強,但林孝智要插手調解,他也是認真思考了一會,才決定賣他一個面子。
主意一定,就見他臉上勉強擠出一些笑容,回答說：“林生說笑了,我小女兒幸儀還沒認於爹,林生若是願意,我便做主應了下來”
之前還叫林老闆,如今便改口叫了林生,可見態度已經轉變了。林孝智知道陳白強的事情算是辦成了一半,也跟著改了口：“老哥說的哪裡話,我哪會不願意,多喜慶的事兒。”
假裝在身上磨了一陣,他才皺眉說：“今天也是我準備不足,沒帶什麼應景的禮物。這樣吧老哥,等過兩天忙完了,我再挑件好點的禮物,上門認了我這於女兒”
“不打緊”劉佳良雖然呵呵笑著回了,“老弟有心就好了”
兩人約好了時間,這認於女兒的事情敲定了。這事一談成,屋子裡的尷尬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陳白強坐在一旁也不說話,他之前便得了林孝智的吩咐,只等他主導這件事的處理。
“……老哥,前幾天我又把袁和平的《醉拳》的錄像帶翻了出來,看過之後仍有一些意猶未盡,準備拍個《醉拳》。我聽說老哥你跟黃金左手‘阮繼志,私交莫逆,想請你幫我問一問他,能搞個《醉拳》的本子嗎？只要夠優秀,價錢儘管他開。這個本子若是要來了,我也有意讓你來擔任個導演……”
阮繼志是香港最好的編劇之一,1987年,他爲電影《倩女幽魂》編寫劇本,獲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去年他遇上車禍令腦部嚴重受創,右邊身體活動不便,便努力學會了用左手拿筆寫字創作劇本,創作了多部優秀劇本,得到了‘黃金左手,的美譽。
劉佳良跟阮繼志是忘年交,私交莫逆。他知道阮繼志現在正需要錢,也沒多想便答應了,只是對他說要邀請自己擔任《醉拳》的導演,卻笑著婉拒了：“行,回頭我幫你問問他把。不過導演就免了,我那套硬功夫現在落伍了。現在觀衆喜歡花俏點的架勢……”
他的話裡頗有些自嘲的意思,也許跟他出身武術世家有關,劉佳良的電影走的是正宗國術真實武打路線,講究的是硬橋硬馬。只是這套路從四五十年代一直打到八十年代,令港臺地區的觀衆倒足了胃口,吃的太飽了自然不買賬。只是林孝智卻心中冷哼,這武術套路在港臺不吃香,但是在內地在東南亞在歐美卻有大量的擁簇,只能說是香港電影人腦袋太死可,港臺賣不動了大可以往外面走。便是在他重生之前的歐美,依舊有不少的電影還在學習老港片的那套硬橋硬馬,真說不得是香港電影人守寶尋寶,還是睜眼瞎。
林孝智跟劉佳良閒聊了一會,感覺氣氛略顯融洽了,這才把話題又搬回了緋聞事件上。
“這幾年香港媒體越來越八卦、下流,遠沒了前些年的光景。一點點蔥頭蒜皮的事情,給他們的筆桿一晃,指不定鬧出什麼事情來。老哥,今天請你過來,想必爲了什麼你也知道了。丹尼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他性子內向人如何我比誰都清楚。劉太跟他私交不錯,前段時間請他喝茶抱怨了幾句你總不在家裡,老朋友不見多喝了幾杯酒,不知道給哪個無良娛記拍了照,鬧出了不小的風波來。”
他邊說邊盯著劉佳良的臉色,見他臉上雖然笑容又隱去了,但終歸給他面子沒再像之前一樣。連忙把陳白強拉了過來,指著他說：“丹尼知道這事後,也怕影響到劉太跟你的感情,這不,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一說,我也讓公司的人去報社打聽了一下,知道這事真是那些無良媒體鬧出來的,便答應了幫他請你出來,大家把事情解釋清楚了”
“劉生,這次真是給你們夫妻添麻煩了”陳白強見林孝智給他使了個眼色,會意跟著上前一步向劉佳良道歉。
劉佳良面色冷淡,既沒點頭也沒接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給自己點了一根抽了起來。
屋子裡一瞬間又安靜了下來,讓陳白強心情有些煩躁,擡頭又要開口,林孝智看得清楚,連忙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他們已經把臺階給了劉佳良了,剩下的無非就是看劉佳良如何走下來。
劉佳良抽菸很快,一根菸三五口便去了大半,又長長吐出一道煙柱後,才見他把菸頭往地上一彈,伸腳捻滅了它。
“我叫你陳生吧……”他總算開了口,讓陳白強高懸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劉佳良見他常舒一口氣,第一次認真打量了陳白強。好一會臉上稍薺,這才繼續說道：“我聽我太太提過陳生你,說早前跟你是好友。我比她癡長了近三十歲,雖然與她有時也會拌嘴幾句,但夫妻倆感情一直和睦,中間容不得其他人在。”
真正讓他徹底介懷的還是陳白強的不成熟,他跟翁晶晶結婚多年,自然知道妻子有些戀父情節,打小便失去父親的她當初之所以被自己追上就是因爲中意他的成熟跟滄桑。這陳白強雖然有著一副好面相,但性子內向寡言,已過而立的人了尚且稚氣未消,多少都讓他看輕了幾分。
“也許真如晶晶說的,只是找他訴苦聊天吧”
心裡雖然釋懷了,但男人有幾個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還有個藍顏知己的,當下劉佳良語氣一轉：“我跟太太已經結婚多年,她有朋友我不反對,但人言可畏……這一次的事情,我看在林生的面子上就算了,等過了年我準備送晶晶去讀大學,圓了她的律師夢,日後她的時間會有些緊迫……”
言下之意,就是你陳白強以後別再跟我老婆聯繫了。
這意思太明顯了,以至於不僅林孝智聽懂了,就連陳白強也聽明白了。心裡雖然苦笑,但還是默默點了頭。
有林孝智從中一調和,這事便算是揭過去了,屋子的氣氛也就更融洽了。
兩天之後,經林孝智的從中運作,劉佳良終於同意了帶太太翁晶晶一道,跟陳白強一起接受《成報》給出的專訪。幾人於中環的一家餐廳碰面,由於事先己方都通過氣,氣氛倒也融洽。劉佳良在採訪中大讚陳白強的歌唱得好,陳白強也順著林孝智安排的劇本,說著什麼跟劉佳良夫妻是好友的話。《成報》還專門拍攝了幾組三人相處融洽的照片,又一天後登載在了新一期的《成報》之上,登時又是一番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