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場沒有時間限制的戰(zhàn)鬥，11架Bf-109有九成九的把握收拾掉26架英國轟炸機連同爲它們護航的2架“噴火”和5架“颶風”，然而戰(zhàn)爭並非單純的數(shù)字博弈，7架英國戰(zhàn)鬥機牽制住了數(shù)量相當?shù)牡聡鴳?zhàn)鬥機，英國轟炸機羣全然不顧惡犬般襲來的德國戰(zhàn)鬥機，繼續(xù)以不到500米的高度向懷特島中部飛去。

短短兩分鐘之內(nèi)，2架“布倫海姆式”、1架“戰(zhàn)爭式”和1架“颶風式”接連被擊落下來，在Bf-109的攻擊下，還有一些英國轟炸機機身某些位置霍然出現(xiàn)了成排成串的彈孔，然而經(jīng)過兩日來近二十次大大小小的空戰(zhàn)，英國空軍飛行員們似乎已經(jīng)淡漠了生死，作戰(zhàn)模式也更加明朗了。

停留在比靈赫姆機場上的十餘架“容克-52”最先吸引了這批英國轟炸機的注意，4架靈巧的戰(zhàn)爭式輕型轟炸機如同海燕般飛快地俯衝而下，閃過了地面射來的防空火力，在不到百米高度投下了16顆300磅重的航空炸彈，七、八架德國運輸機當場被擊毀或引燃；緊接著，6架“布倫海姆”直接從原本的飛行高度投下了成噸的炸彈，熾烈的火焰頓時吞噬了兩條跑道的大部分，停放在靠北位置的四架德國運輸機直接報廢，一輛沒來得及撤離的油料卡車也被引爆，沖天的火球最終竟形成了一朵高達數(shù)十米的蘑菇狀煙團！

完成投彈的英國轟炸機迅速拉昇、返航，而餘下的帶彈戰(zhàn)機繼續(xù)向南飛行，鮑科姆機場上同樣停留著整排的德國運輸機，跑道上還有兩架滑行中的德國戰(zhàn)鬥機。英國飛行員們深諳這這兩個傢伙一旦獲得了自由行動的能力就將成爲極其可怕的空中惡鯊，“布倫海姆”機首下方吊艙式機槍塔猛烈地向地面開火，成串的子彈在地面上激起醒目的彈痕，它們追著跑道上奮力加速中的德國戰(zhàn)鬥機而去，最終趕上了一架，子彈從機尾掃到機艙，倒黴的Bf-109突然機身一歪，竟在機輪原本已經(jīng)離開地面的狀態(tài)下失去了平衡和高度，左側(cè)機翼率先著地，緊接著如般整機疾速左轉(zhuǎn)、狠狠摔出了跑道！

一同起飛的另一架德國戰(zhàn)鬥機則要幸運得多，它鏘鏘躲過了宿敵的暗算，左搖右擺的迅速攀升。見此情形，飛抵機場上空的英國轟炸機趕忙扔下所有的炸彈，也顧不上觀察一下自己的戰(zhàn)果，趕忙攀升、轉(zhuǎn)向，試圖在更多的德國戰(zhàn)鬥機“覺醒”之前撤離此地！

由於英國轟炸機飛行員們的“短視”，最終竟只有一架轟炸能力不強的“戰(zhàn)爭式”出現(xiàn)在切塞爾機場也就是德軍官兵口中的“林克機場”，也許是被跑道兩旁數(shù)量驚人的斯圖卡俯衝轟炸機驚得一時間慌了手腳，也許是受到了德軍地面火力的干擾，四枚炸彈竟齊齊落到了跑道最外側(cè)，僅以彈片劃傷了最近的兩架Ju-87。

總指揮官親臨督戰(zhàn)，戈林將軍團的炮手們顯得格外賣力，而從紐波特機場抽調(diào)而來的37毫米高炮和20毫米機關(guān)炮很快交織成了一張兇狠的蒼蠅拍——炮彈硬生生“扯”斷了那架英國轟炸機的機翼，在它墜落之前，英國飛行員竟飛快地跳傘逃生，但由於高度太低，白色的降落傘在整個人快要著地前才得以張開。即便僥倖不死，那些氣勢洶洶地騎著摩托車趕往降落地點的德軍士兵也會讓他留下極其深刻的戰(zhàn)爭印跡……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羅根幾乎仰天狂吼。看著那些倉惶撤退的英國轟炸機，他兩手各拽著耶格和勞倫茨的袖子說：“快，給斯圖卡裝彈！快，跟著英國轟炸機追襲英國機場！”

在兩位空軍少校的呼喊下，那些撤往跑道附近防空掩體躲避轟炸的德國飛行員、地勤人員還有前來幫忙的黨衛(wèi)軍官兵們立即拿出了百米賽跑的激情：他們搭乘裝載燃料和炸彈的卡車迅速抵達停機位置，使用壓油器的似乎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裝炸彈的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但還是拿出了參加演習競賽時的勁頭。

“每架只裝一半燃料，炸彈要掛齊！”

“裝好燃料和炸彈的先上跑道，後面的速度速度！”

深知機會稍縱即逝，兩名少校竭力喊叫著，全然將德國軍官引以爲豪的優(yōu)雅和沉穩(wěn)都拋到了爪窪島。

整個機場上似乎只剩下羅根和他的副官哈特曼有些無所事事，生理年齡爲27歲的德國空軍少校又一次盯著他的格拉蘇蒂手錶掐算時間。英軍轟炸結(jié)束後的第3分鐘，第一架斯圖卡進入跑道；5分鐘，第三架斯圖卡開始滑行；7分鐘，六架斯圖卡組成第一個攻擊梯隊向北飛去；第11分鐘，六架斯圖卡組成的第二個攻擊梯隊向北飛去；第15分鐘，六架斯圖卡組成的第三個攻擊梯隊向北飛去。第19分鐘，阿道夫.加蘭德的座機搖搖晃晃地降落下來。

似乎是這位空軍王牌有意爲之，梅塞施密特戰(zhàn)鬥機滑行到了距離羅根只有20多米處才停住，螺旋槳捲來的沙塵差點讓羅根品嚐到真正的“灰頭土臉”。他走上去正欲調(diào)侃加蘭德幾句，卻霍然發(fā)現(xiàn)這架上部塗著暗與灰色的碎片迷彩、下部塗成淺藍的梅塞施密特戰(zhàn)鬥機左側(cè)機身上留著兩排彈孔：上面那排從尾翼根部延伸到了機艙後方的數(shù)字編號位置，下面那排從鐵十字徽標延伸到了機翼根部。這些彈孔小而密，一時間竟難以估計出大致的數(shù)量。

羅根愣愣地看著這些彈孔，飛行員們在空中格鬥時如武技高超的劍客讓旁觀者羨慕不已，但留在它們身上的傷痕亦在提醒人們：戰(zhàn)鬥是殘酷的，也許一釐米的偏差就能了斷一個年輕人的宏偉理想。

加蘭德輕巧地跳出機艙，那張酷似卓別林的臉龐上洋溢著自信的微笑，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朝羅根作出了一個“二”的手勢。

“又擊落兩架！”

羅根一時語塞，心中無限敬佩。

真正的勇士，是敢於笑對生死的！

見羅根在發(fā)愣，加蘭德狠狠給了他肩膀一拳，“太棒了！上校，您的堡壘計劃，簡直是完美無缺的！”

“噢！恭喜你，少校！”羅根終於緩過神來，完美麼？不，這個“堡壘”並不完美，世界上也不存在真正的完美，但如果沒有自己的“堡壘計劃”，德國飛行員在不列顛空戰(zhàn)中基本上不會有擊落英國轟炸機的機會，當他們駕機飛越英吉利海峽的時候，面對的總是成羣結(jié)隊的英國戰(zhàn)鬥機——頑固，難纏，擁有比自己更長的滯空時間，而且一旦形勢不妙，調(diào)頭向北飛就能讓德國飛行員望而興嘆（追？除非不想回己方機場了）。

“嘿，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的飛行大隊已經(jīng)擊落了第101架英國飛機，其中戰(zhàn)鬥機39架、轟炸機60架、偵察機2架，這麼一來，我是不是已經(jīng)贏得我們之間的賭注了？”加蘭德像個孩童般得意地看著羅根。

“當然！”羅根看著地勤人員手忙腳亂地將加蘭德的座機推到跑道一旁，重新裝填燃料和彈藥，如果來得及的話，還能對發(fā)動機和輸油管進行檢修，但那些彈孔，戰(zhàn)役結(jié)束前恐怕是不會刻意填補了。

“哈，下一個賭……200架，或是我個人的第40個戰(zhàn)績？”加蘭德說著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根抽了小半截的“登喜路”雪茄——從英軍手中繳獲的高檔貨之一，據(jù)說在英國是頗受紳士們青睞的

羅根順手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替他點上火，“200架，當然！”

雪茄點燃之後，濃香的氣息頓時瀰漫開來。

加蘭德嘴裡叼著雪茄，說話有些含糊：“嗯，沒問題，賭注還是一箱雪茄，丹納曼雪茄！”

丹納曼是巴西的頂級品牌，戰(zhàn)爭時期的德國可不容易搞到，不過相對於這些有價之物，羅根顯然更看重那些無價的。200架，佔到了不列顛空戰(zhàn)爆發(fā)時英國皇家空軍作戰(zhàn)飛機總量的近五分之一（戰(zhàn)鬥機近600架加上轟炸機約500架），如果這樣驚人的戰(zhàn)果能夠在短期之內(nèi)由單單一個德國戰(zhàn)鬥機大隊取得，絕對稱得上是“偉大的戰(zhàn)果”！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看著參加了先前那場激戰(zhàn)的其餘Bf-109陸續(xù)降落下來，從別座機場起飛的戰(zhàn)鬥機很快填補了空中巡邏位置，確保在英國機羣再度來襲時作出最有效的反應。

隱約間，遠處傳來了陣陣轟響，在懷特島上，聽到這樣的聲音已經(jīng)是稀鬆平常的事情，羅根也不敢確定那究竟意味著什麼。過了幾分鐘，勞倫茨少校終於從他指揮部所在的掩體裡跑了出來：“上校，好消息！”

既然是從這位機場指揮官口中傳出的好消息，羅根終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倒是一旁的加蘭德還有些不知所以然。

“他們成功突襲了南安普頓機場，現(xiàn)在正在返航！”勞倫茨少校神情亢奮，雖然不是他自己親自出手痛揍英國佬，但斯圖卡機羣能夠及時升空，他的功勞也不算小。

“我忽然覺得……”羅根轉(zhuǎn)過頭，很是感慨地對加蘭德說：“懷特島會像上一場戰(zhàn)爭中的凡爾登一樣，變成令人聞之膽寒的絞肉機，天空絞肉機！”

“天空絞肉機？”對於這個詞組，加蘭德一時間還有些迷惑，但憑藉他的聰明，很快就恍然大悟。

“你是說，英國人會在這裡耗盡他們的空軍力量？”

“是的，雖然我們也將付出一定的力量，但即便是一比一的交換，英國也難以承受這樣的損失！”羅根給自己點上一根菸，目光深邃地看著遠方，不多會兒，返航的斯圖卡機羣就出現(xiàn)在視線當中，一個梯隊接著一個梯隊，數(shù)量並沒有比出擊的時候明顯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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