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歸仁知道這肯定就是安西軍司空李佐國了,和身後的三部首領(lǐng)一起低下頭去,叩首道:“降將拜見司空。”
李佐國在馬上不語,正當(dāng)四人覺得度日如年,背後冷汗都要透出衣外時,李佐國發(fā)出長長的笑聲,同時翻身下馬,上前一步一把就扶起李歸仁:“李將軍棄暗投明,吾得一大將,正是不勝之喜,諸位也請起來吧,今日當(dāng)與李將軍幾位共飲,一醉方休。”
李歸仁聽出李佐國話中毫無勉強(qiáng)之意,一片赤誠,心中的擔(dān)心頓時消解,連說不敢,李佐國也不二話,拉上李歸仁並騎就往弘農(nóng)府衙而去,身後李佐國的親兵騎兵魚貫入城,在城‘門’迎候的李歸仁和三部首領(lǐng)麾下的軍官都驚恐的看到了李佐國親兵的雄武,每人都是三馬,身上的甲冑既‘精’良又顯示出其堅固,一排排的騎槊寒光閃爍,每名親兵都目光漠然,身材雄壯,目不斜視,身上的殺氣如同結(jié)成了一塊,如山一般壓了過來,一看就知道是百戰(zhàn)‘精’銳。
所有的降將都覺得心中慶幸,要是和這樣的安西軍戰(zhàn)鬥,估計最後就是死路一條,這已經(jīng)不是一個檔次的戰(zhàn)鬥了,李佐國的親兵訓(xùn)練有素,自然分成幾部,一部接管了城‘門’的防禦,一部要求李歸仁帶來的士兵馬上回營,等候安排。
胡人三部和李歸仁的士兵軍官不敢違抗氣勢‘逼’人的李佐國親兵命令,雖然同羅部的軍官桀驁不馴,但還是都乖乖的回到了軍營中。
李佐國在前,李歸仁的戰(zhàn)馬落後半個馬身,本來李佐國要和李歸仁並騎而行,李歸仁死活不敢,李佐國也就不再勉強(qiáng),由得他落後。
此時弘農(nóng)城中不時有火光閃現(xiàn),城中還有喊殺之聲,李佐國偏過頭,奇怪的問道:“李將軍,按說城中安守忠部已經(jīng)逃跑,爲(wèi)何還在如此‘混’‘亂’?”
李歸仁一下哏住了,狠狠的瞪了一眼後面的同羅部首領(lǐng)察羅一眼,然後小心的說道:“只怕是城中還有安守忠的殘部,麾下兒郎正在清剿,請司空放心,局勢都在掌控之中。”
李佐國“哦”了一聲,轉(zhuǎn)頭吩咐道;“馬上派兵清掃城內(nèi),如遇到幾位的士兵,勸其回營,一個時辰之後,凡是還在街面上面逗留的人員皆視爲(wèi)燕軍,一律格殺無論。”
黑暗中有軍將大聲應(yīng)道:“尊司空令。”隨後馬蹄聲響起,此處離城‘門’不遠(yuǎn),立刻就聽見了大隊騎兵行動的馬蹄聲。
察羅的臉‘色’頓時一變,城中的‘亂’軍其實就是同羅的士兵,一向紀(jì)律很差,劫掠成‘性’的同羅士兵在李歸仁幾人開城投降之時就沒有向安守忠部進(jìn)攻,而是分散開來在城中搶劫,按照察羅的想法,既然歸降了李佐國肯定不會對自己幾人強(qiáng)硬的,畢竟四人的兵力加起來比李佐國的還要多,所以趁現(xiàn)在多搶得一點財物正是時候。
察羅當(dāng)時沒有聽李歸仁幾人的勸,說:“既然李佐國需要我們投降,那麼肯定也是要用我們的戰(zhàn)士,我們麾下的戰(zhàn)士也只有我們能夠指揮,搶點東西算什麼?諒他李佐國不會說什麼的。”
於是同羅的三萬士兵起碼有兩萬散到了弘農(nóng)城中開始劫掠,包括堆放糧草的倉庫和存有軍餉的銀庫也在同羅軍的攻打計劃裡面,還好城中的百姓基本都遷出了,在城中只有三萬左右的百姓,一隊隊的同羅士兵化身賊匪,在城中肆意燒殺。
現(xiàn)在李佐國直接下令,不回營的士兵就地斬殺,察羅一下就惱了,大聲說道:“李司空,兒郎們幫助剿殺安守忠殘部並無不對,請司空收回成命,不然有所誤傷可是不好。”
李佐國一拉坐下戰(zhàn)馬,雄健的戰(zhàn)馬一個急停,馬蹄在地上擦出了火星,李歸仁幾人連忙拉馬,李佐國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已經(jīng)全是冷意,目視察羅說道:“你是何人?”
李歸仁連忙說道:“這是同羅部首領(lǐng)……”
李佐國一揮手打斷李歸仁的話:“讓他自己來說。”
察羅的臉上十分難看,他在城‘門’口見到李佐國時,覺得李佐國十分年輕,心中就有幾分瞧不起,心想李佐國麾下有如此強(qiáng)軍,定是他父親李嗣業(yè)所留餘蔭,他小小年紀(jì)肯定是撿了個現(xiàn)成便宜,所以剛纔纔會不顧尊卑開口說話,這時李佐國毫不客氣的對待,察羅頓覺面子受損。
察羅臉上滿是怒‘色’,瞪著李佐國說道:“李司空,我是同羅大首領(lǐng)察羅,手下三萬虎狼可不是一般野‘性’,就怕到時候李司空手下?lián)p傷了兵力,還是請司空收回成命,兒郎們清剿了安守忠殘部自會回營。”
語氣中威脅的意味十足,旁邊的兩個首領(lǐng)擺牙喇和莫魯泰這時都斜眼敲著李佐國怎麼處理此事,胡人都是這樣,你要真正的強(qiáng)大他纔會服氣,不然就算是父子之間照樣沒有客氣可言。
李佐國臉上突然鬆弛下來,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察羅,你的膽子真不小,”李佐國笑容一斂,變成了滿臉的漠然:“敢威脅我?漫說你區(qū)區(qū)三萬騎兵,某在安西滅掉的部族十萬騎兵的都不在少數(shù),真以爲(wèi)三萬人就能夠翻了天?”
李佐國說罷撥轉(zhuǎn)馬頭就走,夜空中傳來一句話:“傳令桑賈尼和李培,封閉四‘門’,現(xiàn)在開始清剿城中‘亂’兵,不受俘虜,全部殺了。”
察羅臉‘色’大變,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戰(zhàn)刀,他身後的同羅部幾名將領(lǐng)也都亮出了武器,察羅刀尖指向背對自己的李佐國,喝到:“李佐國小兒,安敢如此,你難道不怕我同羅部和你‘玉’石俱焚?”
李佐國停下戰(zhàn)馬,轉(zhuǎn)過身來,充滿譏嘲說道:“‘玉’石俱焚,你同羅部有這個本事嗎?”目光隨後一掃擺牙喇和莫魯泰,充滿意味的眼光掃過一言不發(fā)的李歸仁,李佐國目光回到察羅身上:“對我拿出武器,察羅你是膽子太大呢?還是沒有腦子?李將軍,這可不是我不教而誅。”
李佐國的親兵都在三十米以外,並沒有上前制住手持武器的同羅幾個將領(lǐng),李歸仁此時只覺得背後一涼,頓時領(lǐng)悟到了李佐國的用心,這是要殺‘雞’儆猴啊,可憐察羅第一個跳了出來。
也不見李佐國有什麼動作,坐下戰(zhàn)馬突然發(fā)力,前蹄前躍後蹄在地上猛然用力就朝落在後面的察羅幾人衝去,察羅滿臉獰狠,這是已經(jīng)怒的失去了理智,也催馬向前,身後五名同羅將軍,也是同羅出名的勇士一起大喝,隨著察羅衝了起來。
李歸仁、擺牙喇和莫魯泰連忙帶著自己的幾個手下避到路邊,李歸仁只來得及喊了一句:“察羅不要動手……”
李佐國就撞入了察羅六人之中,火把的亮光之下,李歸仁幾人突然覺得亮光一暗,就像是狂風(fēng)吹動了火光,李佐國已經(jīng)反手拔出了馬鞍後倒‘插’的巨大武器,“豁拉”三聲巨響,就像厚布撕裂的聲音,李佐國已經(jīng)衝到了後面,和察羅幾人檫身而過。
李佐國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把三米出頭,桿有鵝蛋粗細(xì)的奇形騎槊,正是久未見血的霸王拐突槍,察羅六人這時只有三人還在馬上,另外三員戰(zhàn)將已經(jīng)和戰(zhàn)馬一起變成了兩半,李佐國在衝過六人的時候閃電般出手,連劈三下,將衝在前面的三將全部斬殺,那撕厚布的聲音就是三將連人帶馬分成兩片時發(fā)出的聲音。
鮮血飛濺,六具人馬屍身倒在地上,內(nèi)臟流了一地,李歸仁的臉上都被賤上了幾滴鮮血,李歸仁的臉上肌‘肉’‘抽’動,他不是沒有見過血,但察羅手下的這幾員戰(zhàn)將李歸仁是知道其勇猛的,特別是李歸仁親眼見到,察羅手下的武功最強(qiáng)的戰(zhàn)將,別力落魯奮力的將手中狼牙棍舉過頭頂想要抵擋住李佐國的一劈,結(jié)果熟銅狼牙棍被李佐國一下就劈彎了,別力落魯雙臂頓時彎曲呈一個怪異的角度,然後從頭到胯被劈成兩半,絲毫沒有一點抵抗之力。
李歸仁還以爲(wèi)是自己眼‘花’了,但一低頭,彎曲的狼牙棍還在地上,一個個棍齒還在火光下發(fā)出寒光,李佐國武力強(qiáng)至如此?李歸仁眼睛瞪大了。
察羅也不敢相信,李佐國衝過自己身邊時,察羅一刀劈過去,結(jié)果李佐國只是輕輕的拿霸王拐突槍一擋,察羅的刀差點脫手而飛,虎口都被震裂,鮮血順著刀柄留下,察羅的一顆心一直沉到了腳後跟,不由後悔起自己的舉動。
李佐國面無表情,慢慢舉起了拐突槍,巨大的槍鋒上面鮮血在一滴滴的滴落,單手持槍的李佐國輕鬆無比,:“就這點本事也敢對我拔刀,察羅,知道我爲(wèi)什麼剛纔不殺你?我是讓你親眼看看你手下的三萬人的人頭堆在你面前,這裡是中原,不是北方草原,想來這裡耍橫,下輩子投胎別做人了,這麼沒腦子的人跟畜生沒兩樣。”
李佐國這時的話非常刻薄,但是察羅心中根本沒有憤怒了,怒火都從腳後跟流走了,只剩下刺骨的冰寒,將全身都凍住了,“噹啷”兩聲,察羅身後的兩員將領(lǐng)的武器落到了地上,察羅逃避似的轉(zhuǎn)開目光,不敢和李佐國對視,轉(zhuǎn)向這兩將,自己部族的勇士難道會害怕得武器都掉落?
映入察羅眼中的是兩張絲毫沒有了血‘色’,蒼白如紙的面孔,兩個戰(zhàn)將的武器都掉落馬下,察羅的視線往下移動,看到了兩人‘胸’腹間裂開了一條大口子,身上的鎧甲像是紙片一般沒有起到任何防護(hù)作用,內(nèi)臟已經(jīng)全部流了出來,落在了戰(zhàn)馬背上,鮮血幾乎將戰(zhàn)馬全身淋溼,聞到了血腥氣的戰(zhàn)馬不安的移動了下,結(jié)果馬上的兩個失去了生命的軀體一頭栽落馬下,發(fā)出沉悶的兩聲悶響。
李歸仁握住馬繮的手顫抖了起來,這兩人是怎麼受到致命傷的他沒有看出來,李佐國的武藝?yán)顨w仁已經(jīng)由佩服上升到了恐懼,看了看兩個同樣臉如土‘色’的首領(lǐng),李歸仁不由慶幸自己將士兵收回大營的舉動了,李佐國簡直是不能力敵,加上麾下強(qiáng)兵,手腕也是老辣異常,自己根本不是李佐國的對手,還想再邊上看李佐國怎麼處理察羅,這簡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察羅臉上白得如同死人一般,指著李佐國的刀尖不停的顫抖,手上突然一鬆,刀無力的掉在馬前,察羅滾落馬下,連連磕頭:“司空大人,原諒察羅的無禮,饒了察羅的一條狗命吧,請不要對同羅部趕盡殺絕。”
蓬蓬的磕頭聲一下下的響起,察羅的額頭只幾下就全部青腫,然後青腫破開,鮮血流了出來,李佐國沒有回答,手中的霸王拐突槍也沒有絲毫移動,這時全城已經(jīng)響起了陌刀兵前進(jìn)的喊殺聲,還有無數(shù)的慘叫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
火光明滅之中,矗立不動的李佐國就如同地獄中出來的魔神一般。
“同羅部劫掠成‘性’,是該萬死,察羅桀驁,當(dāng)斬首,”李歸仁的聲音響起,語音中有意思顫抖:“不過司空,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際,要不留下同羅部的士兵,以後攻城之時還能夠用上。”
李佐國的戰(zhàn)馬緩慢的邁步向前,來到了察羅的面前,李佐國說道:“也罷,同羅的爛‘毛’病是察羅帶來,傳令,將同羅部的士兵全部下了武器捆起來,如有反抗一律格殺,所有同羅部營中的財物一律抄沒,”李佐國的目光看向李歸仁,‘露’出一個笑臉:“李將軍深明大義來降,我給你一個面子,李將軍、擺牙喇、莫魯泰三位可要約束好自己的手下,不要步了察羅的後塵哦。”
說完李佐國的霸王拐突槍一擺,剛聽到李佐國的話臉‘露’喜‘色’的察羅,腦袋就帶著笑容滾落地上,一直滾到了李歸仁的馬前,李佐國慢慢收起拐突槍,一馬當(dāng)先就往弘農(nóng)府衙而去,身後的親兵形成一道洪流跟隨,只帶了三百親兵的李佐國一行就如同驚雷無數(shù),滾過弘農(nóng)的街道,察羅的人頭在地上被馬蹄踢的滾來滾去,然後一個海碗大的馬蹄正好踩在察羅的頭顱上,“呵嚓”一聲,人頭變成了一地的碎骨爛‘肉’。
一地屍體,二十幾個失魂落魄的人,驚魂未定的擺牙喇靠近李歸仁,他現(xiàn)在根本不敢生出任何心思,草原的規(guī)矩就是誰強(qiáng)誰說了算,李佐國這樣強(qiáng),擺牙喇是怕了。
“現(xiàn)在怎麼辦?察羅這個蠢貨看不清形式,自己送了命不說,只怕要連累我等。”擺牙喇對李歸仁說道。
李歸仁半響才長嘆一口氣:“我也小看了他啊,沒有堅決阻止察羅縱兵劫掠,以後只怕是要出死力才能夠獲得司空的信任了,”李歸仁‘露’出了苦笑:“還要看司空給不給我們領(lǐng)兵的機(jī)會了,現(xiàn)在我們就是案板上的‘肉’,都是自找的啊。”
巴克是同羅部的千夫長,一臉橫‘肉’身材壯碩的巴克是同羅部的勇士,力大無窮,打仗悍不畏死,深得首領(lǐng)察羅的喜愛,要不是腦子不好使,估計不會是千夫長的職位,此時巴克正在開心。
巴克帶著自己的一千騎兵佔據(jù)了弘農(nóng)城中的一個軍餉銀庫,裡面一箱箱的銀錠晃‘花’了巴克的眼睛,銀庫旁邊就是一個燕國文官的府邸,巴克也一併打了下來,男人全部‘亂’刀砍死,那燕國的文官官沒有當(dāng)幾天就丟了‘性’命,自己的妻‘女’也被巴克的騎兵拉出來凌辱。
銀庫前廳一箱箱的銀子正凌‘亂’的堆放,巴克懷裡摟著那倒黴官兒的三房小妾,一邊‘毛’手‘毛’腳一邊用滿臉的大鬍子去蹭那‘女’子的嫩臉,巴克還有空罵罵咧咧的催促手下士兵搬東西的速度快點。
巴克很開心,只要將這些銀子運到草原上,可以買多少牛羊奴隸啊?中原的富裕可真是比草原上強(qiáng)多了,自從到了弘農(nóng),這不準(zhǔn)那不許,巴克和其他的同羅士兵一樣,早就憋得不行了,他們渴望燒殺搶掠,釋放心中的‘欲’望。
巴克手下一名百人長進(jìn)到廳中,巴克認(rèn)得那是自己派去守住大‘門’的人:“巴克,‘門’口來了三百多穿重甲的士兵,說是要我們立即回營,‘交’出搶來的東西,不得出大營半步。”
“什麼?”巴克大怒:“那裡的兵馬?敢這樣命令我們。”
“好像是進(jìn)城的安西軍。”那名百夫長說道。
巴克牛眼都要瞪了出來:“馬上要他滾,這裡是同羅的地方,一些士兵算什麼,就算是李佐國來了也是一樣,同羅人吃下去的東西什麼時候吐出來過?”
那名百夫長轉(zhuǎn)身出去了,在他看來‘門’口的三百人左右的士兵算什麼,巴克千夫長說什麼照做就是了。
在‘門’口站得筆直,身上的鎧甲反‘射’出幽幽寒光,手中的巨型陌刀柱在地上,桑賈尼看上去沒有什麼不耐煩的表情,對面的一百名同羅的騎兵卻是臉‘色’不善,全部都騎在馬上,手中的武器也拿了出來,‘門’內(nèi)不停的涌出同羅士兵,已經(jīng)超過了五百人。
這時那名百人長出‘門’了,站在‘門’口輕蔑的對桑賈尼說道:“我們千夫長大人說了,不管來的是什麼人,馬上給我滾,同羅人的東西任何人也無權(quán)拿走,包括李佐國在內(nèi)。”
桑賈尼的眉‘毛’慢慢立了起來,微一用力拿起了巨大的陌刀,嘴裡輕聲說道:“很好,那麼你們就全部拿命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