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喉嚨都有些冒煙了,馮逍終於來到了學府博士們集中辦公的大殿。
看著數十號人寂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拿著手中的書籍,馮逍的心中閃過一絲瞭然。
經過了造紙術和印刷術的衝擊,那些珍貴的原始資料,全都集中在了大秦圖書館當中。
圖書館就建立在秦王宮之內,這是嬴政和百家學派商議後選擇的結果。
理由很簡單,因爲那裡是整個大秦最爲安全的地方。
甚至,根據羅網從暗地裡得到的消息,百家學派和那些六國餘孽也偷偷達成了協議。
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名義,對大秦圖書館發起襲擊,否則,將成爲所有人的公敵。
也就是說,從目前來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大秦圖書館更爲安全的地方。
當然,作爲代價,百家學派在大秦和六國餘孽之間,選擇了絕對的中立態度。
對於百家學派的選擇,無論是馮逍還是嬴政,都選擇了沉默。
能將這一批人類社會最頂尖的精英中立,無論對於大秦還是六國餘孽,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一來,大秦和那些暗地裡的反賊之間,就成爲了純粹的軍事行爲。
雖然大家都根據自己的判斷做出選擇,但只要馮逍知道,這樣的選擇,所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
起碼這個協議,將六國餘孽的力量削弱到了極致,將雙方的破壞力也縮小到了最小的範圍。
只有馮逍才知道,這羣百家學派所能爆發出的破壞力是多麼的驚人。
看看歷史上秦末漢初的最後結局,十室九空,完全不是一個虛幻的形容詞。
華夏民族的底蘊遭到了毀滅性的摧毀,所以纔有了漢初的白登之圍。
否則,根據華夏民族的力量,匈奴哪有實力打到長安附近。
當然也不能說六國那些遺民短視,畢竟目前來說,百家學派受到了來自於大秦的招攬。
他們選擇中立,對於六國餘孽來說,免於遭受到更大的打擊,和更多的敵人。
而對於大秦,嬴政純屬是不在乎。
這樣一來,在秦末戰爭狂潮中,起到了巨大作用的百家學派,竟然在馮逍的影響下,走上了一條純學派發展的道路。
大秦、百家、六國餘孽,都在爲自己得到的短暫利益而心滿意足。
唯有能看透歷史迷霧的馮逍,在開懷大笑。
因爲這樣的結果,對於華夏民族來說,纔是最爲有利的選擇。
而現在,雖然看上去大家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但看著所有沒有上課的博士,都已經到來。
馮逍就知道,荀子肯定已經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各派的人。
否則,整日裡鑽到作坊裡研究器械的墨首,那會這麼安靜地坐在大殿當中。
而公孫衍手裡都拿倒的書籍,就是更加有力的證據了。
忍者笑意,馮逍走到公孫衍的案幾前,將公孫衍手中的書籍抽了出來,然後擺正了位置,又還給了老頭。
看著大殿中無數鄙視的眼光,公孫衍吹鬍子瞪眼睛的看了馮逍一眼。
然後以數十年厚臉皮的功底,無視了所有人的目光。
“師兄,大家都知道了吧?”
來到荀子和張蒼行的面前,毫不客氣的端起一杯茶,滋潤了一下冒煙的嗓子。
“你說呢?”
沒想到公孫衍這麼沒出息,荀子嫌棄的看了一眼,然後對著馮逍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這個師弟啥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於促狹,總是不給人面子。
呵呵笑了一聲,沒有在乎荀子的怨念。
對於馮逍來說,這裡的每一位,都是華夏民族前進的推動者,都是炎黃子孫當中的探索者。
對於整個民族而言,他們都是大功者。
因爲只有在獨尊儒術實行之前的讀書人,纔是最爲純粹的讀書人。
即使是彼此的爭端,也是理念之爭,很少會摻和利益在裡面。
當然,事無絕對,偶爾有那麼一兩個老鼠,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就大環境而言,確是華夏民族學術氛圍最好的時代。
看著這一張張內心有信仰,胸中有正氣的先驅者。
馮逍認爲,自己有不辜負這些前行者的義務和責任。
“各位,你們都是一個時代的人傑,都是知識的集大成者。”
聽到馮逍肯定了他們的能力,剛纔都還一幅沉浸在書本里的學者們,一個個都挺直了腰板看向了馮逍。
張開地身後的張良,也用一幅探尋的目光看向馮逍。
“大家都有自己的主張,都有自己的理念,都對人類的發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但諸位,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整個人類需要什麼樣的知識?未來會走向何方?”
“在我看來,百家學派分爲兩類。”
“一類是純粹的思想者,例如儒家、道家、陰陽家等。”
“這些學派注重於探索天地大道,治國理念,個人素質培養,卻缺乏將理想轉換爲現實的步驟和細則。”
“還有一類是純粹的踐行者,例如墨家、雜家、縱橫家等。”
“這些學派注重於實際的操作,他們針對於各個現實問題,提出實際的解決辦法,卻缺乏一個系統的方向,一個總的綱領。”
看著一些人隨著自己的話陷入到沉思當中,更多的卻有些迷茫。
畢竟馮逍所說的話,有些過於超前,這個時代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聽明白的。
“就好比一個人光擡頭看天,不看腳下的路;另一個人卻只低頭看路,卻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
“我們的祖先,從茹毛飲血的原始社會,與天鬥、與地鬥,與野獸爭鬥,到了炎黃二帝時期,終於形成了初步的集體規模,我稱之爲部落。”
“在那個連城市都沒有的時代,大家最大的目標就是有富足的一日三餐。”
“到了夏禹時代,我們的祖先,終於組建了國家這個模式。”
“用分封制度將一個個城市聯繫起來,組建成一個國家。”
“但先天的缺陷,使得各個諸侯各自爲政,相互攻伐,哪怕到了周朝,這個模式也沒有改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