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知道我貴庚又如何?”
花著雨笑了起來,“因爲(wèi)我想知道您老人家是否已經(jīng)是老糊塗了。如果是老糊塗了,就應(yīng)該要有老糊塗了的樣子,不能有的沒的扮個高姿態(tài)在這邊搓磨人不是?”
炳春聽她侮辱謝老夫人,狐假虎威般大怒,“花七小姐,我們謝家是看在你是一個官家小姐才讓你進(jìn)了謝家的大門,卻料不到憑藉自家女兒榮昌的花家上不得檯面就是上不得檯面,那骨子裡的窮酸只要一開口就能暴露出來。我們老夫人世代書香,豈能被你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丫頭片子毀侮?”
花著雨根本不想和個下人逞口舌之能,眼角都沒給她一個,只是走到謝第114章,這一輩子他只能有她一個女人,妾室通房什麼的全都不能有。如果姑爺違背了這個承諾,郡主就和他恩斷義絕。所以月如小姐就算居了那樣的心思,老夫人也默許,但是卻沒辦法插手進(jìn)來,月如小姐便仗著老夫人的寵愛不時來點小手段,之前都叫郡主給打發(fā)了,只是今日郡主爲(wèi)了吉利沒躲開,才遭了此橫禍?!?
花著雨不由聽得心裡暗罵,真是賤人賤到了一起,有機會她倒,那個宋月如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幾個正說著,忽聽外面?zhèn)鱽頊D厲的尖叫聲,“快來人啦……老夫人被人打得腿都斷了……這該如何是好啊……天哪……”
然後院子裡就開始熱鬧了起來,有的說要叫大夫,有的說要擡,有的說大夫來前不能動,叫的跑的,一片忙亂。
“你們聽吧,就說婆婆不會那麼容易放手的,她已經(jīng)又開始動心思了?!币娝幐嘁褖T好,賀蘭晴把綢褲穿好道。
看郝嬤嬤和琥珀都一臉緊張之色,花著雨似笑非笑道:“你們說謝老夫人會想怎麼對我?”
看她臉色輕鬆,琥珀不禁也沒那麼緊張了,“應(yīng)該會讓姑爺把你趕出去?!?
郝嬤嬤道:“會讓郡主以後與七小姐絕交。”
賀蘭晴想了想,“我認(rèn)爲(wèi)她會讓俊之叫官府把你抓起來?!?
花著雨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吧,我看你們幾個誰猜得對,猜得對的有賞。”
琥珀一樂,“七小姐不怕老夫人嗎?怎麼還笑得出來?”
花著雨神秘道:“因爲(wèi)我今天帶了個大人物來,包叫那個老太婆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院子裡,謝老夫人神色痛苦的抱膝坐在地上,炳春在那裡跳著腳的尖叫,生恐別人聽不到了一般。一衆(zhòng)丫頭婆子們皆著一臉驚懂失措之色,跑來跑去,都不知幹什麼纔好。
就在這時,已有七分醉意著一身大紅喜服的謝俊之被一個管事帶著急匆匆奔來,進(jìn)門就看到謝老夫人一臉痛苦的樣子,頓時酒都驚醒了一半,驚呼道:“母親,您這是怎麼了?誰把母親打成這樣?”
炳春呼天搶地道:“爺,我們這府裡還有誰敢這樣對老夫人啊……”
她還沒說完,謝俊之就臉色一變,“難道是郡主?”
已打開新房門的花著雨臉色暗沉,他爲(wèi)何要認(rèn)爲(wèi)是賀蘭晴?
“不是郡主,可是也和郡主差不多……”炳春哭訴道:“就是那個什麼花七小姐,她一來就說了老夫人一通不是,老夫人說惹不起她,還能躲不起?便讓奴婢把郡主的嫁妝都一起交到了她手裡,誰知道她還不滿意,大罵爺是個孬種,如果不是傍著郡主,哪能得到高升,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老夫人聽不下去,就求她別說了,她卻說老夫人囉嗦,一把就將老夫人推倒在地,老夫人這才摔斷了腿……爺,可不能讓這種名聲不好的惡女人帶壞了郡主啊……”
謝俊之怔愣了一下,沒料到會是剛到不久的花著雨與老母發(fā)生了衝突,心裡不禁暗怨花著雨有些多管閒事,被罵吃軟飯的,更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便扶著謝老夫人道:“母親,不管怎麼樣,先還是回房,稍後就有大夫來給您看傷……”
“你個不孝子,你母親被人打上門來了,還受了傷,怎麼不叫官府來抓人?何況那花七小姐還是在花府被禁期間外出,分明就是觸了皇上的禁令,衝著這一點,你都不應(yīng)該包庇她,小心被皇上知道了,連你一起抓!”謝老夫人一副強忍疼痛之色,聲嚴(yán)厲色的教訓(xùn)道。
謝俊之臉色有些僵,“母親,花七小姐是不私自出來的,再說她是郡主的朋友,今天又是我大喜之日,就不要太認(rèn)真計較了,回頭我會向花七小姐質(zhì)問的……走吧……”
謝老夫人豎眉大怒,“住口!你這個不孝子,你母親爲(wèi)了你的事幾乎每夜都睡不安穩(wěn),現(xiàn)在被個不知哪裡來的丫頭打斷腿就罷了,還要擔(dān)心你被人牽累擔(dān)驚受怕,你今日不叫官府來抓人,母親就絕不去治傷!”
已走下石階的花著雨聽得直想笑,看來還是賀蘭晴了解這個婆婆,居然能猜到她會叫官府來抓人,也是有趣得緊。只是,謝俊之明知是秦惑帶她來的,他敢去報官嗎?
果然,謝俊之不斷朝謝老夫人使著眼色,意思是叫她不要鬧了,偏偏謝老夫人沒有理會他的意思,還以爲(wèi)他故意要放花著雨,更是怒火濤天,深吸了兩口氣,把眼一閉,“不孝子既然要爲(wèi)向外人,娘今日就死在這裡,免得眼睜睜看著你被人牽累而無計可施。”
“謝老夫人,不知您被花七小姐推得傷了哪條腿?”
不知何時,謝俊之的身後已多了一個一身遮顏黑袍的人,神秘而飄逸,聲音醇厚而誘惑,一時間,滿院子的人都呆呆齊望過去,雖然看不到那青紗下的容顏,但是那等攝人的氣場卻叫所有人都移不開眼眸。
“謝老夫人,國師大人在問您話呢,請您如實回答?!被ㄖ曜呱锨皝?,笑盈盈道。
一聽是國師大人,謝老夫人跟觸了電般整個人都抖了起來,翻身就跪在地上痛聲道:“不知國師大人駕臨,信女有失遠(yuǎn)迎,望國師大人恕罪。”
秦惑淡淡道:“花七小姐是隨我一起來給謝大人和??ぶ鞯蕾R的,今日花七小姐出府,也是因爲(wèi)要幫皇太后祈福,所以纔不得已爲(wèi)之。不知道謝老夫人能不能看在她一心爲(wèi)了皇太后身體安康的份上,不要去報官?”
他解釋得很詳細(xì),問得也很誠懇,卻叫謝老夫人又感動又愧疚的伏在地上直道:“信女不知道是國師大人的意思,是信女不對,求國師大人看來信女不知者不罪的份上,饒恕信女的過錯吧?!?
看她剛纔那般跋扈的樣子,轉(zhuǎn)眼就成了一個懺悔無比的信徒,花著雨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同時不禁暗歎,對人的思想統(tǒng)治果然重要,從謝老夫人的這般態(tài)度就可以看出,外界對秦惑究竟有多崇拜?恐怕在他們心中,更把秦惑神化了,到了一種心一動,他就知的地步。這種敬仰,如果是聖人用之,自是讓人純真返樸,若是惡人用之,則變利器,天下大亂。
“人只要心誠之,何來過錯?謝老夫人請起吧。若是腿傷得厲害,容我來給老夫人看看?”秦惑溫聲道。
“不用不用,多謝國師大人的關(guān)心?!敝x老夫人嘴裡吱唔了兩句,“信女現(xiàn)在沒事了……俊之,還不讓國師大人前面宴客廳裡請?”
謝俊之看他老母在炳春攙扶下給站了起來,不禁目驚口呆,一時實在沒想明白剛纔都說腿斷了的人,轉(zhuǎn)眼又可以站立了。
花著雨自是清楚謝老夫人的伎倆,也不點破,從背後解下畫筒,看了謝老夫人一眼,把畫筒交到琥珀手裡道:“琥珀,可要記住了,這畫筒裡面是裝的國師大人親筆書寫的名字,是給郡主的賀禮,回頭你可要幫郡主裱好了,放在正廳裡每日多燒高香祭拜啊,有了這幅字,自此之後,包叫郡主吃得香睡得好,再也不用憂思犯疾了,知不知道。”
琥珀懂味,忙恭恭敬敬地把字接了過去,老夫人看著她手裡的畫筒,臉色連連變幻。
“好了,時間不早了,花七小姐,我們也該走了?!鼻鼗蟮馈?
花著雨點頭,“好?!?
回頭對仍在皺眉深思的謝俊之道:“還望謝大人有時間多多照顧一下郡主,她的腿被開水燙傷,叫她幾日內(nèi)不要碰水,有空的話,我會再來看她的?!?
謝俊之忙道:“多謝七小姐關(guān)心,我一定會將她照顧好的?!?
花著雨又進(jìn)屋和賀蘭晴說了兩句,再鄭重交待了郝嬤嬤和琥珀一番,這才隨著秦惑一起出了郡主府,謝俊之和謝老夫人還有一些未及離開的客人一起將他們送到了大門口,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蹄聲遠(yuǎn)去。
經(jīng)過徐徐的夜風(fēng)一吹,花著雨胸內(nèi)那股鬱結(jié)之氣漸漸散了許多,她本想向秦惑道謝一下,一轉(zhuǎn)頭,卻只能看到他青紗覆面的樣子,不禁皺眉道:“大人容色照人,爲(wèi)何不敢把容顏露出來?真的怕人都得失心瘋嗎?”
秦惑沉默了一下,“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惹來更多麻煩?!?
“麻煩?”花著雨想了一下,“是怕人只盯著大人的容顏想什麼不潔的事?”
秦惑笑了笑,沒有回答。
花著雨只當(dāng)他的沉默是默認(rèn)了,不以爲(wèi)然道:“我?guī)煾溉蓊伹褰^,卻照樣露在人前,讓我感覺磊落而坦蕩,估計別人也沒把他往不潔的地方想。所以大人這樣遮面,神秘是神秘,卻越讓人想知道那青紗下的容顏,反而還適得其反。”
“看來七小姐極是敬重你的師父?!?
花著雨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忽然想到一事,問道;“不知道國師大人的師父是誰?是前任國師李虛子,還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