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不出,那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緋嵐苦笑,看看手中朝信繁借來的書籍,暗自嘲笑怎麼突然冒出了學(xué)習(xí)的想法,看著史書才發(fā)覺自己以前沒有學(xué)好日本史對現(xiàn)在造成多麼大的負(fù)面影響。檢討無用,還是儘自己所能回想起來些有用的東西吧。
燭火搖搖曳曳,似是要滅了,緋嵐擡眼看去,發(fā)覺窗子還沒有關(guān),方纔起身,走到窗前,扶著半開的窗子,卻遲遲沒有關(guān)上。夜深了,繁星點點,若是每個人都與天上的星星一一對應(yīng)的話,那麼自己的那一顆,又在哪裡呢?信繁又是哪個,石田三成是哪個,遠在奧羽的哪個死獨眼又是哪個呢?
驀然,一顆流星滑落天邊,消失在茫茫夜空,來得太快,走的也太快,緋嵐還不及許願,它就這麼逝去在夜光裡,彷彿從未出現(xiàn)過。
若是流星真的代表死亡的話,那麼,逝去的那個人,又會是誰的誰呢?
輕輕關(guān)上了窗,收回心緒坐到桌前,靜靜地倒了兩杯茶。“來吧,盯了我那麼久,出來喝杯茶吧?”
卻見昏暗的屋間中,傳出幾聲窸窣的聲響,一個黑影從樑上穩(wěn)穩(wěn)落地,一直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不言,也不動。
緋嵐輕抿了一口茶,盯著那一身黑色忍者裝的青年,擺擺手。“味道不對,你不是石田三成家的那個忍者。”
“味道?”那忍者有點發(fā)愣,差點一句“你是狗啊?”就出口了,還好及時憋了回去。似乎在緋嵐意料之內(nèi),很年輕的聲音,似乎與信繁差不多大的樣子,單是露出的那雙眼睛,在閃爍的微亮中,充斥著英氣的色澤,讓人不由得想多看幾眼。
“你不要誤會,味道是指他身上的金屬氣味,啊,簡而言之,應(yīng)該算是一種血腥味兒吧,你身上倒是沒有——”緋嵐把茶朝忍者的方向推了推,“你不是來殺我的,對吧?”
“你這麼說也沒差啦——”忍者嘆口氣,跪坐在緋嵐對面,歪頭看著緋嵐,“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麼發(fā)現(xiàn)我的?”
“被人監(jiān)視習(xí)慣了,只是問一聲有沒有人而已,沒想到還真有啊,啊哈哈——”緋嵐還頗爲(wèi)自豪的傻笑道。見那忍者滿臉黑線的不說話,緋嵐繼而問道:“你是信繁兄身邊的忍者吧?”
“怎麼?”
“怎麼一直沒見過你呀?”
“你不是在看書麼,請去書裡好好查查忍者的身份和職責(zé),一直都在你面前晃悠我還怎麼完成任務(wù)啊?”那忍者恨鐵不成鋼似的訓(xùn)斥道。“唉……還真是夠呆。”
緋嵐聽他這話卻不生氣,只是飲了口茶,“那忍者先生怎麼稱呼?”
“霧隱,霧隱是我的姓,你就這麼叫我就好了。”他的語氣中有著清晰地冷漠。
“霧隱——嗯,我還有個問題,”緋嵐放下了茶杯,徑直凝視他的眼睛,“您是來保護我還是來調(diào)查監(jiān)視我的?”默默垂下眼,緋嵐繼續(xù)了剛纔的問題,“撒謊什麼的,我覺得沒有什麼必要了呢,忍者先生。”
忍者警惕的看了她一眼,“這個問題,我沒有義務(wù)回答你。”說罷,站起身來,轉(zhuǎn)身要走。
“忍者先生走好哦~”緋嵐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只是微微一笑,就這麼道別。
霧隱回頭看看不知那是奸笑或是什麼內(nèi)涵的微笑,橫了橫眉,還是瞬間消失了。少女無聊的聳聳肩,挑著燃著蠟燭的燭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夜深了,也該是睡覺的時候了呀!
“我說,你還沒完了?怎麼又回來了?”緋嵐停止瞭解衣的動作,沒有回頭,卻只是朝身後說道。但是這話剛一出口她便後悔了。
“當(dāng)”的一聲,吉光骨食接下了那苦無熟悉的力道。這一下力度不減,同樣震得少女虎口發(fā)麻,短刀脫手落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右手扯緊衣領(lǐng),回頭看向那熟悉殺氣的來源。
“你是來取我性命的麼?”緋嵐騰出兩個手指揉捏著左手的痠麻,擡眼問道。
“可能吧。”
“三成大人今天說過的話,你不是沒聽到,你若是殺了我,你自己也不會好過吧?”緋嵐幽幽道。
“話雖是這樣說,但我這個已經(jīng)死過好幾次的人,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說罷,哼笑著看向緋嵐,眼神射出駭人的銳利。
“……死過幾次?你——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加藤段藏……”黑衣忍者哼笑。
不會吧……
一滴冷汗緩緩滑過緋嵐略略蒼白的臉頰,滴到剛剛翻開的書上。
真田家爲(wèi)武田舊臣,自然會記述甲斐要事,而這一頁,卻清晰的寫著——
信玄公認(rèn)爲(wèi)「那種異乎尋常的功夫,將來很可能成爲(wèi)葬送武田家的武器,現(xiàn)在除掉比較安全。」
於是派山本勘助將加藤斬掉。
加藤——
這個身手,看來沒差了。
呵呵,我雲(yún)緋嵐可真是好福氣,能死在飛加藤的手下。
“你笑什麼?”加藤看著少女,冷言問道。
“好笑,笑一笑不行麼?臨死前笑一下您也管?”緋嵐勾勾嘴角,挑眉看著面前的人。“不過我說這位忍者先生,我和你無冤無仇,您殺我又討不到什麼賞錢,您說您殺我有什麼用啊?”緋嵐好笑的打趣道,“況且緋嵐一介女流之輩,手無縛雞之力的……您說您殺了咱也沒什麼可光榮的不是?”
“你在求我不殺你?”
“啊,那到不是,雲(yún)子只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少女卻笑得很狡猾。
“還真是有趣的傢伙,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笑。”他輕哼一聲。
“忍者先生,有沒有興趣爲(wèi)我?guī)只睿糠凑龀鲞@樣的事情,三成大人怕是不會饒過你的,還是說,你已經(jīng)被他‘殺’了?”
“看來你不傻嘛。”又是一聲冷笑。“不過我想你也是不會真心信任我的吧?”
“但是,我看你也並非是來殺我的,對吧?”緋嵐完全沒有了懼怕的樣子,因爲(wèi)她很清楚,有些事,想要躲是躲不掉的。“我們交手了那麼多次,你完全有機會殺了我,而你沒有,我想這雖然和三成大人有些關(guān)係,但其實你也是不想殺我的吧?”緋嵐知道這些話有些自戀,但是卻還是有一種莫名的預(yù)感。這個忍者並非自己的敵人,雖然人家已經(jīng)對緋嵐兵戎相向,可她卻完全不認(rèn)爲(wèi)自己會死在這個地方,死在他的手下。或許這樣的就是所謂的樂天派?