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像……好像還是不是妹妹……”政宗一見這架勢,不由得低頭輕咳一聲。尼瑪這哪裡是妹妹——這分明是花街賣笑好不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樣嘛!”緋嵐聽到這裡不由得頗爲委屈的扁扁嘴巴。
“哦,對了!我知道了?!闭谕蝗幻┤D開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緋嵐,你如果能好好叫我哥哥,我就給你加俸祿?!?
話音未落,卻見緋嵐一個餓虎撲食般就朝他撲上去,“歐~尼~醬~~~!”凝了眉目,彎了嘴角,笑靨如花——當然,如果不是因爲想要加薪的話,政宗會認爲她的笑容更加動人的。他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她接在懷中,隨著她微笑的弧度,也揚起了脣。殘存的左眼中,依稀倒映著她清麗的面容。她也微微的怔了怔,在日暮薄光中,太多的相似重合在一起、重合在這個男人身上。淡淡的菸草香入鼻,刺激著她的神經,讓面前這一切都鍍上了一抹虛幻的色彩。
“剛纔都說了……你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了?!闭f著,伸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微微側過頭,雙脣的距離越來越近——
“……等一下?!本p嵐的指尖抵住他的脣,後傾了半分,“殿下,哥哥好像應該親額頭不應該親嘴脣吧?”
“又不是親兄妹,沒那麼多講究吧?”
“不是講究不講究的問題吧?主要是殿下您應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吧?殿下啊,我只是您的臣子,您用不著對我又摟又抱還又親的吧!?我也太吃虧了吧?”緋嵐連連喊冤,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她已經被吃幹抹淨了呢!
“怕什麼,我會娶你的?!?
“……你給我等會兒……”緋嵐揉著太陽穴搖搖頭,“你敢不敢別用這句話搪塞我?我說了很多次我不會嫁給你,你聽不明白是怎麼著?”
“我也說了很多次,我要娶你,你難道也聽不明白嗎?”
“也就你這麼個不著調的一天到晚把這事兒掛在嘴邊。”緋嵐不由得皺了皺眉,“有事沒事的別拿我開玩笑,就算想再找最上家的姑娘聯姻也別找我,聽明白了沒有!?”
“我喜歡你?!?
“……都說了別拿我開這種玩笑,我——”我會不小心當真的啊——
“我愛你?!?
緋嵐捂住耳朵,搖搖頭,“我沒聽到,殿下您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彼龜E頭,盯著那人的眼睛,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似的,“殿下,您看咱多貼心,給您個臺階兒下,要不然不管我給出怎樣的答案,您都會後悔說出剛纔那句話的吧?我若是應了,你早晚會覺得我是個麻煩是個累贅;若是不應,怕又是會打擊了您那個脆弱的自尊心?哎,殿下您可是馬上就要出征的人了,給您樹立信心還不夠呢,哪敢打擊您不是?”
“……隨便你了?!闭谝宦犨@話,不由得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卻又停了下來。“剛纔這句話你不是沒有聽見嗎?那好,我會爲你留著。”
她一聽,無奈的勾勾嘴角,擡頭望去,“殿下,我真的也想把這句當沒聽見?!?
“無所謂。”他拉開門,夏季清爽的涼風驟然而入?!澳阍谶@邊凡事也要小心些,我先走了?!?
“殿下慢走!”緋嵐禮節的應和著,看他關門離去,心中油然而生一番淺淺的落寞。哦對了,她到底還是忘了問——加薪的事情到底算不算數呢?
政宗剛走沒多久,卻見門就被拉開了個小縫兒。緋嵐一見,也調笑道:“好你個駒公主,怎麼淨學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小小年紀就學會偷窺啦?”
駒姬一聽,也只得悻悻然的大方將門打開,進了屋。“政宗大人走了?”
“是啊,走了?!?
“這麼快就走了?”駒姬似是很驚訝,“不在雲姐這裡過夜?”
“都說了我跟他不!是!那!種!關!系!”緋嵐一字一頓,咬重了音?!澳銈兡懿荒芫筒灰共拢俊彼斐鍪謥泶链榴x姬的額頭,“小小年紀做什麼長舌婦,還敢嚼你雲姐的舌根啦?”
“那哪敢——”小駒下意識的朝後躲了躲。
“他剛纔跟我說的,你都聽見了?”
“沒聽到!”小駒一臉無辜似的,“我什麼都沒聽到!”
“哦,那就好。”緋嵐微微放下心來?!皼]聽到是最好——”可她話音未落,卻聽駒姬辯解道——
“雲姐!我不是說我沒聽到,我是在說你剛纔說的是‘沒聽到’,你‘什麼都沒聽到’!”
“……最上駒姬!?。?!”緋嵐非常少見的連名帶姓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雲姐你別生氣嘛雲姐?!瘪x姬面對餓虎撲食一般撲抓上來的緋嵐,依舊面不改色,頗有大將之風?!坝植皇俏蚁肼牭?,我只是剛好路過而已?!?
“……行啊小駒,雲姐沒白教你是吧?我教你的那幾招全用我身上了是不是???”緋嵐氣得頭都痛!“現在翅膀硬了,會拿你雲姐我當侃資了?”
“這我哪敢!”最上家的基因本來就透著聰明勁兒,再加上緋嵐這個最會胡攪蠻纏兼具坑蒙拐騙的師傅的點撥,眼前的最上駒姬也儼然不是當年初見的那位高貴文靜而帶點羞怯的輝夜姬了。
“你這還算不敢——?”緋嵐望著駒姬那帶點調皮的絕美笑臉,怎麼也下不去手去捏她一把。長得漂亮的人天生都有優勢。緋嵐這下總算明白這道理了。
“雲姐彆氣彆氣~”駒姬倒是似乎先服了軟,解釋道:“我也是很好奇你和政宗大人的關係,所以才附耳一聽的,說起來這也算關心不是?”
“關心了有什麼用,你能讓他別再纏著我嗎?”緋嵐皺了眉,坐在駒姬身邊,“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根本就對他沒動過心思?!?
駒姬聽了,不由得啞然失笑道:“這麼說,那還真是可憐政宗大人囉?”見緋嵐避而不答,駒姬微微搖頭道:“雲姐,我們不說這些,剛纔政宗大人的意思,是要讓你陪著我直到那場仗打完?”
“不錯?!本p嵐頷首道:“不過你彆著急,這場仗估計大不了太久。頂多半個月我就能送你回家。”
“我不著急,著急的是雲姐你纔對吧?”
緋嵐一聽,也不由得亂了心跳,微微笑笑掩飾尷尬方纔道:“……小駒,你說什麼呢,你都不急,那我急什麼?我又不著急回山形城見最上老爹?!?
“你別自欺欺人了。”駒姬收了微笑,卻伸出蔥蔥玉手捏了捏緋嵐的臉蛋,扯扯那虛假的笑容:“雲姐想上戰場,想在戰爭中建功立業,不想呆在後方爲徵人提心吊膽。我沒說錯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小駒。
緋嵐真的很想這麼對她說出來,可話到了嘴邊卻變了味兒。她從自己臉*駒姬的手扯下,嘴角依舊揚出那個淡淡的弧度?!袄u不是呢?!币婑x姬錯愕,她解釋道:“其實在哪都是一樣,做好自己力所能能及的事情就是了不起。我是最上雲姬,能做的事情就是陪你在這裡,這是隻有我能做的事,別人做不來?!?
“那雲緋嵐呢?”駒姬皺眉道:“你是雲緋嵐對吧,你是毒蜘蛛對吧?那你——”
少女打斷了她的話,“我在山形,在最上老爹面前就已經說過。毒蜘蛛雲緋嵐——不過就是那一張面具,誰戴上了面具,那就是毒蜘蛛?!?
“你想拋棄雲緋嵐這個身份,乖乖做了雲公主?”駒姬皺了眉,卻挑了嘴角,無奈的笑道:“雲姐,若是這樣的話,我看,你也就乖乖尋了夫君嫁人算了?!?
緋嵐一聽,嘴角的微笑已然消失:“小駒——”
“罷了,雲姐,我先去睡了?!瘪x姬起身,卻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徑自出了門。
她從未想過拋棄雲緋嵐這個名字會變成什麼樣子——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遠離戰場紛爭,藉著最上家公主的名分尋一個好夫家?駒姬說的,正是自己所怕的。
怕歷盡磨難後,自身的棱角也被磨平,磨得圓滑。
怕歷盡困苦後,不僅是棱角,就連雲緋嵐這個個體也被磨成粉屑,什麼都不剩了。
小駒說得對,她不想和駒姬留在這裡,她也想去戰場領兵廝殺——可是她走了,駒姬又怎麼辦?留下她一個人緋嵐又怎麼放心的下!若是跟她一起帶去戰場,那誰又能照顧的了她?
她轉頭看著搖曳的燭火,直到那火光閃爍刺痛角膜。
第二天早上,緋嵐沒有去送行,只是一個人窩在被子裡。遠藤帶著那張面具,著了她紅蜘蛛的甲冑,可騰霜卻怎麼也不肯再讓他上馬,聽說無奈只能另牽來一匹白色戰馬代替它。是啊,一身甲冑一張面具就是那毒蜘蛛,遠藤罩久了面具,也許就拿不下來了。而自己脫久了面具,也許總有一天再也戴不上了。
不甘心。
她在被子中縮成一團。
我也想出徵,我不想被丟在這個地方?。?
“緋嵐,醒了就從被子裡出來,賴牀不是個好習慣。”加藤的聲音幽幽傳來,不由得嚇了緋嵐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