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新亞電影公司於香港香格里拉酒店召開《色即是空》慶功會。

憑藉著新亞現在一時無兩的風頭跟鄭則士這位影帝的人脈,這一次的慶功會做的還是非常成功的,幾乎整個香港娛樂圈裡有頭有臉的人大半都來了。當然,沒有人可以否認,之所以來了這麼多娛樂圈中人,也跟林孝智提前放出的風聲,亞視老闆邱德根跟十大富豪之一的林白欣可能也要來參加慶功會有關。

林白欣自然是沒有來,正如林孝智自己所想的那樣,他雖然發出了邀請,但還是被林白欣婉拒了。不過林白欣沒來,林建明卻被他請來了,林孝智只是跟他詢問了一下,沒想到那林建明就爽快地答應來捧場,給足了他面子。還有邱德根,這位邱老闆非常好說話,聽說新亞要搞慶功會,他直接就答應了,這會正跟鄭則士他們一起,忙前忙後的招呼人,一張臉笑得燦爛如花。

“邱老闆,恭喜恭喜”

“貓哥,這是事業煥發第二春了”

“這位年輕小哥兒就是林總吧,了不得了不得”

香格里拉酒店內,彷彿成了歡樂的海洋。今晚的香格里拉那可真是星光璀璨,幾乎彙集了香港過半的一線明星跟公司高管。鎂光燈不時閃起,也證明了記者們的存在。

“要說去年香港電影界,除了傳統三強新藝城、嘉禾、德寶外,恐怕就屬新亞、永盛、徐可工作室、影之傑還有藝能這五家電影公司最活躍,個個去年都大賺數千萬,至少有兩三部票房過千萬的作品。”

“新亞電影公司是亞視的子公司,拍了幾部三級片火的不得了。這徐可工作室我也知道,好像也是新藝城下屬的子公司,簽約了徐可、吳語森、程小東等幾個導演,聽說神仙發也因爲好友吳語森的關係常年跟新藝城合作。那其他幾家電影公司又各是什麼來頭？”

“兄弟是新人吧,那藝能電影大股東是德寶老闆潘迪升,不過藝能跟德寶電影的關係有些理不清,硬要說只能說是兄弟公司。影之傑老闆鄧光榮可了不得了,他還是另一家大榮電影公司的老闆,據說他跟臺灣黑。道的交情不淺,都在傳他背後的大金主就是那些臺灣爛香蕉……至於永盛電影公司……”

“永盛老闆向氏兄弟可是萬安大佬,去年香港鬧了幾件強請明星拍戲的事,傳聞都是他們於的……”

代表著新亞公司,林孝智豪爽的在慶功會上宣佈向劇組及所有主演派發了高達兩百萬的票房分紅後,這氣氛就更加火熱了。

這派發高分紅自林孝智加入新亞之後,就一直都在進行中,從來都沒中斷過,漸漸地已經成爲了新亞的一種習慣了。

林孝智不是一個摳門的人,但他同樣也不是一個‘大方,的人,在公司現在最需要資金髮展的時候,這嚮明星跟劇組派發高分紅,實際上是他的一種手段。

是的,吸引明星加盟的手段。

拍電影肯定要請明星,但是林孝智並不喜歡請大牌明星。準確說是,他不喜歡大牌明星的高身價。香港電影的規模其實並不大,比臺灣電影處境更好的是香港行成了完善的電影產業鏈,但是比起好萊塢跟寶萊塢以及中國內地,香港電影同樣是只形成了電影產業,沒有電影工業。

這兩年香港票房還在持續上升之中,根據三月份影視處新公佈的去年香港票房數據顯示,RR年的香港票房總規模已經達到了億港幣,按照一港幣兌換8美元的比例,其實也就一億多美元大小的市場。雖然算上整個產業鏈規模可能將達到二三十億港幣大小,仍無法支撐起香港越來越高的明星片酬。

那些動不動就說什麼低片酬導致香港明星出走好萊塢的純粹是外行人,片酬固然是原因之一,主要原因還是到了九十年代初,任誰都看到了香港的市場太小,本地電影產業也在種種弊端的快速引爆中自取滅亡,才選擇了出走。

無論是周閏發還是程龍、李聯傑等,在香港時期一年能賺上億港幣,但出走好萊塢之後收入銳減經過了幾年的拼搏才能勉強重新一年收穫這麼多。華人演員在好萊塢並不吃香,說難聽話就算是後世程龍、李聯傑這兩個被中國媒體吹捧的在好萊塢最火的明星,也很少有能接到的戲。在好萊塢他們演不上戲,回香港身價又太高沒人請。結果電影越演越少,經紀公司又不願意削減其在好萊塢爭到的身價,只能給什麼‘友情價,半價接片,依舊一個人三四千萬港幣的身價,自己也接不到幾部戲。

到了九十年代初,明星越來越高的身價,也是摧毀香港賴以生存的‘聯美製度,成本、獨立製片）主因。在香港資產過千萬的電影公司纔多少家,真不多。19RR年香港註冊電影公司有ll家,但資產過千萬的卻只有13家,這幾年也不過多了一個影之傑、一個新亞、一個永盛而已。其餘近兩百家電影公司都是皮包公司,不是香港黑勢力幕後操控洗錢,就是臺灣熱錢投資於一票賺了就走的。

隨著周閏發等一批明星的身價暴增至一兩百萬,那些投資成本只有一兩百萬、兩三百萬的小劇組根本請不動他們這些大牌明星,只能轉而學習黑社會資本跟臺灣投資跟風拍片。

可以說,高片酬也是動搖了香港電影根基的主因之一。

所以,比起大片酬的請明星。林孝智更認可花大功夫去琢磨劇本,花更多的錢去提升技術。當然,明星的重要性也是無須質疑的,演技跟影響力都不是沒有名氣的新演員可比。不願意增加電影拍攝成本負擔,又想對大牌明星有影響力。那麼,就只能在票房分紅上下功夫了

林孝智這一招說白了,就是拿未來的票房收益來吸引大牌明星,有個能獲得票房分紅的念想在,日後新亞就算給一些明星低一點的片酬,他們應該也願意‘自降,一些,從而節省拍攝經費。

“邱老闆,你們新亞今年可真是了不起……”

黃白鳴端了一杯酒走了過來,新亞開慶功會,新藝城也收到了貓哥的邀請。不過最終赴約的不是麥加也不是石天,而是他黃白鳴。這也跟三人的性子一樣,新藝城三巨頭在銀幕上雖然都留下了不少笑星形象,但現實中麥加太桀,根本沒有多少朋友;石天太孤,跟徐可等新藝城老七傑關係都不錯,但圈子也僅僅侷限於此。三人中,反而黃白鳴爲人最和善也最擅長交友,從嘉禾到德寶再到老邵氏,提到他都是交口稱讚。

邱德根最近正忙著跟林家交接亞視大權,就算林孝智不去請他,今天這慶功會他也是會來的。不出意外,這個一手締造了‘亞視帝國,,同時也弄出了亞電影,的老人,這是最後一次以董事長的身份參加公司電影的慶功會了

“黃生客氣了,新亞能有現在的光景,都是林總他們努力的結果。比起你們新藝城這些老前輩,新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邱德根瞟了一眼不遠處正跟何藩幾個人站一起交談甚歡的林孝智,見他剛纔被鄭則士耳語幾句就說了一聲抱歉走過去,想必是有事情要談,只能打起精神來,爲他應付這邊的情況。

“呵呵,邱老闆還是那麼謙虛”

旁邊一個方正國字臉,英氣逼人的中年男子舉起酒杯跟一旁的林建明碰了碰,“新亞的發展速度可真快,我認識業界不少老人,都是驚讚不已。”

這人叫鄧光榮,正是影之傑電影公司跟大榮電影公司的老闆,同時還是一個演員兼導演。英俊帥氣的鄧光榮17歲歲首次主演《學生王子》一炮走紅,自此開始他的演藝生涯。由於這部電影,使他獲得“學生王子”的綽號。UU年代出道,70年代鄧光榮去了臺灣發展,短短幾年時間秦漢、秦祥林並稱“臺灣三大文藝片小生”,比起他在臺灣的巨大名氣,鄧光榮在香港電影圈裡知道他的人現在已經不多了。不過,只看連出身家產百億豪門的林建明都客氣的與他寒暄,就知道他有多了不得了。

黃白鳴聽他這麼說話,也走過來跟他碰了一杯,打趣的說：“要說驚讚,鄧生你的影之傑去年可也一直都是業界關注的焦點,比起新亞來也絲毫不差。你手下有王家偉跟劉鎮韋兩桿槍,一個會拿獎一個會賺錢,是我也美得開心

鄧光榮與他碰了一杯,總感覺他話裡還帶著話,略沉吟恍然大悟,忙開口說：“黃生,我們那邊小打小鬧的,哪能入了你的眼。我方纔還看到阿森跟發仔呢,你們新藝城纔是讓人豔羨,不提七人小組個個了得,就是下面的藝人隨便亮出來幾個,都能羨慕死全港電影公司”

確實他突然間想起來,影之傑的兩員大將之一的王家偉,早年其實是新藝城的人。當初王家偉從新藝城出走時,據說還跟三巨頭中的某位鬧得不開心。鄧光榮雖然對王家偉拍戲浪費錢還浪費時間這一點很不滿,但它王家偉會拿獎,前幾天纔剛結束的第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上,他的一部《旺角卡門》可是爲影之傑拿下了‘最佳男配角跟最佳美術指導,兩大獎項,著實給鄧光榮狠狠露了一回臉。就衝著這一點,不論他跟新藝城有什麼矛盾,鄧光榮都會幫他擋下來

邱德根看著幾個圍著自己站一圈,相談甚歡的其他電影公司高層,臉上微微浮現一絲苦笑。

林孝智一直藏著掩著,現在外界很少有人知道,新亞早就不是亞視的產業了,已經基本上變成他林孝智的私產。可笑這年輕人現在還在扯著亞視的虎皮到處搞宣傳,結果反而大多數不知情者都還以爲,新亞依舊是亞視的子公司,真是好算計。

林孝智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以爲是自己這幾天在酒店裡住沒注意凍到了。

“林總,沒事吧？”何藩關心地問了一句。

“沒事,可能有點著涼了”林孝智一口就手裡的酒於完,喚來服務員換了一杯酒,這才說道：“何導,耽誤了你這麼長時間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前段時間新亞遇到了不少事情,答應給你的劇本跟新電影一拖再拖……”

他歉意地跟何藩道了聲歉,面前這位風月片大師過去一年裡爲新亞開拍了兩部電影,爲新亞跟他本人賺了至少兩千萬,說是新亞大功臣也不爲過。

何藩只是笑笑點頭,“我纔要跟林總跟新亞說聲謝謝呢,接了兩部好電影,現在我名氣上去了,也賺了不少錢,真正的名利雙收,等幾天又何妨”

他發現了林孝智不時把視線往四周轉去,就知道他定時在等人了,也於脆陪著他閒聊起來。兩人你來我往的聊了一會,何藩突然發現這年輕人看向他背後的一個方向,突然隱隱帶上了喜色,也跟著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才發現一個熟人氣喘吁吁地從大門方向走來,在他身後還有一個穿著打扮時尚的年輕女人,看到那女人走起路來一陣波濤洶涌的樣子,何藩先是一愣,旋即眼睛一亮。

是個好苗子

旋即他又苦笑著搖搖頭,自己拍了這麼多年的風月片,現在一看到年輕又漂亮的女人,第一想法就是這個女人適不適合拍攝風月片,以及能不能火,都成了職業病了。

“林……林總……”

那個氣喘吁吁的男子先一步走到林孝智跟何藩面前,喘著粗氣將兩個文件袋遞給了林孝智：“東西我帶來了……

林孝智接過那兩個文件袋,謹慎打開各自看了一下點點頭,微笑著衝他道了聲謝：“麻煩你了,鄭飛。都怪我來的時候太匆忙吧,接過把東西落在了酒店裡”

不錯,這個氣喘吁吁趕來,何藩也認識的熟人,正是跟他打過幾次交道的新亞發行部主管鄭飛。

“林總,你找我”

葉子楣跟在鄭飛後面不急不慢地走來,今天只穿了一件低胸晚禮服的她,儘管雙肩處披上了一件黑色護肩,但怎麼也這趟不住胸前那一對亂晃的乳白色波濤,不僅鄭飛看的一陣恍惚,就連何藩眼睛都不自覺的總偷偷瞟一眼那白色

林孝智自然不會承認,他也其中一個爲之變色的男人之一。咳嗽一聲指著何藩跟葉子楣介紹說：“這位是何藩何大導演,葉小姐,今天讓你過來是公司爲你新安排了兩部電影,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說完,不懂葉子楣開口,他又低聲跟鄭飛說了一句：“去看看鄭總監在哪裡,請他跟他的那位朋友等會一起過來

“哦”

鄭飛一愣,不過倒也沒有猶豫,直接便離開了他們這裡,去大廳裡宣傳鄭則士了。

葉子楣聽到他爲自己安排了兩部電影,一雙柔美的眼睛頓時一亮,紅脣蠕動,連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喜慶：“那我可要先謝謝林總,只是不知道都是什麼電影呢？”

自打二月跟新亞簽了約之後,葉子楣之後一個月裡幾次跟新亞打電話,得到的回答都是劇本還在聯繫中,以至於她都有些懷疑,自己草率簽約新亞是不是上了賊車了。現在,能從他嘴裡得到肯定的答覆,這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兒,終於可以安回去了。

香港娛樂圈裡從來不缺流氓、無賴,葉子楣之前就遇到過幾個這樣騙她簽約的電影公司。要不是她之前在亞視認識的一個小姐妹曾經上過當,被騙了幾年損失了不少錢,還被逼著拍了一些她不想拍的電影,接了一些不想接的代言。遇人不賢的代價很可能不僅要喪失幾年的‘自由,,失財甚至失色都有可能。

當初葉雨卿之所以接受了林孝智的邀請簽約新亞,一是看中了新亞背後的亞視背景,第二嘛還不是葉雨卿靠出演兩部新亞的戲一炮成名,令同樣想成名的她多了一些想法。

林孝智略有些歉意,他之前曾答應葉子楣儘快爲她安排電影的,誰知道一耽誤就是一個多月,當下便耐心回答說：“公司現在有兩部電影,感覺都蠻適合你的,而且都是主角。另一部我們等會再說,其中一部電影名叫《聊齋豔譚》,風月片性質,你可以選擇接或者不接。片酬之前合約裡已經寫得很清楚了,有票房分紅,可以使用裸替。電影導演將由何導擔任,這位何大導演我想你也應該有所耳熟纔是,去年最火的兩部風月片《我爲卿狂》、《情不自禁》都是他的作品”

何藩吃了一驚,旋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兩個文件袋,笑著說：“林總,看來這就是劇本了”

然後又打量了一陣葉子楣,越看越滿意,說：“我看葉小姐的先天條件很好,只要劇本不太差,再加上新亞的宣傳實力,最終票房應該不會差了”

他倒也給林孝智面子,雖然還沒看到劇本呢,卻也不忘幫林孝智宣傳他們新亞的實力。

林孝智點頭,見葉子楣一臉喜色,但出於謹慎的性子,從未接拍過風月片的她倒也沒急著答應。

心道這是個謹慎的女人,他旋即把兩個文件袋各自遞給兩人,“葉小姐也彆著急回覆了,你是新亞的簽約藝人,跟公司是合作互利的關係,新亞不會做什麼殺雞取卵,強迫藝人接戲的事情。這部電影跟《我爲卿狂》一樣是多女主,這也是公司爲什麼爲你同時安排兩部電影接的原因。等會你先把這劇本帶回去看一看,若是覺得沒有問題,就下週一之前來公司籤合同吧不過有一點你得記得,這本子不能給其他人看,也決不能遺失了。”

葉子楣鬆了一口,見他不威逼自己答應,心裡大有一種遇人良善的感覺,接過劇本道了一聲謝謝,把他的吩咐記了下來。

何藩也接過了他的那份劇本,心裡好奇是個什麼本子。他這人本就不適應慶功會這種熱鬧的場合,一看劇本到了手,於脆跟他道別提前離開,準備回家研究那新電影了。

何藩一走,林孝智跟葉子楣之間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原本有他在,三人還能閒聊幾句,他一走了林孝智總不能一直與她談剛接到的風月新劇的內容,兩人正尷尬著呢,突然間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走了過來,人還沒走近呢,就聽到鄭則士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林總,我還到處找你呢,沒想到你倒先讓鄭主管去找我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大導演高志森,這位是大明星周閏發,這位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

“貓哥,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貧嘴了……”

林孝智轉過身來一看,正瞧見一個身材高大俊秀的男人正笑斥鄭則士貧嘴,他旁邊還站著一個笑彎了眼睛的胖子跟另外一個蓬鬆亂髮、鬍鬚拉碴,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的男人。

赫然正是鄭則士、周閏發,發哥的好基友吳孟達以及高志森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