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欣要找他所爲何事,林孝智心中一時之間也猜不透。問老爸他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只反覆重複一句,林白欣突然給他一個電話,希望他代爲向林孝智轉達一句話,請他儘快過府一談。

面對此,一時半會仍猜不透林白欣作何想法的他,也只能發動腦筋思考起來了。

一頓午餐吃得好不辛苦,林孝智心思全給那位百億富豪叔公的邀請勾了去。至於周蕙敏,感受著一道道來自林孝智家人處像是審視兒媳的目光,那就更不自在了,匆匆用完了午餐之後,她便藉口公司有事離開了。

車子緩緩駛過了青荃橋,林孝智已經沒有首次過來時那麼好奇了,目光只是稍稍掃了一眼那在數百具照明設備下襯托的格外迷人的大橋,便回神過來閉目養神了。

這輛加長的賓利轎車內,除了司機之外就只有林建年父子三人。那司機林孝智也記得,打從8l年就給他們林家開車,兩頭掛邊於了九年,也算是林家心腹了,因此有一些話,他本來憋心裡的,現在也能問出來了。

“爸,老爺子現在什麼情況？”這個問題林孝智著實好奇,去年十一月、十二月老爺子還能偶爾從醫院偷跑回家過個幾天,但最近他已經快有一個月沒見到老人了。按他的猜測,廉政公署這是要對林繼禮開刀的徵兆。

林白欣雖然只是邀請他過去,但這麼好的接觸機會,林建年卻也不準備白白錯過了,中午午餐之後就給那邊掛了一個電話,結果就變成了他們父子三人一起過府。

果然如他所想的,林建年臉上一沉,沉默了好一會纔開口道：“我收到風聲,公署那邊可能要在過年前起訴你爺爺”

他似乎並不像多談這個問題,又側身看了一眼坐在林孝智身側的長子林孝義,面色嚴肅的說：“阿義,我最近交代給你的工作,你還得加強學習。萬一我也進去了,銀行可就得交……”

“什麼？”林孝智聞言一驚,打斷了他的話問道：“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眉頭微蹙,林建年嘆了一口氣,煙癮並不大的他從內兜裡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了一根。另一隻手揉了揉額頭太陽穴,滿臉疲憊的他這纔回答說：“有消息通知我,公署那邊也收集了一些不利於我的東西,在起訴你爺爺的時候,可能連我也要一起遭到起訴”

兩兄弟臉上齊齊一沉,大哥林孝義顯然早就知道了這一消息,但此刻臉上還是寫滿了擔心。倒是林孝智,很快便將臉側轉看向了車窗外。

父親也被起訴在他看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戰鬥力在全世界都數得上號的廉政公署可不是吃白飯的,九龍銀行昔日爲了上市跟港交所高層有些‘親密往來,,當時的董事長雖然仍是林繼禮,但要說林建年沒經手這件事,打死他都不相信。

一路無話,車子很快便載著幾人抵達了林白欣在青衣島的別墅。

“九叔,幾個月不見身子還是那麼硬朗”

意外的看到了林白欣親自迎出來,不僅林孝智有些受寵若驚,便是林建年也是一樣,連忙一馬當先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容。

“你啊,就是這麼會說話,我倒是有些羨慕四哥了。”身穿一件普通休閒西服的林白欣看上去確實一點也不顯老,不熟悉的人興許還認爲他也只是剛過五十歲,從他的旺盛精力上根本無法猜到他的真實年紀。

“九叔公好……”

“九叔公……”

林孝義、林孝智依次上前見禮,林白欣先跟林孝義笑著點點頭,旋即目不轉睛地盯著林孝智,臉上寫滿了好奇色,“好你這小子,要不是邱生前天來我這裡一坐,我還不知道你小子的能耐了。怎麼,嫌棄你九叔公的地方簡陋了,幾個月也不過來一趟”

瞧見他指著林孝智笑罵幾句,林建年心中一驚,雖然看林白欣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但他也擔心自己這個不懂事的二兒子得罪了他,連忙衝著林孝智呵斥一句：“混小子,是不是又於了什麼讓你九叔公爲難的事情了？”

旋即又轉過臉去,堆笑看著林白欣：“九叔,孝智還小不懂事,要是又給您惹了麻煩,您可別忘心裡去”

林孝智心裡白了他一眼,這大半年的相處他也算是瞭解了自己這個便宜老爸是典型不會表達感情的人,只當自己沒聽見他的話。反倒是那林白欣給他說得一樂,笑呵呵地看了看林建年,又看了看林孝智,搖頭笑著說：“阿年,看來你這被這小子給瞞過去了。走,我們屋裡說話吧,畢竟一月的天了,晚上外面還是很冷的。”

林建年有些尷尬,瞪了二兒子一樣,心裡還在想他最近是又於了什麼事情嗎。這邊林白欣就引著幾人進了屋,那裝潢華麗的大廳內,除了幾個在忙碌的菲傭外,竟然再無一人。

“今天怎麼沒看到嬸嬸跟阿明、阿樂？”

意外的沒有看到一直陪在林白欣身邊的餘寶珠,還有林建明、林建樂兄弟倆,林建年心裡好奇便問了一句。

“琳琳那孩子說什麼泰國有家很靈驗的送子觀音廟,阿珠就帶上了琳琳夫妻倆一起過去了。”林白欣一邊招呼傭人上茶,一邊回答：“阿明讓我給打發回老家祭祖去了,快過年了,我這身體不方便過去,就讓他待我走一遭吧本來今年我還想跟四哥一起回去呢,看來又得等等了。”

林建年一愣,知道他必然也聽到了風聲,廉政公署要拿九龍銀行開刀了,當下心中一沉。

林白欣多精明的一個人,見他臉色沉了下去,就知道自己無意中說了不該說的話,呵呵一笑,指著坐在他旁邊的林孝智,又打趣道：“我說智仔,咱們林家小輩那麼多人裡,要我說就你這鬼頭小子日後成就最大。”

林孝智嘿嘿一笑,知道八成是他從邱德根那裡聽到了什麼風聲了,不過也不接話。

“九叔,你太高看了這混小子了。”

倒是那林建年,又聽他誇獎自家老二,一頭霧水的他偏偏還不知道林白欣到底在說什麼。當下拉下臉皮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他又在亞視給你添了麻煩,於了什麼混賬事……”

這下子倒是輪到林白欣瞪大了眼睛看他了,他沒好氣地掃了林建年一眼,“你呀,多久沒關心智仔了？”

林建年臉上燦燦,“最近您也知道我爸出了點事,所以……”

“唉……”林白欣長嘆一口氣,指著林孝智衝他說：“我要是能有智仔這麼一個好孩子,做夢都能笑醒了。你呀跟四哥一樣,眼睛都只盯著銀行了,連自家的孩子都不關心。”

見林孝智穩穩坐在那裡,心裡嘖嘖稱奇的他對他的喜愛又多了幾分,繼續跟林建年說：“我猜,你現在都不知道智仔這孩子已經擔任一家公司的總裁了吧？”

林建年只當他說的是林孝智自己搗鼓出來的那個皮包公司,說：“這事我知道,聽說之前他搗鼓了一部電影賺了點錢,自己不安分就弄了一家公司……”

“爸,九叔公說得應該是新亞電影,就是亞視下屬的那家……”

林孝義心裡尷尬,林建年不愛看娛樂、八卦報紙,但他偶爾還是會翻一翻的。月前鋪天蓋地的,各大報紙娛樂版上都是有關於二弟的新聞,他也是那時候看了,才知道林孝智竟然成了新亞總裁。之前他曾想跟林建年他們說說的,但看到報紙上有關於二弟的新聞抹黑、批評居多,擔心林孝智又因此惹怒了父親,他才悶不作聲的一直沒開口,哪裡想到林建年在這裡鬧了笑話。

“呃……”林建年臉上登時臊地通紅,不過心裡旋即被那突如其來的欣喜填滿,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林孝智,指了指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九叔、阿義,你們在說什麼呢？就他這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還能擔任一家電影公司的總裁”

這話聽得林孝智不樂意了,臉上一本正要開口呢,卻不想那林白欣比他反應還要大,只見他皺眉不悅的說：“阿年,你說這話九叔不愛聽。沒上過大學怎麼了,我跟你爸有誰上過大學了,還不是打下了現在的家業看來你真不怎麼關心智仔,你只當智仔能擔任新亞總裁,是邱德根看我面子嗎？我可跟你說了沒這回事,他能有今天全是自己的能耐,是自己一點一點爬上去的。跟他比起來,我們家的樂仔纔是一點也不爭氣。”

一想起昨天來他這裡坐了幾個小時的邱德根,林白欣臉色就難看了,“邱生昨天來我這裡坐,跟我說了兩件事情。一件事情,是智仔在盤下了新亞一個股東手上的股份之後,前段時間又跟他提出,想把亞視跟他手上的新亞股份全盤下來,因爲涉及到交易金額過千萬,所以來跟我這個大股東詢問下意見”

“什麼？”林建年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臉上始終掛著從容、和煦的笑容,表情幾乎就沒變過的二子林孝智。此時此刻,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